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洛陽鬧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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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85年七月,薑家軍全軍出擊,隨著匈奴新任單於於夫羅協助,不及半月便全麵接管溯方,其間雖有零星抵抗,卻未成大氣,一路逃至雲中的須卜更是不敢觸及薑麒虎威,從未有過動作。

    隨著順利接管溯方,薑麒現以坐擁西河、溯方虎視上郡,雖然兵不過數萬、將隻有十數員,但不及弱冠的他,已經初具梟雄之色。

    然而就在薑家軍高歌猛進,胡人望風而逃之際,已經千瘡百孔的漢王朝卻沒有那麽平靜,自從薑麒離京後,朝中便沒有太平過,先是劉宏聽從張讓、趙忠讒言詔令天下,除正常租賦之外,畝稅十錢助修宮室,並規定,刺史、太守及茂才、孝廉遷除,皆要交納助軍修宮錢,除授大郡者要交納錢二、三千萬。

    做官需交錢,故新官到任,必競搜刮百姓,聚斂財富以為補償,一時間百姓因此怨聲四起,農民起義又再蜂起,西及益州,南至交趾皆有烽火。

    中原地區有義軍數十股,大者有兵二、三萬,小者六、七千,最嚴重者莫過於青州黃巾軍眾逾百萬,河北黑山軍亦眾至百萬。

    義軍攻打郡縣,誅殺官吏,聲勢浩大,此起彼伏,形成燎原之勢。

    眾多義軍中唯黑山賊為最,黑山賊首領張名燕,輕勇走趫捷,故軍中號曰“飛燕”。河北諸郡縣並被其害,時逢冀州刺史皇甫嵩被朝廷征發、鎮北將軍薑麒戍邊未歸無人可討,不及半年其部眾寢廣,殆至百萬。

    不過相比起諸郡反賊,張燕要聰明的多,特別是當聽聞匈奴被鎮北將軍薑麒打的打敗之後,張燕便知自己再不停手便會招致大禍,當即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見張燕降表,很意外在太平之亂中下令大開殺戒的劉宏一反常態接受其降,遂拜張燕平難中郎將,使領河北諸山穀事。

    如若說劉宏接受張燕的降表助長了匪軍之勢,讓賊人更甚,加速王朝敗落,那麽接下來的舉動,便足以讓根基震動,六月帝以討張角功,封中常侍張讓等十二人為列侯,得見賊人拜將、奸人封侯,朝中不少不願為伍者紛紛掛印而去,忠臣遠去、奸賊當道,劉宏無疑自毀基石也。

    然而就是著大漢基石鬆動之下,劉宏再次毀掉了自己的長城,七月剛封侯的中常侍張讓再犯貪婪,正皇甫嵩與叛軍對峙之時,張讓遣使私求錢五千萬,不過此次張讓明顯找錯了對象,雖然皇甫嵩沒有名士盧植那麽高傲,但一向清廉,在行軍時都與士兵同吃住的他那裏來的前賄賂於張讓。

    沒錢賄賂張讓,再加上皇甫嵩討張角過鄴城時,見中常侍趙忠舍宅逾製,奏沒入國庫。一下得罪了朝中最受寵的二人,皇甫嵩此次想不出事都不行了,當即趙、張二人奏皇甫嵩連戰無功,功費者多。

    隨著張、趙二人彈劾皇甫嵩,奏本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劉宏書案之上,雖然劉宏並不覺得久戰不下的皇甫嵩有太多罪過,但張、趙二人說出了劉宏的心聲,那便是功費者多。

    打仗打的是什麽,那是錢糧,如今正四處弄錢修宮殿的劉宏,那裏容得下皇甫嵩的浪費,當即便征嵩還,收左軍騎將車印綬,削戶六千。

    皇甫嵩被征還,何人領軍抗敵便成了漢庭中首要問題,而就在此時漢庭迎來了匈奴使臣,一見聲淚俱下痛陳薑麒惡行的匈奴左穀蠡王呼廚泉,困擾漢庭多日的事情迎刃而解。

    朝堂上當即劉宏大手一揮力排眾議,當庭便允諾呼廚泉的請降,一道詔令傳向西河,與詔令一同前往的還有一道足以震動天下的聖旨,而劉宏之所以如此看好薑麒領兵,除了其戰功卓著,多少也和沒怎麽伸手找朝廷要錢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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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即便如今天下大亂,流民四起。但作為帝都,天子腳下,如今洛陽依然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洛陽的金市,作為南來北往的貨物聚集地,此地當屬洛陽最繁華之所,無論北邊的裘皮、南邊的絲綢、西邊的鍛錦,這裏應有盡有,酒肆、客棧、歌樓、賭場更是林林總總充實著大街小巷。

    當然也因為著金市地段繁華,三教九流眾多,此地也是天下間訊息傳得最快的地方,無論是朝廷趣聞,還是郡縣叛亂,隻要發生過,要不了多少時日這裏便會傳遍。

    而如今這裏傳得最廣的莫過於北邊傳來的戰報,雖然如今大漢烽火連天,但真正讓大漢百姓關心的莫過於,為國而戰的鎮北將軍薑伯孝,而百姓之所以如此關注薑家軍戰況,多少也源自於那篇洋洋灑灑的殺胡令。

    英雄樓,金市中數一數二的酒家,酒樓三層高占地數畝、雕梁畫棟甚是豪華,此樓尤以西域的葡萄美酒最為出名,哪怕是朝中的達官貴人也會時常在此小酌一杯。

    今日英雄樓可謂客似雲來,人頭攢動,而店家之所以有如此好的生意,皆要感謝一幫子剛從長城外回來的遊俠兒們。

    此刻正值正午,一日間最熱鬧的時候,隻見底樓大廳排列有序的數百張食案前已經坐滿了食客,不但桌案滿員,今日很多來遲了,沒來的及找到食案的客人,甚至不敢於離去,已經圍坐於食案旁的草席間等待入席,而如此多的人踴躍來到英雄樓,皆為了親自聽聽幾個酒客的經曆。

    正午剛到,隻見酒樓掌櫃的簇擁著兩個膀大腰圓,鬢角有些花白的大漢走了出來,大漢一出來也沒客氣,其中一人提著一壇子酒便走到了食案中間特意搭建的案台,當先便說開了:“上次說到哪裏了、、、哦對了,昨日說到匈奴人大兵壓境,將薑家軍團團包圍”

    “當時的情景你們是沒有看見,那場麵數萬戰馬,如同烏雲般烏泱泱便衝了過來,那轟隆隆的馬蹄聲,要是膽小之人聽見了足以嚇破膽,但即便是如此我們麒麟將軍,麵對千軍萬馬任然屹立不動,鎮定自若的指揮手下不及匈奴一半的兵力結陣禦敵、、、、、、”

    “戰陣中麒麟將軍坐鎮中軍指揮,前後左右數名虎將成圓陣禦敵。可盡管薑家軍提前知敵,陣勢得當,但麵對成千上萬的馬腿,我漢家男兒血肉之軀能敵得過嗎?此刻諸位可以想象那戰馬撞擊**時的場麵,當轟隆隆馬蹄踏過,隻能用血肉橫飛、慘叫遍地來形容。不過即便如此,我漢家男兒卻沒有一人後退,堅守陣地三天三夜、、、、直接麵對匈奴騎兵衝擊的徐公明將軍更是血染征袍,身中數創,差點殉國”

    “眼見匈奴人鋪天蓋地的進攻,薑家軍死傷慘重,眼見戰事不利,麒麟將軍心生一計,當下便派遣手下軍士趁爺潛回廣衍,麵對著麒麟將軍突來的命令,手下將士無不疑惑,但卻沒有一人質疑將軍的命令,不過很快隨著廣衍城百姓撤離,將士們這才知麒麟將軍是要給匈奴人在廣衍做一座墳墓”

    “麒麟將軍計策很簡單,他便是要在著廣衍與匈奴人決戰,可計策雖然簡單,但匈奴人也不傻他們不可能按照將軍的意思卻執行,為了將這些匈奴人引入圈套,麒麟將軍可是沒有少下功夫,最後更是在讓手下各營先後潛走後,獨自帶頭誘敵深入,當日麒麟將軍帶著手下千餘騎兵直衝匈奴數萬人馬而去,麵對千軍萬馬麒麟將軍如視土雞瓦狗,衝入軍中將軍那是一個切瓜砍菜,一路殺去那是勢如破竹,手下根本沒有一合之將”

    “衝入敵陣盡管麒麟將軍的衛隊人數很少,但他們卻是來去自如,反複衝殺當將軍戰袍被鮮血浸透之時,將軍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準備誘敵深入,可就在這時突來的事情打斷了將軍機會,剛剛從出數萬匈奴人的包圍,將軍才發現有十多個衛士陷在了敵陣中岌岌可危,或許對於普通將軍來說,十多個手下死不死的無所謂,但麒麟將軍不同,他一見士兵被圍,當即命令其餘衝出來的衛士先走,自己親自去救人”

    “麵對數萬人馬,麒麟將軍那是獨騎闖關,根本不把匈奴人看著眼中,幾個衝殺便嚇的匈奴人無人敢靠近,見打不過將軍,匈奴人開始放冷箭想要擊殺將軍,一時間疲於應付將軍包括其胯下戰馬皆中數創,但經管如此,身披箭羽的麒麟將軍任然如同戰神一般勢不可擋,仿佛根本沒有受傷一般”

    “哎,我說這位漢子,你說當時薑麒在與匈奴大戰,按照雙方人數戰場該有幾裏吧,當時你是在什麽地方看見的、、、、、”正在人們聽得熱血沸騰之際,一個不受歡迎的聲音響起,隻見二樓雅間上,一名錦衣華袍膀大腰圓一看便是世家子弟之人不屑的說道。

    “這個、、、、是的,在下是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但公子可以去問問,邊關之人誰不知道,薑家軍與胡人數萬人馬鏖戰數日,麒麟將軍獨騎射須卜、徐公明單斧抵萬騎的故事”被人一質疑,台上說話的大漢不免臉色一暗,隨即又解釋道。

    “哼,不過利用陰謀詭計小勝了一局罷了,如若端端正正的打,什麽麒麟將軍,不過一無恥之徒而已,你們說是否、、、”聽著來人反駁,那紈絝更是呼朋喚友的冷笑道,話中意思昭然若揭。

    隨著雅間中刺耳的聲音更甚,著英雄樓中正聽著薑麒熱血事跡的眾人,不禁怒目而視著挑釁之人,不過在怒目中人們才注意到,雖然雅間中的男子看上去不及弱冠又文質彬彬,但其身形中的彪悍應該不是漢人能有的。

    就在紈絝激起民憤之際,與那雅間一牆之隔的另一處房間,傳出了一聲黃鶯般悅耳的聲音:“這位少爺,不知是否鎮北將軍得罪了你,為何故意再此夾槍帶棒的口出狂言”

    “何人答話、、、、、”初聞悅耳之引,紈絝虎目一轉回首望去。

    就在紈絝好奇間,發出悅耳之音的房間輕輕拉開,隨即一名少女輕提綾裙走了出來,少女出屋瞬間便讓所見之人眼前一亮,那紈絝更在仿佛被雷擊了一般,就連手中的酒盅掉了都沒有察覺到。

    隻見著少女年約二八,臉如鵝蛋臉、眉如翠羽、肌膚勝雪、身形高挑,不過就是如此傾國傾城的少女,身上卻帶著一股高傲之氣,讓人隻敢遠觀不可褻瀆。

    然而就在眾人欣賞美人之時,當看清美人那已經挽起並插著兩支步搖的秀發後,不免惋惜,好菜都被豬拱了。

    可就在人們惋惜已是他人婦的美女之時,那紈絝仿佛沒有任何顧忌般,當即便爬了起來,笨拙的行了個揖禮道:“在下劉豹見過這位美麗的小姐、、、、”,說完還不免色迷迷的上下打量起少女凹凸有致的身體。

    “大膽,那裏那的山野之人敢對我家小姐無禮、、、、”見對方四溢的眼神,那美麗少女身後跟著的丫鬟不免上前訓斥道。

    被著突然的嬌喝驚住,劉豹不免收回被擋住的目光,隨著目光流轉,劉豹不得不感歎著漢人美人可真多,隨便一個丫鬟都比他們草原上那些體態健碩的婦人漂亮。

    不錯,著劉豹不是別人,他正是匈奴如今的單於於夫羅的長子,此次他隨同叔父左穀蠡王呼廚泉出使漢庭,今日無事劉豹便帶著手下出來喝酒逛街,感受下漢人的風土,不想在此卻聽到了漢人熱議他們匈奴最恥辱的事情,出言挑釁中卻是意外的發現了一名打動心底的美人。

    至於對方是否盤起頭發表示以嫁他人,他們匈奴人可不在乎這些,別說隻是嫁給別人了,在草原上就是他父親、兄長的闕氏,將來都有可能成為他的枕邊人。

    “你不是漢人、、、”看著對方是無忌憚的眼神,聰慧的少女環視了下他的同伴,當看清他們那漢服下粗魯的動作後,隨即猜測道。

    隨著少女猜測,劉豹身後一個激靈之人當即道:“小娘子,你今天走運了,你被我們大匈奴的小王不定我們小王一高興封你為闕氏也不一定哦”

    “你們是匈奴人、、、、”一聽對方之言,少女以及其丫鬟大驚失色,當下便退了幾步,明顯著胡人在漢民心中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伴隨著兩個少女的花容失色,正在觀看著事情發展的酒樓中人都聽到了對方的身份,一見胡人出現,剛剛還熱鬧聽著薑家軍殺胡之事,叫喊著要殺淨胡狗的在場之人卻是愣住了,哪怕剛才說的熱血沸騰,此刻卻沒有人真的敢出手前去殺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