第25章 書染紅塵歎
字數:3879 加入書籤
一年後,千尋大夢消散後清醒過來,依如三年前“大病”一場醒來的狀態一樣,純純的記憶裏粹粹的隻有她所熟知的親人和親切育她的榣山。
隻是身邊多了兩名小童,一名喚阿狸,是她的寵物,水靈靈的眼睛裏總是能將天空的倒影印進眸子裏湛藍湛藍藍,小小的腦袋裏也總有許多古靈精怪的想法;一名喚琦琦,他卻不擅言語,不願跟旁人親近,卻對千尋和阿狸是極好的。對於他倆,千尋倒是有些記憶,如今他們都可幻作人形了,看來自己沉睡這幾年頭裏,他們都有在修煉。
奇怪的是,躺在花藤蔓繞做成的吊榻上,夜夜夢裏總有一首略帶憂傷卻是極好聽的曲子在縈繞,這琴音總是在回蕩,千尋聽著卻是最舒暢,漸漸的竟成了她夢境裏不可缺少的弦外之音。
在榣山修養這段時間,偶爾千尋也會覺得悶,總會帶著琦琦和阿狸飛上榣山最高的山峰之頂上整日整夜的或看朝陽生起,或看夕陽墜落,或看雲翻雲湧,或賞滿天星海,心中卻有感慨萬千,好似自己經曆過了千千萬萬似的,嘲笑自己過早的老成後,心裏一陣一陣空蕩,驀地會有痛意劃過心坎。
這天黃昏,千尋如往常一樣坐在峰頂賞著欲欲沉沒在北冥的夕陽,愣愣出神。
白珺早已悄無聲息的坐在她的身旁,望著夕陽餘暉照耀下鍍上了一層高貴的金huáng sè的千尋的側顏,良久後,將複雜的眼神拋向沉沒的隻剩下月牙狀的夕陽問道“尋兒,你可有什麽願望要實現的呀?”
山風拂著千尋額前的碧絲,在安靜的千尋的眼瞼上一揚一揚的,待到夕陽徹底沉沒,天際徒留紅霞滿天時,千尋才托著下顎望著珺哥哥,眼眸裏竟有絲驚醒“太陽夕落了,晨起依舊朝升,周而複始,循環往複,從未變過。可是它不知,今天它的光束所極之物,明日的光束並不可能照射的依舊是同一物,我想做一束明日的光束,去尋找一下自己的明天裏所要經過的人和物,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我想去人間看看,看看人間清歡,人間風景!”
其實,她更想去人間找尋與夢裏相似的琴音!這個執念很強烈!
在這峰頂朝朝看日升,暮暮賞落日,自己仿佛就如這朝升幕落的太陽,而它是局限在無休止的生落之中,自己則是淪陷在病魔夢鄉中,醒來總是在尋找中,此時,她百般憧憬著自己的未來。
白珺一陣驚愕,心裏一震,原來尋兒竟和之前同自己說的如此相似,不管是因為什麽,但她今天依舊如是說,他看著一臉認真的千尋“可、可曾有想過有人一起陪同?”
千尋思考了一會,道“想來珺哥哥研究學術肯定沒有時間,我那兩個哥哥更無可能,至於慕禛姐姐吧,現在在丹青厭上神那裏做了個認真的徒弟,亦無可能,這思來想去,還是我自己一人去了。”千尋笑道
話落,琦琦和阿狸便跑過來撲在千尋身上,苦拉著臉,齊聲委屈道“怎的,主人是要一人去人間享樂,不帶上我們了嗎?”
千尋看著這兩個個頭一般高低的可人童子,委屈之致的模樣,很是喜歡又無語,忙道“好!好!好!怎可將你們忘掉呢,帶上你們還不行啊?!”
這下他們倆才破涕而笑,真是淘氣的兩個小鬼。
白珺點點頭“也罷,你若是想去便去吧!但是要切記,萬事莫強求。”
萬事莫強求便是要叫她量力而行,不可傷了這調養許久的身子,千尋自然高興的點頭應下了。
那晚的星空浩瀚無垠,燦若少女的凝眸,千尋直勾勾的望著這一天的星子,都能感到它們的那個如柔情蜜意的柔波閃動。
在天之盡頭的無望山上,慕禛也正坐在雲船般輕柔的雲川上仰望著星空,突然發現屬於千尋那顆星宿正在一陣一陣的閃動著紅光
“尋兒這是紅鸞星動了啊!”慕禛驚喜道
“何事如此喜悅?”丹青厭上神一身利落垂地的青衣,清俊的臉龐,柔和的眉目,略帶一絲笑意的唇角,明眸皓齒,一身歸隱純潔的氣質,確如畫卷裏的男子,隻生在畫卷裏的人兒啊、好不靜美!
高大修長的師父站在一天明閃閃的星空下,他都將星子掩去了它們的光華,坐在地上抬頭仰望他的慕禛看得癡了些,癡癡道“師父,紅鸞星動了!”
丹青厭忙別過臉,心裏竟有絲竊喜,故作淡然道“紅鸞星動?”隨即老臉一紅,心跳竟加速跳動,暗暗道,這是怎麽了,她的紅鸞星動了?
發現了自己的口誤,慕禛乍如初醒從雲川上彈跳起來忙道“喲喔!不是師父!。是、是千尋的紅鸞星動了!”
背對慕禛的丹青厭上神一陣驚措,隨後有一絲失落,而後忙恢複的神色,轉過身望著慕禛“恩,不錯,你微觀星宿之術見長了,今、今天就到這裏了,退下吧!”
聽見師父為數不多的表揚、慕禛雖驚慌卻也歡喜的拜過了後就急忙忙的退下了。
這一夜,無風。
話說一年前在縹緲峰幻幽湖畔悠悠撫琴的盲眼琴師,在解靈花顯出鮮紅花蕾之際神秘消失了,不知去處!
歲月如流,時光無涯,懷著心中的感念,彈指一揮間的幾十年中,千尋去過了人間的很多地方,欣賞過很多風景,,踏足過不少歌樓琴閣,也聽過不少的人間的紅塵癡念。
她仍記得,在一個叫涼城的人間,有個名叫玉簫的女子,癡念著一介名叫涼生的書生。玉簫本是涼生的侍女,二人因日久而生情,定下終生。後來涼生因要進京趕考而離開,和女子約定:少則三年,多則七年,他一定會回來接她,卻不料,他一走後便杳無音信。
苦等十一年的玉簫傷心欲絕,戴上涼生留下的玉指環,絕食而死,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殉葬。
她死後不久,某上官職的涼生回來了,卻隻見一個孤墳和荒塚,倚在她的碑墓前,悲痛萬分,悲傷之下,亦欲自刎。卻被路經此地的千尋攔下,得知前因後果後,千尋舉手之勞便施法讓玉簫的魂魄重新投胎。
涼生對千尋感激不盡後,聽了千尋的建議,辭去官銜,便尋了一處柳州隱居等候。
十年後,在千尋的指引下,一名中指帶著玉指環的女子踏上了去往柳州的兼程。
千尋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露出久違的微笑,信手寫下詩幾行。
詩曰:
“挑燈書盡紅箋也,無聊如故。雨落蕭蕭,夢裏琴音盡玉簫。
幾天星宿三更雨,路路昭昭。雲畫繚繚,路盡天明是柳茅。”
寫罷,順手將詩篇收盡行囊裏,便帶著阿狸和琦琦離開了涼城,蓮步生花,一路繼續遊走。
如果榣山是山青水秀,古樹參天,那麽千尋達到的這個地方便是天高雲闊,溪水人家。下一季的春天,千尋降落在一個叫聊城的人間,茅屋底舍,長橋臥波,黃昏漁火,百姓點燈,好不幽寧。
這個小鎮不大不小,卻繁盛熱鬧,這裏的百姓尤愛歌曲話劇,文風繞繞,韻律悠揚。正是千尋所喜歡的地方。
尋找,在千山萬水中尋找你。卻因浮世浮城,亂了心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