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閹黨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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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宮。大漢之心。當南宮火光衝天、喊殺聲動夜空。洛陽百姓無不震驚,年歲大者,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竇武之辛亥之事。
早在入夜未宵禁之前,有好事者就在傳言,何進帶金戈入宮,定有好戲。此刻聽聲、見火,似乎都明白大將軍動手了。
或許是十常侍名聲太臭,眼下見此狀,拍手叫好者不計其數,清流更有者伏地跪拜,這一天終於到了。
也是印證百姓猜測,比之皇宮還高大的張讓府邸,隨著南宮之火,被當先粗魯砸開,煙火接踵而至。
緊接著趙忠、段珪、宋典等十常侍之所,沒有一戶幸免,凡有阻難者,身首異處。
其中尤以張讓之家最慘,無論是否求饒,凡男丁,皆死於亂刃之下。
或許還沒有看清形勢,當被擒之時,當年紈絝之首,不可一世之張讓從子,還在囂張叫嚷:“爾等何人!可知道我叔叔乃張常侍,爾等想被滅九族否……”
可惜今非昔比,如今他張家以成過去式,當一眾尚存者被押至府門之時,一個聲音讓其閉上了嘴:“是嗎!既然如此,那就隨爾之願,滅爾九族!”
“你、你、你是誰,竟敢傷我家人……”終於有人接話,雖被打得鼻青臉腫,然張傳任努力抬頭,想看眼前身騎大馬之將是何許人。無奈,馬身太高,無果間他隻有怒道。
“老友都不記得了?”人之將死,自然要滿足其願望,揮手間,左右束縛之兵終於放開其手。
“薑、薑麒!!”原本還以為對方被自己氣勢所迫,可待揉著疼痛之臂起身後,一見手持利刃者,張傳卻嚇的倒伏於地。
“多年未見!張少爺可還好!”雖然心中充滿了仇恨,可眼下的薑麒看著顫抖之人,卻突然升起了貓鼠之意。
“薑麒、薑麒,你、你要幹什麽……”如若眼前的是別人,或許張傳還能硬氣,可對麵的是薑麒,就如同那條跛腿一般,他在薑麒麵前根本就是個廢物。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數月前,爾叔父張讓派人刺殺於我,累我兒喪命。麒曾發誓,此血債要用幕後之人全家殉葬。很不幸,其中有你……” 麵對可憐之人,薑麒雖心生憐憫,可永生不能忘懷之痛,卻讓其心狠手辣。
“薑麒、薑麒,那是我叔叔、我叔叔的主意,不關傳的事、不關傳的事情啊!”很顯然張傳是清楚薑麒所言之事,一聽緣由,剛才的憤怒瞬間消失,轉而的便是手足無措的慌張。
“看來麒並沒有殺錯人了,此事你是知道的……”原本今日殺了很多無辜者,薑麒還有些愧疚,可眼下見張傳之表情,一股怒火點燃了殺心。
薑麒何人,死人堆裏戰出來的,一身殺氣,雖然經過幾年修身養性收斂許多,可一旦發出,膽小者不說嚇死,也得失禁、肝顫,隨即張傳就很好的詮釋了著一點。
迎著薑麒刺骨的寒意,方才心底以慌張的張傳,哪裏還經的住,當下撲倒在地,就是竹筒倒豆子:“不、不,將軍、將軍,那是我叔叔讓我幹的,我不想的、不想的,將軍饒命、饒命……”
喪子之痛,縈繞心間。哪怕張傳跪地乞求,卻隻能增加薑麒的憤怒,隨即殘酷之言出口了:“車裂……”
將軍之令,令到及行,哪怕很久沒有發出過,然卻不影響半分,當即身旁膀大腰圓之士,不再理會可憐蟲之掙紮,一頓拳腳之後,以是屎尿與身的張傳被套上了麻繩。
當五匹西涼戰馬在騎士的抽打之下各奔東西,以嚇得昏厥過去的張傳,在奴仆、妻子的悲乎中屍骨無全。
“師兄!張讓家小如何處置……”雖然經曆太多生死,然卻第一次見車裂刑,剛及冠的童飛有些不適,不過作為將軍他未表現出來,尷尬間打馬上前詢問道。
被提醒,薑麒從悲情中覺醒,看了看入京半月卻未曾見過幾麵的師弟,歎息了一聲:“張讓之罪,誅九族也是輕了,府中奴仆平時也不可一世,欺擄之事並未少做,早先令殺入府時,便言男丁不留,眼下女眷除至親甄別,除去外,其餘送至溯方,為甲士之奴!”
“諾!”對於十常侍之憎恨,受薑麒之故,童飛不少半分,自然不會為之說情,揮手間一個個花容失色的女眷被押附而去。
唯張傳之妻,因念及何進之故,薑麒沒有下shā shǒu,哪怕被慘事嚇暈,也被好生安置,待醒來已在何府。
可惜待何氏醒來,還沒嚷嚷著為夫報仇,何家的巨變,卻又再一次擊倒了她。
就如薑麒血洗十常侍府邸隻是一個序幕一般,換代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當控製南宮,袁紹當即命令關閉宮門,派兵捉拿宦官,不論老少,一律殺死,一晚二千餘人斃命,因未長胡須被誤殺者,比比皆是。
步步推進,袁紹乘勢率軍進攻,掃蕩宮禁,更有士兵爬上端門屋,向宮內衝擊。
也因來的太快,於朱譽門下,趙忠、孫璋、夏惲等閹宦先後被俘。
麵對好不講理的士兵,哪怕曾經權利滔天,百官畏之如虎狼。然結局卻隻有一個,亂刃分屍。
隨著趙忠等大太監被殺,南宮即被攻占。順之清除閹黨的時間開始了。首先倒黴的自然是張讓任命的河南尹和司軼校尉。
當即袁紹與他輔政的叔父袁隗假傳聖旨,召來樊陵、許相,斬之。
不但與閹宦有靠的大臣受到誅殺,殺紅眼的吳匡,更是把屠刀指向了何進的弟弟何苗。
吳匡一向就怨恨何苗不與何進同心,更是懷疑他與宦官有勾結,於是號令軍中言;‘殺死大將軍的人就是車騎將軍何苗,是否要為大將軍報仇’
眼下何進部將都在哀傷何進慘死,隨即也不問對否,都流淚應‘諾’。
隨後吳匡率兵與董卓的弟弟,剛入京不久的奉車都尉董旻,一起攻殺何苗,將之屍體扔在宮苑之中。
一切順利,唯袁紹派去滅十常侍族人之士出現意外,不但無功,更慘死街道之側。
但十常侍族人,並沒逃脫厄運,不但被洗劫一空,房屋也是燒毀大半。族人、奴仆之屍體四處倒伏,活脫脫一副滅門之相。
得聽如此奇異之事,袁紹自然疑惑,但現在張讓未滅,不是徹查之時,唯將此事暫放一旁。
可卻不想,隨後發生之事,以讓袁紹再也沒有時間,去理會此奇異之案。
殺戮漸多,當丁原大軍入城協助之時,一切都亂了,不但宮中,就是洛陽城中百官、百姓都是人人自危。
特別是官吏,凡是曾經與十常侍關係密切者,無不擔心,下一個被踢開府門的就是他們家。
至於百姓,隨著朝廷秩序混亂,維持治安的執金吾丁原忙著攻打皇城,殺閹宦。原河南尹王允,因十常侍借著皇帝之令,新任了許相,現在他尷尬的很,也無名下令。
故趁火打劫之dì pǐliú máng,乘機而動。無論是商鋪還是院落,被打劫焚燒不計其數,損失慘重。特別是囤聚糧食之所,更是無一幸免,當先被流民搶掠。
有護院、家仆者還好,得以周全。要是富裕又人寡者,那就倒了黴了,隻搶財物還好,如遇漂亮女子或反抗,那就著了秧。
而隨著愈演愈烈,原本還膽小者,見官府根本不管,甚至還有官兵都在街上搶掠,這下再也沒有王法了。
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在官兵、暴徒、流民的光顧下,還算繁華的都城,毀於一旦。處處還在冒煙的屋院,都在哭訴著人間慘案。
京城受難,罪魁禍首張讓、段珪也未有好,雖然退守北宮,卻是困獸猶鬥,所謂的同盟者,根本就像從未存在過般,當宮廷不斷淪陷,哪怕不願,張讓也接受了失敗的命運,特別是見到同黨趙忠等人之頭後。
困守一日,大勢已去,最後放手一搏,張讓、段珪於庚午日,趁夜,帶皇帝劉辯與陳留王劉協,隻數十人棄北宮,從穀門而出,準備逃亡。
而隨著張讓、段珪逃跑,留下斷後的郭勝、張恭、韓悝等很快不敵,死於非命。郭勝等一死,昨日僥幸逃至北宮的宦官、宮人也難逃厄運。更有大量宮娥被亂兵擒走,流落民間。
小平津,古渡口。位於孟津關西北,乃渡大河之重要之所,當丁原燒毀孟津關渡口之後,此處便成了北上河北之地的必經之所。
當張讓、段珪、宋典等準備挾持皇帝出宮時便以想過,如今去長安過不了函穀,去河南過不虎牢,眼下唯有河東、河北二地還有希望。可一想到被薑麒哄騙,他們知道去了河東死的很快。
故唯有北上看看,能不能帶著天子投靠冀州牧韓馥。韓馥者雖是袁氏門生,卻曾是禦史中丞,忠心之士,可以賭一賭。
隻是命運呀!已經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當一眾幾十人,步行至小平津,迎著河風正想鬆口氣之時,突然亮起的火把,擊垮了他們的神經。
“張常侍!久違了……”火把亮起,密密麻麻的刀劍中,一匹黑色戰馬被簇擁而出,馬上白袍、少年很是威風。
“薑麒!!”被突然的明亮晃花眼睛,半響方才覺醒的張讓,咬牙切齒間,終於看到了心中詛咒兩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