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和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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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和金釵

    這日唐妙和蕭朗幾個把要賣給周諾家的地瓜幹都收拾好裝進麻袋裏,讓爺爺和四叔家也送過來,還跟要好的親戚和鄰居也打了招呼。九月二十這天,小仲親自領了人來收地瓜幹,還給唐家送了禮物。

    景椿和蕭朗幾個忙著過秤,唐妙看了看趁大家不注意把小仲叫去外麵說話。

    她笑眯眯地道:“你們少爺去南方回來了嗎?”

    小仲被她瞧得有點忐忑,“回三小姐,還沒呢。”

    真的?”她笑意更深,小仲躲閃的目光讓她覺得肯定不是這麽回事兒。

    小仲跑去門口瞅了瞅,又回來小聲道:“三小姐我說了您可別讓我們少爺知道。”

    唐妙點了點頭,一副真誠嬌憨的模樣,“你放心。”

    小仲嘀嘀咕咕把周諾的近況賣給她,之前是去了趟江南,可還沒到就折了回來。如果不跟公子乾他們做事情,就一個悶在家裏,如今也沒心思找姑娘唱曲聽戲,喝酒也是自己喝悶酒。唐妙讓他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小仲撓了撓頭,又告訴一些,其中一條唐妙聽得眼神一亮,讓小仲忙去,自己捂著嘴吃吃笑了會兒。

    晌午飯後,大家正忙著,王媒婆一搖三晃地從外麵進來,笑道:“哎呀,正忙著呢,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高氏立刻請她屋裏喝茶,沒見著唐妙就讓杏兒快上茶來。

    王媒婆笑聲朗朗,“大妹子,好事兒,我那次跟你說的陳家事情,你想過沒啊?人家都說親事美不美,全憑媒婆一張嘴。可我這個媒婆怎麽的嘴巴,難道你還不知道。你們家這幾樁婚事,哪一樁我說錯過?再說陳家跟我們那點淵源,你非但不能覺得不舒服,而應該歡喜才是。這說明是咱們的緣分,人家也叫慕名而來。陳家老四,老實本分,相貌堂堂的。而且老陳家也說了,到時候他們就算分家,老四也不會吃虧的。”

    小仲進了當門聽見,問一旁進來喝水的蕭朗,“蕭少爺,給誰提親的?三小姐還是二小姐。”

    蕭朗冷眼一轉,哼道:“你說什麽呢?”

    小仲怔了下,“對不住對不住,我一下子混忘了,自然是給二小姐提親的。”

    唐家原本留小仲他們住一宿,第二日還有人送地瓜過來,小仲卻說有急事先回去,回頭打發人來繼續收,又給唐家算了錢,多放下十兩定錢,讓他們幫忙收一些,不出個十天半月他打發人來拉。臨走的時候唐妙大方地送他一小罐醬菜,讓他帶回去給周諾嚐嚐。

    小仲走後唐妙回頭見二姐一臉失魂落魄地樣子,笑著捅了捅她,“要是他來找你,你可要使勁罵他。”

    杏兒臉頰一熱,瞪了她一眼,“多管閑事。蕭朗找你去摘酸棗呢。”

    河崖半腰上總有一些小酸棗、野茄子之類的生在那裏,清高氣爽,風涼露重的時候,正是成熟時節。唐妙領著蕭朗一人挎一隻挎包,去野地裏摘那些酸棗。

    熟透的紅彤彤像瑪瑙,摘下一顆放在嘴裏一嚼,先是一陣軟軟的酸,然後便是清清的甜,直透心肺。兩人一邊摘一邊吃,小半天也摘了半挎包。摘的時候少不得手被劃破,或者紮了刺,蕭朗不在乎地拔掉自己手上的刺繼續摘,要是唐妙被紮了,便緊張地又是檢查餘刺又是安慰她。

    唐妙笑微微地看著他,“隻不過是根刺,你那麽緊張做什麽?幹農活的哪裏有不紮個刺的。”

    天高雲淡,夕陽照水,英俊的少年如纖塵不染的寶石,幹淨明朗。她心裏暖暖地,握住他的手,既心疼又佩服地道:“看看你,好好一個少爺變成了農家小子,這手都變糙了。”

    蕭朗歡喜地反握她的手,用自己溫暖的手心暖和著她冰涼的指尖,“隻要你不嫌棄我一點都不怕。”

    唐妙臉頰發熱,將手抽回來,“天要黑了,快回家吧。”

    過了兩天,蕭朗說如今不是農忙,想去範木匠做點木匠活。他既然有自己的安排,唐妙一家自然不反對,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不忙的時候就來家看看,他都答應了。高氏讓景椿趕車送他去,從家裏帶了鋪蓋衣物去,免得到了那裏還要麻煩別人。

    沒兩天薛思芳送大梅回來住娘家,她出月子的時候因為不想給娘家添麻煩加上路遠便沒出門,現在農忙稍緩,大家也有時間,他們就來了。孩子小名叫小暑,大名是薛家大房老爺子給起的,叫雪寶岩。唐妙見小暑安穩地睡在小花被裏,一張臉白白嫩嫩,小嘴紅妍妍的甚是漂亮。

    寶兒一見她就衝過來讓她抱,“小姨夫怎麽也不等我來就走了。”

    唐妙拍了他一巴掌,“有沒有欺負你弟弟。”

    寶兒嘴巴一撇,“切,他那麽小誰理他呀,就知道睡。”

    大梅說小暑平日裏安安靜靜的,也不怎麽哭鬧,總之比寶兒那時候讓人輕鬆得多。寶兒聽母親說他不如弟弟就不高興,撅著嘴抱著唐妙的脖子,“小姨,我們去找小姨夫玩吧。”

    唐妙威脅要揍他,卻還是帶他去看自己的蘑菇。原本她尋思也就是能出幾棵,來年再改進辦法,沒想到竟然出了不少,一盤盤的很是好看。

    寶兒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哇,好多靈芝呀。”

    唐妙告訴他是蘑菇,又讓他提著小籃子,她拿了小刀去割菇,割出來放一放,分給要好的相鄰親戚們才嚐嚐,如果好了便可以開始賣錢。

    寶兒很好奇,跟著她東看西看,等籃子滿了便去拎另一個過來。

    割完蘑菇,唐妙便帶寶兒上去,將蘑菇拎回大院,過半個月能再割一茬,第二茬就可以賣錢。

    ……

    九月底的時候王媒婆領老陳家一位大嬸帶著她們小四來串門。唐妙正和杏兒在家做蜜汁小幹魚,見那陳小四濃眉大眼的很是精神,卻又有骨子天生的憨厚氣質,悄悄對大姐道:“大姐,你看跟二姐挺般配的。二姐厲害,得找個老實兒人才行。”大梅也說是。

    陳小四進來的時候不敢抬頭看她們,做了揖,雙手緊貼著大腿兩側跟著自己的嬸子隨王媒婆進了屋。

    寶兒跟小薔薇景林幾個跑來跑去,見有人相親便進來偷看,被杏兒沉著臉趕了出去。

    陳家大嬸子往炕上一坐,熱絡地跟高氏套近乎,他們馬王屯和高氏娘家近便,抬腳功夫就到。而且高氏二弟媳跟他們是一個村,雖然不同姓,兩家關係卻好。

    高氏倒了茶遞給陳小四,他立刻起身雙手接了道了謝才慢慢喝了口,雖然渴了也不敢大口大口地喝,盡量端著架子。

    喝了茶,陳小四立刻把帶來的禮物放在炕上,“嬸子,第一次,來,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就買了幾包點心,這蘋果、山楂是我們自己園子裏的,你們嚐嚐。”

    他有點緊張開口時候有點打結,說了兩句才順過來。

    今兒是王媒婆帶男方來拜訪,給高氏看看人兒,如果滿意了再談別的。王媒婆向來覺得自己說媒憑良心,從沒有過為了錢財昧良心硬湊對的事情。陳小四脾氣樣貌都不錯,家裏條件也好,嫁過去就是少奶奶。

    晌午擺了一桌酒席,因唐文清去給人幫忙不在家便由景椿陪客。席間那道蘑菇攢蛋湯,蘑菇炒肉,吃得幾人讚不絕口,紛紛問怎麽來的,這時候還能去采著蘑菇?

    唐妙便趁機介紹了自己的蘑菇,送了幾斤給他們帶回去嚐嚐。

    陳小四喝了幾杯酒之後臉變紅,不敢再喝了,隻在下手陪著說說話。又坐了會兒便說下去解手,在院子裏站了站。

    唐妙看他有些拘謹,笑道:“聽說你們馬王屯的集更大了,以後還可以趕會?”

    陳小四嗯了一聲,笑道:“是呢,下次有功夫去玩兒吧。”抬眼見杏兒從西屋出來,她一身青灰色的衣裙,腰間一條翠綠帶子,頭上包著青布頭巾,渾身上下的樸素反而讓她那張健康紅潤的麵孔更加俏麗。冷不丁對上她黑泠泠的眼,嚇得他趕緊低下頭不敢看她。

    杏兒遞了個蘋果給他,他猶豫了一下似是不敢接的樣子,看著她秀氣的手發呆。杏兒哼了一聲,“怕我毒死你啊。”

    啊,不,不是,謝謝。”他忙把蘋果接過去,慌不迭地咬了一口以證明自己不怕她毒死。

    唐妙坐在一邊撿麥草,哈哈笑起來,被杏兒瞪了一眼也不怕。

    這次相親高氏很滿意,將送給她們的醬菜和蘑菇收拾上,又讓陳小四把帶來的肉拿回去,他卻不肯。讓了幾次,陳小四臉頰通紅,“大,嬸,不能拿回去,這是給你們吃的。今兒讓你們好一頓忙活,真是過意不去。”陳家大嬸子也笑著讓高氏別客氣,“大嫂子,不管成不成,這以後俺可把你們當親戚走了啊,以後路過這裏來找飯吃的。”

    高氏笑著道:“那是自然的,你不來我還要惱呢。”

    王媒婆把他們送走回頭又來說了會話,讓高氏過兩天給她準信兒,要是願意的話她先悄悄地合了八字,然後告訴人家,讓他們上門提親。高氏說行。

    夜裏大家吃了飯之後坐在炕上說話,男人搓棒子,女人做針線。高氏跟家人說了說陳家的情況,表示自己挺滿意的,陳小四無論相貌人品的配杏兒也不差。

    杏兒一言不發,悶頭納鞋底。高氏隻當她害羞,也不多說,又說些四外村的閑事兒大家樂一樂。

    大梅去給孩子喂了奶哄著睡了,然後來東間說話,她想起個事請來,道:“娘,咱跟老劉家還有聯係嗎?”

    高氏點了點頭,“有呀,怎麽啦?夏天她生日我還讓你二弟去送了塊布給她呢。前些日子在集上我還碰見她了,可憐見的瘦得厲害。她病了一場就不怎麽出門,想著來家裏也沒來,估計是不好意思。”

    大梅道:“聽說她許給寶兒他一個叔叔家的老二,年後成親呢。”

    高氏笑道:“這是好事兒啊,有了婆家對她也好。”

    ……

    這兩日有人來買蘑菇,多半是家裏富裕有點錢的,白石鎮大戶也有慕名來的,因為東西少,所以價格水漲船高,原本唐妙尋思十幾文一斤就算貴了,可有人給到二三十。她不由得感慨,這就是壟斷的好處,貨源她壟斷,這消費也算被有錢人壟斷了。第一批唐妙小小的發了一筆。於是她想來年最好拿出三畝地來,蓋一片大棚。就算夏天菜多,也有人喜歡吃這些蘑菇,照舊可以一年四季地收割,隻不過價格隨時節變動而已。

    後天是高氏壽辰,因為這兩天木匠家恰好歇業,過幾日再去別的村給人打家什兒(做家具),蕭朗便來唐家。這日唐妙和蕭朗忙活了大半天,把泡好的黃豆和綠豆盛在特製的木盆裏,放在地窖的草墩子裏,大梅帶著寶兒薔薇幫她席大蒜,準備二十幾天後割蒜黃賣。杏兒原本在幫忙,因為心不在焉總出錯唐妙就讓她去陪二嫂說話。

    秦泠月過些日子就要生了,農忙的時候他們搬去南屋住,高氏知道她性子安靜,怕這邊人來人往鬧心便讓她隨心呆著不用非要過來,連吃飯有時候都送過去。高氏還是怕的,生怕那那八字之說對孩子有什麽影響,那屋裏地基和屋梁上鎮著高僧給的法錢,媳婦若是在那裏呆著自然有好處。為了媳婦和孩子著想,高氏也不讓她亂走,自己還常去陪她說話,讓兩個女兒也多跟二嫂親近親近,免得她有什麽負擔。

    唐妙幾個把地窖收拾利索便一起去二嫂家說話,現在那院子裏各色菊花盛開,很是好看。小薔薇提醒著寶兒讓他不許大聲鬧,免得驚了二嫂肚子裏的寶寶。寶兒跟在蕭朗身邊倒是很乖巧,說話的時候也輕聲細語的,讓蕭朗陪他去打鳥。蕭朗跟唐妙說了聲便帶著寶兒和薔薇去村外頭打鳥,晚飯時候再回來。唐妙洗了手和大姐進屋,見二嫂整跟二姐說什麽,二姐眼睛紅紅的似是哭過。

    唐妙裝作什麽都不知的樣子去看二嫂做的繡活,連說二嫂做的好看。秦泠月笑著讓大梅上炕坐,妯娌幾個好好說說話。

    二姐,我們去看看他們抓鳥的吧。”唐妙招呼二姐,讓大姐陪著二嫂。

    杏兒吸了吸鼻子,沒看她,“我才不去呢,我家去做飯,你們聊吧。”說著便告辭回家去。

    唐妙追上她,“二姐,你要是不喜歡陳小四,娘不會逼你的。我去跟娘說。”

    杏兒搖了搖頭,“誰說我不喜歡。我挺喜歡他的。”

    唐妙愣了下,“二姐,你不會真想嫁給他吧。周諾……”

    不要跟我提周諾。我和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唐妙歎了口氣,不敢再說。

    杏兒走去門外草垛上拿草,又道:“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和周諾果然不是一路。而你和蕭朗卻實實在在是一路人。過你想要的日子,這一輩子才舒心愉快。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喜歡的,就算勉強過上了,很快就會厭倦,那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二嫂說的對,好好想一想,周諾是為我好的。”有人要片刻擁有,有人要天長地久。可哪個不想天長地久?與其在一起了,有一天反目成恨,不如就這樣眷念在心底,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天長地久。

    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唐妙喃喃道:“二姐,如果他是真的喜歡你,也想和你天長地久呢?你不想試試嗎?”

    杏兒頗為譏諷地笑了笑,看著她道:“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像蕭朗那麽傻?單看上你這麽小丫頭。”譏諷的語氣下無法掩飾的是無盡的羨慕和祝福。

    唐妙笑道:“二姐,誰說周諾不能,不過是沒人給他那個機會罷了。不是說了麽,時勢造英雄,當然時事也造情種,你且看我給你造個出來。”

    杏兒斥道:“不要混說,你還嫌蕭老太太對你偏見不夠多。”

    唐妙撇撇嘴,“誰要怕她了?隨便她偏,可別把眼珠子都偏白了才好。”

    唐妙悄悄給周諾在縣裏的家具鋪子寫了封信,定做一隻雕花炕櫃,一對小炕櫥,還有一張聯三櫥,四把燈掛椅子,一張炕桌。詳細地寫了要求,甚至畫了尺寸大小。雖然蕭朗認識木匠坊的人,可周諾的鋪子東西也是極好的,價格給的也便宜,說不得知道是姐姐出嫁還能白送,不要白不要的。這自然比木匠花木料工時做的要好很多。況且她的目的自然是醉翁之意。

    初五是高氏壽辰,除了大梅夫妻,來的客人還有姊妹家的外甥,兄弟家的侄子。晌午大家吃酒的時候常叔帶著早早晚晚兩姐妹前來送賀禮。仝芳因為老太太的命令不能來見蕭朗,隻好派常叔來道賀。早早晚晚兩個丫頭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高氏請常叔入席,他卻不敢,推辭道:“這可折殺我們,夫人隻讓我們來送禮物,見見少爺就回去的。”高氏讓唐妙找了一圈卻沒看到蕭朗很是抱歉。

    高氏道:“小山在這裏住的很好,你告訴老夫人和夫人讓他們別擔心。”常叔道了謝,在東間男人那桌下手坐了吃點飯就回去,他也知道少爺在這裏住的不知道多開心,回去怎麽說早就掂量好了,所以也不擔心。

    早早晚晚卻不一樣,聽流觴說少爺穿粗布衣裳,吃粗茶淡飯,還要幹沉活,姐妹倆的心就跟放在油鍋裏煎一樣,恨不能立刻帶少爺回去。

    晚晚在西院找到唐妙,恨恨道:“你可真夠不要臉的,這就勾引我們少爺不回家。”

    唐妙臉色一沉,目光凜凜地道:“你再口出惡言小心我揍你哦。”別以為自己長的小不會打人,雖然小可靈活,自然不比某些人穿戴得跟說話一樣羅嗦。

    晚晚臉色一變,“你,真是沒教養!”

    唐妙嗤了一聲,“喲,你有教養,你的教養隻怕就是嚼舌頭整天琢磨著怎麽罵人吧。”她盯著晚晚頭上那隻金簪,目光冷厲。

    晚晚怒道:“你少胡說八道,快把我們少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唐妙哈哈笑起來,輕蔑地道:“呀,你們少爺嫌你們羅裏吧嗦自以為是很討厭,所以寧願躲起來去漚肥也不願意搭理你們,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美少女戰士能解救英雄呀。”

    晚晚被她氣得臉色鐵青,“你,無恥,不要臉,勾三搭四,一心想攀高枝……啊……”她嚇得尖叫了一聲,閉著眼不敢看。雖然在家裏膽子算大的,可比起唐妙這個在地裏摸爬滾打的丫頭自然不是對手。唐妙用棍子挑起一條已經腐爛的蛇在晚晚眼前一晃,便嚇得她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等早早跑過來的時候,便見唐妙扶著嚇得昏過去的晚晚正在柔聲安慰。

    早早衝過去把唐妙推開自己抱著晚晚,在她人中掐了掐晚晚幽幽醒轉。

    唐妙笑道:“我還以為姐姐是小白花,妹妹是小辣椒呢,結果隻不過是外表,骨子裏倒是要換個個兒的。”

    早早冷冷地看著唐妙,“你想幹嘛?”

    唐妙無辜地聳了聳肩,委屈道:“該問你們想幹嘛才對,你們金釵很多嗎?看樣子倒是戴不下,你知道怎麽戴金釵嗎?左一枝右一枝,你以為你是首飾架子,還是刺蝟?”說著她手一伸,將晚晚鬢發邊的金釵拔了下來,捏在手裏把玩著看了看。

    早早陰沉著臉,“三小姐,你這算什麽意思?如果喜歡盡管開口就是,為了少爺,我們自然無不應從的。”

    唐妙將金釵對著陽光看了看,道:“這枝有嵌寶哦,幹嘛那麽小氣呢?”說著將金釵還給她,又道:“送人也送好看點,別那麽寒磣,當然大家都知道一枝金釵,最值錢的可是鏨花的那塊寶石,那金釵麽,不過是鎏金罷了。”

    早早冷哼道:“我們沒說要送你。”

    唐妙揚了揚眉,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道:“你們是沒送給我,可你們送給誰了自己知道。”

    早早扶著晚晚轉身要走,“不可理喻。一家首飾店買的金釵大多類似,你憑什麽說是我們送的。”

    唐妙嗬嗬笑道:“你們蕭家的首飾都是縣裏周家首飾鋪子裏來的吧,周家鋪子裏的貨自然都是揚州金一萬作坊的手筆,而且每家訂購的首飾都會打上字號。怎麽,還不明白嗎?”

    早早臉色煞白,氣道:“誰知道你說什麽,無事生非,”扶著還想理論的晚晚急忙離開,去找常叔立刻告辭。

    唐妙不去睬她們,雖然她不喜歡戴那些金銀首飾,可自小出入蕭家,跟蕭朗整天接觸金銀器具的自然就懂了。

    王氏頭上戴的那支金釵,可不就是蕭家一等奴仆才會戴的?

    今兒一聽到她們的聲音,蕭朗立刻帶著寶兒出去玩,連跟她們照麵也不肯。等他們玩得盡興了,蕭朗打發寶兒回來看看,知道他們走了才樂嗬嗬地出現。

    唐妙白了他一眼,“你躲得倒是快。”

    蕭朗無辜道:“我哪裏躲了?我們去後麵‘倒地瓜’和花生了。”

    唐妙哼了一聲,“地瓜呢,花生呢?”

    寶兒立刻笑嘻嘻地道:“被我們燒了吃肚子裏去了。”

    ……

    雖然懶得跟老太太說什麽,唐妙卻不想任人詆毀,想老太太總歸是蕭朗的奶奶,以後不可能不打交道,讓蕭朗真的離開蕭家也是不現實的。所以她耐著性子寫了一封信,用詞謙恭無比,熱情洋溢,先恭維老太太家教優良蕭朗不是庸碌之輩,又解釋自己百般勸他,但是他臉皮薄堵著氣不肯回去之類,最後著重解釋一下自己家和三叔大爺兩家一直以來的恩怨,以及他們兩家的秉性脾氣。她還很認真地告訴老太太,她喜歡蕭朗,就算他一無所有她也會嫁給他。那樣更好,他們可以創造屬於自己的未來。他們自己辛苦創造來的東西,無人可奪,也不必被某些人覬覦。至於蕭家多少多少的家產,她一點都不稀罕。

    雖然她不喜歡跟老太太打交道,可她多少也摸著一點這老太太的脾氣,強梁倔強,自以為是,心裏一旦存在偏見,便會永無止境地找理由。就比如她對自己有偏見,有人說唐家的壞話,就算她未必相信卻也假裝相信,以此作為唐家不行的借口。她也知道老太太看了信之後不會輕易改變對自己的偏見,可她想的是別人可以不聽,但她必須做到位,所謂先禮後兵也就如此。

    高氏過完壽辰,蕭朗又回去幫忙,給人家打造來年成親的家什兒。如今他雖然是學徒,可為人勤快,學東西舉一反三,師傅已經開始讓他獨立做些簡單的物件,例如椅子、小杌子之類的家具,很受師傅好評。原本學徒起碼有一年白做,可蕭朗因為做的好,師傅一直按做的活給他發工錢。他每領到錢便得空交給唐妙,讓她給攢著。唐妙把自己攢的錢跟他的放在一起,這樣到成親的時候說不定也能攢一大筆。

    空一點時候,二舅領著高大寶去二姑家提了親,正式把倆孩子的親事定下,等來年三月成親。陳家也很滿意杏兒,高氏壽辰那天陳小四專門送了禮物來,但是因為高氏沒明確說同意所以他不敢留下吃酒,喝了兩杯茶就告辭走了。

    十月二十三秦泠月生了個兒子,依然是莊嬤嬤給接生的,因為秦泠月身子弱加上頭胎,生得困難,但好歹母子平安。高氏篤信是高僧的道行護佑,所以在秦泠月家西梢間給那位高僧立了塊長生牌位,供奉香火,以求平安。

    月底薛維來了一封信,寫得不成章法,他已經知道蕭朗離開家的消息,連寫了五個好字,還警告唐妙,要是欺負他表哥小心大鞭子,還隨信寄上自己積攢的一百兩銀子給表哥用。另外他說了點自己的事情,如今拜了師傅,學習武術兵法,過兩年要去京城參加武試。當然在唐妙眼裏這廝還是不懂謙虛為何物,竟然言之鑿鑿地說自己一定會拿個武狀元回來。

    唐妙給他回了信,簡短不客氣,先把銀票還他,其次告訴他蕭朗的事情,也祝他學有所成,順便不忘笑話他那麽怕血如何習武,到時候人家隻要割破自己的手流點血就贏了他。

    轉眼又到了冬至月,農忙停了,卻恰是蕭朗忙的時候,他跟著師傅們去了外麵接活,已經二十幾天沒回家。唐妙在家裏賣蘑菇豆芽蒜黃賺錢,忙得不亦樂乎。原本王氏和唐文汕家的還能造造謠,可大家都見唐家人與人為善,行得正站得直,且處處都幫助大家夥,除了幾家別有用心的人,跟唐家關係倒是越來越好。

    初九那天,唐妙跟二哥去清水鎮送醬菜,因為她做的味道獨特,有幾家很喜歡,以每斤十五文的價格預定了一小甕,吃完了再買,一時間很是緊俏。

    給客棧和酒樓還有三家送完了醬菜,二哥趕著車去逛了下絲線鋪子。如今唐妙做生意,高氏知道她不會亂花,平日裏也讓她自己管錢。唐妙買了幾包各種型號的針以及十幾包彩線,又去逛了逛綢緞莊,買了幾塊質優價廉的錦緞布頭,回家拚起來做荷包之類的。另外買了兩匹細棉布,給家裏人都做一套新的裏衣。想要過年了,便多買了一批上好的絲棉綢,給蕭朗做件新衣裳。另外又買了幾包蜜餞零嘴回家孩子娘們兒晚上做活的時候吃。

    誰知剛出了綢緞莊便被人攔住,唐妙定睛一看,是蕭家的小廝,便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