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濃情在眉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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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璃便也沒有將母後一廂情願的想法當回事,回到王府怕笑語多想,也沒有提起。管他誰想要他納妾呢,隻要自己不想,誰也不能逼他。

    第二天,行宮來人,請子璃過去,說是夏梓洵派人來請他去坐一坐,喝幾杯。子璃想要帶笑語一塊去,來人有些猶疑,似乎是笑語並不在夏梓洵的邀請之列。

    子璃堅持要帶笑語一塊去,笑語明白他是怕自己不放心,反而因此愈加相信他,便笑著婉拒了,讓他自己去。

    子璃說:“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笑語搖搖頭,勸告說:“子璃,他沒有請我,我若是去了,他定然心裏會笑話的。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我信你,說了信你,便是信你,你去吧,我不會生氣的。”

    子璃勸說了半天,見她不肯去,隻好自己換了衣裳,跟著梓洵派過來的人一起去了。

    笑語將他送到門口,擺擺手,笑著目送他的馬消失在街口才回去。

    子璃來到行宮,果然看到梓洵已經設好了宴席。原來果真就隻是一場酒宴,太子和大皇兄、七弟子璃都在。是梓洵為了慶賀自己的身體完全康複,而要謝謝大家的,因為想要暢飲一番,便都沒有帶女眷,子璃若是帶了笑語,反倒讓人笑話了。

    梓洵首先敬了子璃兩杯,以謝他和笑語舍命尋來了良藥;又和太子喝了幾杯,說是兩國交好,日後定當有更好的合作的契機。然後,又分別和大王爺、子霖各喝兩杯。大家推盞盡歡,說些男人間的話題,宴席倒也是開開心心的,非常熱鬧。

    梓洵酒量很大,太子酒量也很大,酒過半巡,子璃便有些頭暈目眩了起來。想來,也真是喝多了。頭有些漲,身體也有些熱,他便借口小解,出了前廳,到外麵去吹吹冷風,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橋上,坐到橋欄上呆了一會兒,冷風一吹,身上一涼,果然就清醒了不少,可是,喝得實在太多,頭還是有些眩暈的。他其實是存心磨滑,想要躲開幾輪勸酒,少喝一點,免得回到王府,沒有力氣收拾小王妃。收拾她,才是他最愛做的事。

    想起她的笑臉,心裏便暖暖的,軟軟的,有種特別的甜蜜湧上心頭,讓他更覺得醉了幾分。

    子璃……”身後有一個溫柔的聲音,低低的喚道。

    他慢慢回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麵容。是夏沫兒,也不知道她在他身後看了他多久,看那鼻端凍得有些發紅了,想必是已經站了有一段時間了。

    院中的宮燈被寒風吹動著,左右搖擺,微弱的光線投射在她的身上,她就靜靜的站在那柔柔的光暈中。她身上穿的很單薄,也沒有戴披風,站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

    公主。”他站起身,客套的見了個禮。

    他是王爺,她是公主,雖然身份是平等的,可她終究是貴賓,他凡事都要客氣上幾分。

    她抱住了肩膀,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坎肩上。他馬上就看懂了她的意思,可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有去回應她,而是有幾分疏離的勸道:“公主,外麵太冷,您穿的又單薄,請趕快回房去吧!”

    夏沫兒搖搖頭,有幾分執拗的說:“不…..我不…..冷……”嘴裏這麽說著,身體仍舊不停的在發抖,牙齒也有些打顫。

    子璃仍舊沒有脫下身上的坎肩給她。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絕情,更不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而是他知道,不管她是白茉兒還是夏沫兒,他和她都隔了幾重山水幾重秋,不能再有半分交集了。若是有了說不清的糾纏,對誰都是一種傷害。尤其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王妃。

    公主還是請回吧!你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若是著了涼,勢必影響恢複。”子璃又溫聲勸告道。

    子璃……”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在膽怯中又帶著幾分熱烈,讓子璃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公主,有事請吩咐。”他的口氣,依舊保持著疏離。

    子璃……這幾天怎麽不見你來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她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情緒也有些低落。

    公主多慮了,是王妃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本王得照顧自己的妻子。”他將“妻子”二字,說的極重,隻希望她能明白。

    果然,她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眼中慢慢浮起了霧氣,有些哽咽的說:“子璃,我就那般令你討厭麽?”

    子璃的眉頭愈發的皺的狠了,真想快點離開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她有著一張和白茉兒一樣的臉,現在也有著和白茉兒一樣的靈魂,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像,而他的心裏,卻再也不會泛起曾經有過的波瀾了。反而是,她每多說一次,笑語帶著笑意的 眼神,便在他眼前浮現一次,更加讓他堅定了,他該做的是什麽。

    子璃……我這幾天好想你,我每天都想見到你,每天都在等你,可是……卻又每天都活在失望裏…..子璃,你曾經說過,這輩子都隻愛我一個人,你,都忘了嗎?”夏沫兒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聲音更加顫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傷心的,還是凍得。

    子璃轉過頭看向水麵,冷靜的說:“公主,您忘了您的身份了,您不是白茉兒,您是夏沫兒,西藺高高在上的二公主!”

    不!子璃,我是茉兒,我是白茉兒啊!你為什麽就不相信呢!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啊…..難道,你……你希望我死了麽?”夏沫兒的眼淚終於滾落了下來,蒼白的臉上,是淒楚的讓人憐惜的神色。

    子璃仍舊沒有回頭,靜靜的望向水麵,低聲卻又堅定的說:“不管您是公主還是夏沫兒,都請您趕快回去吧!過去的都過去了,本就是一場錯誤,本就是一場利用,過去了,無需再回味了。我們都該更清醒一些。”

    不!”夏沫兒向前邁了一大步,哭泣著說:“子璃,你說過愛我,你說過這輩子隻愛我。我為你擋了毒針,你不該對我這麽絕情,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肉身怎麽會死?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靈魂又怎麽會兜兜轉轉,找不到歸宿?”

    子璃不語,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才跟她解釋的通,可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實在不想再讓小王妃傷心了!

    你給父皇下毒,卻陰差陽錯害的皇兄中了毒,我怎麽可能原諒你?”子璃冷怒的開口,既然你把自己當成白茉兒,那便說些白茉兒曾經做的事情吧!

    不!我不想的,可是,我得為我的親人報仇!三十多條人命啊!我若是不報仇,即便是死了,又怎麽合得上眼睛?何況,你也親手將劍刺進了我的胸膛…...而我卻為你遮擋了致命的毒針!”夏沫兒的情緒有些崩潰,恐怕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我是欠你的,那是因為你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將我拉進去了,也將你自己陷進去了。不管你曾經是誰,也不管你的靈魂是誰,你如今的身份是西藺的公主,請你顧忌一下你尊貴的身份。”子璃提醒道,不想再糾纏了。

    我是為了報仇,我是不得已的……”夏沫兒哭訴著,雙肩不停的抖動著。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報仇,你到底要報什麽仇?你又是誰?”子璃回過頭來,突然想起那個令父皇和他都非常頭痛的問題來。

    子璃,我現在不想說這個,我不想說……我隻想告訴你,我依然放不下你,我依然還愛著你…..子璃……我們曾經多麽甜蜜,我要用另外一個身份,重新和你在一起……”她的哭聲大了起來,情緒有些崩潰。

    夠了!”子璃有些衝動的喝止道。曾經的茉兒是多麽溫柔,多麽善解人意,她何曾如此糾纏不休的哭訴過?她,像茉兒,又不像茉兒,不管像還是不像,他都不想再回到那些痛苦的歲月裏去了。

    不管你是白茉兒還是夏沫兒,我隻說最後一次。我曾經很愛很愛那個溫柔善良的白沫兒,當我知道了那一切的愛,都是一場騙局的時候,我已經不再去愛了。我曾經為之困苦過五年,我也錯失了五年美好的歲月,並且後來因此而傷害了我的妻子。如今,我知道了,我那五年的執著,也許最初是因為對白茉兒的感情,可是,愛到了陌路,便不能再回頭。我之後的執著,不過是因為我心底的不甘!不甘心被一個女人,戲弄、欺騙了那麽久,卻再也沒有了問個清楚的機會。多謝你的靈魂還在,讓我有機會告訴你,我已經不再愛你了,就在你欺騙我,將毒酒遞向我的親人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愛了。”

    夏沫兒一邊哭泣,一邊搖頭想要辯解,子璃卻又繼續說道:“不管你曾經因為什麽而利用和欺騙我,都不重要了,我已經不想去追究了。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因為一份不純潔的感情,去傷害我單純的妻子。我愛我的妻子,我要忠誠於她,如同她也忠誠於我一樣,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公主,保重!”

    說著,子璃便 閃開身,想要從她身邊走過去。而他也確實毫無留戀的過去了,可是,就在他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突然伸出雙臂,從背後抱住了他。

    他連忙掙紮,可是她抱得那麽緊,哭聲又那麽響亮,她的身份特殊,身體又沒有完全恢複好,他不敢過於用力的甩開她,隻好尷尬的掰開她的手,想要掙脫她。

    她緊緊抱著他不撒手,哭泣著說:“子璃,別走……我是茉兒,我是白茉兒啊……”

    他強行掰開了她的手,將她推開,她卻又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他轉向她,有些冷怒的低聲說:“公主,請自重,請你放開…..”

    她哭泣著說:“子璃,你還愛我?你真的還愛我是嗎…..”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雙眸緊閉,直直的向後栽去,他大驚失色,生怕她受了刺激舊病複發,白白辜負了笑語用那麽大的代價換來的藥草,便急忙伸出手臂將她攔腰接住,焦急的喚道:“公主…..公主……您醒醒…..”

    她的手臂還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放,他這麽一接住她,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就有些親密了,他有些尷尬,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由有些焦急起來。

    啊!公主……王爺,您在做什麽?”一聲熟悉的驚叫,子璃驀然回頭,驚見羅清月居然也在,手中舉著一件貂皮領的披風正傻傻的站在不遠處,想必是誤會了什麽。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他突然發現,小橋的對麵,夏梓洵、太子皇兄、大皇兄、七弟子霖,皆是一臉極度震驚的望著他,還有,他懷中的夏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