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有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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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誰,可是一股子直覺告訴我,她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我的心驟然一顫,居然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就猛地回過頭去。可是我身後,卻空蕩蕩的,除了幾棵竹子在微風裏麵搖曳。什麽也沒有

    再次回過頭來,仔仔細細的望著自己麵前的那倒影,卻發現那倒影之中,什麽也沒有映出來,隻剩下了我自己,蒼白的一張臉。

    我看錯了,還是,她穿越了久早的時光。重新回到了這裏

    來拿回本來屬於她的東西嗎

    一陣陰風吹過,我為著這個幾乎活色生香的想法打了個顫。

    最近幾次,一接觸到了浴盆和水,總要發生一些幺蛾子,時間長了,我都怕自己得了泡澡恐懼症。

    我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歎了口氣,就算真見了鬼,也不能不洗澡,正看到水缸旁邊擱著一盒澡團子,順手就拿過來用了。

    見鬼這件事情,不耽誤吃不耽誤喝。活也還得活著,時間長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揉開了那澡團子,回憶起來,在潭深鎮,老人們不大接受沐浴露和肥皂,還是喜歡用皂角和一些中藥材做成了小團子來洗澡,帶著一股子草木的清新味道,洗過之後身上滑溜溜的。

    我抹了一身,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小時候。跟露露兩個人一起泡在了姥姥家的大木桶裏麵,互相搓背,一起潑水玩兒的事情了。

    可是露露。現在變成了那個樣子

    往事回憶太多要傷神,我歎口氣,從木桶裏站了起來,擦幹了身上的水珠出去了。程恪居然老老實實的沒有動,還是牢牢的站在了那棵槐樹下麵,望著那槐樹的枝葉,像是在想什麽心思。

    我走過去問道:“看什麽呢”

    程恪擰起眉頭,微微一笑:“總覺得,這一棵樹,我爬上去過。”

    自然爬上去過,還在上麵留下了那張合影呢我抿了抿嘴,什麽也沒說,瞧見樹下有張竹椅子,扯過來就坐在了槐樹下麵。

    “別在這坐著。”程恪望著我:“這裏有吊死鬼。”

    我一個激靈就站起來了,下意識往程恪那個地方靠:“祠堂裏也有吊死鬼”

    程恪愣了一下,桃花大眼一眯,笑了起來,逗孩子似的,修長的手指劃在了我臉上:“我說的是那種蟲子,叫做吊死鬼的蟲子。”

    我這才想起來,槐樹上麵,是有一種蟲子,蜘蛛一樣的吐著絲,把自己倒掛在枝幹上,在風裏險險的,一顫一顫的,是跟掛在樹上飄來蕩去的屍體有點相似。

    “你也管那種東西叫做吊死鬼”我鬆了一口氣,重新想要坐下,程恪卻一手攬住了我的腰,臉靠在了我耳畔聞了聞,英挺的眉頭皺起了:“這是什麽味道”

    我的臉頰一陣發燙,趕緊要縮回來:“是澡團子的味道,你不要借題發揮耍流氓”

    可是,卻又被他給扯了回去,難得見他不是邪邪的笑,倒是在認真:“好熟悉的味道”

    我心裏一沉,他聞到過這種味道是,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嗎也是靠得這樣近,甚至肌膚相親的時候嗎

    心裏一陣別扭,就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了,沒由來的情緒低落起來,說道:“是不是,忘了在哪裏聞到過了”

    程恪微微一笑:“你知道”

    我望著他璀璨的一雙桃花眼,每次映出來滿滿當當都是我,可是以前,滿滿當當的,是不是映出來別人呢

    猶豫了一下,斟字酌句的問道:“你生前的記憶,還有多少”

    程恪側過頭:“有一些,但是不算多。怎麽,你想問問我的家世,相家看門”

    相家看門也是潭深鎮的一種講究,那就是兩個有情男女在成婚之前,互相看一看對方家庭的儀式,舉行完了,就可以締結婚約,擇日成婚了。

    我怕他警覺起來,趕緊說道:“也就是個閑聊的話題,你可不要自戀,你死了那麽久,上哪兒去相家看門。”

    “你怎麽知道,我死了很久”程恪彎下腰,逆著那陽光,深邃的眼睛望著我,高挺的鼻子也碰到了我的鼻子上:“連我,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長時間了。”

    糖衣炮彈就是糖衣炮彈,程恪那張好看的不太真實的臉跟我靠的那樣近,我什麽別的想法也沒有了,一顆心,隻顧著狂跳了起來:“你離我遠點,我就是隨口問問,忘了就算了”

    程恪嘴角一扯,笑的落寞,他抬起了頭來,望著那個大槐樹,說道:“有些事情既然忘記了,還不如順其自然,回憶起來什麽不好的,不值得。”

    這倒是

    我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對於陰陽禦鬼之術,你知道多少”

    “該知道的都知道。”程恪一雙桃花大眼望著我,身子重新壓下來:“你想問什麽”

    “沒有。”我生怕他壓的更低一些,趕緊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就是隨口問問。”

    可是,他真的永遠不會回憶起來嗎如果哪一天,他全記得了我不太敢想,隻覺得,這樣也好,這樣就好。

    想找點事情做,好不讓自己再來繼續胡思亂想,看見了四姑姥姥留下的那點心,伸手就拿過來了,打開了包裝,是十來種各異的手工素油點心,做成了傳統的花瓣形狀和五福形狀,看上去非常可喜,就拿了幾個吃了起來。

    一股濃鬱的甜香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滿口還是小時候的那個味道,姥姥最喜歡吃甜,可是身體不容許過多的攝取糖分,被姥爺管的滴水不漏,所以她總是背著姥爺,在自己的小櫃子裏麵藏好了,趁著沒人的時候,拿出來跟我和露露一起吃。

    櫃子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散發著一種木香,在午後暖融融的陽光下麵,三個人大快朵頤的,經常就是這種點心。

    棗泥的,豆沙的,紅綠絲的,五仁的

    這次回來,還有那個一起大快朵頤的機會嗎

    程恪望著那點心,也像是想起來甚麽似的,沉沉說道:“這個,倒是很好配桂花酒。”

    “桂花酒”我眨眨眼睛:“我沒喝過。”

    程恪站起身來,輕車熟路的走到了大槐樹下麵,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居然捧出了一個木盒子來。

    我大吃一驚:“這又是個什麽東西”

    程恪微微一笑,將那個木盒子打開了,木盒子裏麵,是兩個小小的剔透瓶子,瓶子裏麵裝著的,是淡黃色的晶瑩液體,隨著陽光的照耀,流光溢彩。

    程恪熟稔於心似的,打開了那個瓶子的蓋子,一股濃鬱的桂花香味忽然飄散了出來,好聞的像是一場夢境

    他從盒子裏拿了兩個小杯子來,說道:“嚐一嚐。”

    這是多少年的酒了酒越陳越香,我倒是知道,可是程恪知道的這樣清楚,是他生前埋下的吧

    會不會喝死人

    看我猶豫,程恪自己飲下一口,忽然露出一抹邪邪的壞笑,低了頭,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冰涼的感覺撬開我的唇齒,那酒,這樣流進了我嘴裏

    我瞪大眼睛,程恪的麵孔就在我麵前,那樣近,卻看不出一點瑕疵,他閉上眼睛,厚重的睫毛微微在顫動著,被日頭照上,映了一層光。

    我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天地萬物,似乎都因為這個觸碰安靜了下來,耳邊隻有蟬鳴的聒噪

    但是我馬上反應過來,講理不講理這也太突如其來了,想推開他,想抗議,可是嘴一張,那冰涼的液體,順勢就灌到了喉嚨裏去

    這個味道,好香,好甜,好熟悉

    是馥鬱的桂花味道,我當然聞過桂花的味道,但是卻真的是第一次喝到了這種東西

    這個熟悉的感覺,簡直像是偷來的

    他的唇舌,卻像是在我口中留戀,繾綣不去,良久才抬起頭,薄唇一勾:“怎麽樣”

    我心跳的厲害,胸口也劇烈的起伏起來,咬了咬牙掙脫開,不自覺的,聲音也有點顫:“你幹嘛這樣”

    程恪靠在了我耳畔,聲音淳淳的:“我喜歡。”

    “你這種流氓,”我毫不手軟的把程恪那好看的臉給推開了:“放在以前就得浸豬籠你知道嗎”

    “浸豬籠就浸豬籠,”程恪修長的手指拂過了我濕漉漉的唇:“值得。”

    “你”我張嘴要咬了他的手,可他居然連躲也不躲,我的牙碰上他那冰涼的肌膚,才碰到冰一樣的顫了一下,趕緊認慫縮回去了:“我跟你,是啞巴見麵無話可說”

    “你和我在一起,也不用說話。”程恪揉揉我的頭發:“你知道,你是我的,就可以了。”

    對了,我腦袋忽然靈光一閃,我要是跟他有了那個關係,會不會,我反而就能主宰他了到時候,我想怎麽對待他, 就怎麽對待他

    不不不,我一下子為這個想法心虛起來,這種感覺,不是跟賣身一樣嗎

    程恪盯著我,忽然有點緊張,他伸手摸過了我的臉,皺起了眉頭:“桃花疹”

    “什麽”我又要閃躲,可是自己一摸自己的臉,卻覺得奇癢無比,而且還腫起了一塊來,像是過敏了

    對了,我還忘記了,我酒精過敏

    程恪帶著點心疼皺起了眉頭,我瞪了他一眼,心裏懊惱的想著,初陽道長說我印堂發黑,時運走低,一臉晦氣相,簡直準的不要不要的倒黴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這是要我的命啊

    程恪那懾人的氣勢頭一次弱了下來,帶著點內疚說道:“我並不知道,你會有這個症狀。”

    “現在說也晚了”我趁機說道:“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係序役圾。

    “我不用你原諒。”程恪輕輕擁了我在懷裏,冰涼的麵龐碰在了我的臉上,聲音裏滿滿透著憐惜:“你好起來就可以了。”

    我認準時機,知道這分明該是趁機作一把的時候,對於程恪的各種不滿潮水一樣的湧上來,開始絮叨了起來,但是大概酒勁上來了,隻覺得腦袋發暈,靠在了竹椅上閉了眼睛,一邊含含糊糊的數落著程恪的各種作惡多端,一邊居然慢慢的就含著半塊點心睡著了。

    我這個人也真是精神粗大,多好的能欺負他一次的機會,浪費了

    夏日的風掠過了我的耳畔,空氣裏都是清淡的檀香氣息

    這是什麽感覺,是幸福的感覺嗎

    身上像是被覆蓋了什麽薄薄的東西,暖暖的。

    可是不大一會,這個暖暖的感覺,變得有點熱,我擰起眉頭來,這個感覺不太舒服

    將身上蓋著的東西踢蹬掉了,但還是熱的很,煩躁的側過身子,我隻覺得身邊倒是有什麽東西周身散發著寒氣,抱上一抱,一定很舒服。

    這樣想著,就這樣做了。

    “陸蕎”一個非常遙遠的聲音,像是日暮時分的炊煙,飄來散去變了形:“你怎麽了”

    “好涼快”我卻八爪魚一樣將這個涼嗖嗖的東西抱的更緊了:“讓我抱抱”

    涼涼的氣息撲過來,還有好聞的檀香味道,真是舒服極了。

    “陸蕎你身上很燙”那個聲音遠的像是要斷線,聽也聽不清楚。

    “咦”我隻覺得身下有一個東西硬邦邦的,隻想撥到了別處去:“這是什麽太硌得慌了,拿開拿開”

    “陸蕎你給我住手”清越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你不要太過分,要不然唔”

    隨著一聲喘息,那涼嗖嗖的東西居然翻身壓在了我身上,我腦袋裏隻覺得塞進去了棉花一樣,昏昏沉沉的,隻顧皺起眉頭來:“好重下去,我不要你壓著我”

    那個涼涼的聲音像是在忍受甚麽似得,壓著自己的嗓子,惡狠狠的說道:“我可不喜歡給你壓”

    這個聲音,好像來者不善

    我後心一涼,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睜開了眼睛,果然,身上的不是別人,居然是眉眼之間帶了點猙獰的程恪我一下子有了一種酒醒的感覺,那醉醺醺的感覺也化作了冷汗流了下來

    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難得作一次,可這不是找作死呢麽這下子,簡直是作大發了

    我壓住劇烈的心跳,趕緊討饒似的說道:“程恪,這次算我錯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程恪的眼睛微微有點發紅,聲音也沉沉的:“難得你自願一次,當然不能”

    說著,欺身狠狠的壓了下來

    我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衝出喉嚨,嘴早被他堵住了透不過氣來,好難受而且他的手,還輕車熟路,老實不客氣的在我身上遊移起來,連竹椅子都發出了不堪重負似的聲音

    “咚咚咚”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像是得了救,趕緊就把程恪推開了,程恪則是是十分掃興的模樣,重重的皺起了眉頭來。

    腳下有點發軟,我跌跌撞撞的開了門,門口站著的人,卻讓我大吃一驚

    是,李明朗和初陽道長

    李明朗和初陽道長看見我,顯然也愣住了,初陽道長滿臉都是“這下子倒了血黴了”的表情

    李明朗則問道:“陸蕎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我是過來走親戚的,你呢”

    “當然,也一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李明朗還來不及說話,程恪早悠然的走了過來,一雙眼睛還是那種不屑的模樣,盯著李明朗:“還是為了玉寧養鬼師被殺的事情吧”

    初陽道長一見了程恪,更是頭痛的模樣,簡直快把“我要回家”喊出來了。

    而李明朗當然也還是以前那種冤家路窄的模樣,像是想反駁,卻偏偏沒法反駁,索性也不去看程恪,倒是跟我說道:“經過多方查證,那些被害的養鬼師的籍貫,全是這個潭深鎮出來的,所以,我順著這個線索來了,師父碰巧認識潭深鎮上的幾位老人,讓我直接到祠堂來找一位姓魏行三的老太太,所以我和師哥就直接過來了,沒想到,卻碰上了你。”

    “姓魏行三”我忙說道:“你說的,是三姨婆吧快請進來,三姨婆出去了,估計過一陣子,也該回來了。”

    李明朗有點不好意思似的點了點頭,而初陽道長眼珠子一轉,眼睛忽然掃到了我胳膊上的那個紅點上,像是略略吃了一驚,趕緊不動聲色的碰了碰李明朗,李明朗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但馬上又教養良好的把視線收回來了,客氣的說道:“打擾了。”

    我懊惱起來,李明朗和初陽道長也是玄門的人,大概也認識這種東西吧這下子擦不掉了,那我這件事情, 豈不是誰看見,誰都能貽笑大方

    我這個年紀還保留著那個身份的,也足以說明自己多麽缺乏魅力。

    程恪的嘴角挺輕蔑的揚了起來,滿臉都是十分明顯的看不起,而李明朗則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從程恪身邊走過,也好像根本沒看見他一樣。

    隻苦了初陽道長,瑟瑟縮縮,隨時都在防備著,滿身散發出一種視死如歸的絕望來。

    我有點尷尬,就說道:“兩位隨便坐,祠堂裏麵也正巧沒別人。”又把點心拿上來,李明朗和初陽道長客氣的搖頭:“不用麻煩了。”

    有信仰的人吃喝上肯定也跟常人不一樣,我想了想,也就沒勉強,李明朗倒是問道:“陸蕎,不知道你的親戚,是哪一位說不定,也是我師父認識的呢。”

    我說道:“我姥爺家在這裏,姓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叫楊蘊昌。”

    初陽道長側著頭想了想,跟李明朗點了點頭:“師父是說過這個名字。”

    想不到我姥爺一個隻喜歡提著塑料桶去河溝裏麵釣蝦的普通老頭,居然這樣的名聲在外,再見到了姥爺,非得表達一下我的刮目相看不可。

    說巧也巧,不大一會,四姑姥姥和三姨婆也就回來了,看見祠堂裏又新來了兩個人,不禁也有點納悶:“這兩個是”

    李明朗自我介紹了一下,並給三姨婆送了一封信,四姑姥姥顯然也認識李明朗的師傅,看見了信封上的字跡,皺起了眉頭,說道:“下次讓落月那老頭兒別這麽麻煩,發個微信不就行了,搞個突然襲擊,猝不及防的。”

    李明朗顯然也被四姑姥姥走在時尚最前沿的態度給震撼了,忙點點頭:“我會傳達給師傅的。”

    三姨婆則不置可否:“還是這樣好,微信的那小字,我看不清楚。”

    兩個人看完了信,三姨婆沒說什麽,四姑姥姥的神態也不動聲色,抬眼望著李明朗和初陽道長,拿出一種長輩的架頭來:“你們兩個奔波勞碌,也挺辛苦的,不過,眼前有個事情,好像就跟養鬼師傷人有關。”

    初陽道長興趣缺缺,好像本來就是來敷衍一下的,李明朗倒是精神一振:“這可太好了,不知道是什麽事請”

    四姑姥姥用下巴指了指我,說道:“陸蕎二舅家的事情,他們家裏養鬼是養鬼,卻養了一隻凶鬼,那凶鬼來曆不明,我們倆老婆子剛才去看了看,還發現了長生之術的端倪。”

    李明朗皺起眉頭來,十分認真地說道:“長生之術是那借魂換陽壽的魏長生手下”

    四姑姥姥凝重的說道:“現在還不敢肯定,但是,像,很像。”

    我趕緊插嘴道:“四姑姥姥,哪裏看出來的”

    “你表妹露露,被動了借魂之術。”四姑姥姥說道:“之前我疑心,但是你二舅那個兔崽子死活擋著,不讓我檢查,這次啊,帶了老三去,把他製住了,我過去一看,露露的魂,果然被換了。她自己的魂,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換魂”我一下子想起來,露露照著二舅媽那一說,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忙道:“是不是,借屍還魂,被誰侵占了露露的身體”

    “借屍也得露露是個屍體,”四姑姥姥說道:“可是查了城隍,露露的魂,並沒有報道去。”

    “也就是說,那位露露的魂魄,是直接被人替換,自己反而流離失所,回不來了”李明朗若有所思的說道:“聽上去,跟魏長生的手法,確實十分相似。”

    “所以你們來得正好,”四姑姥姥說道:“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收魂吧,順帶著,查一查村子裏麵,究竟混進來了什麽可疑的東西。”

    李明朗忙答應了下來,四姑姥姥順便跟我說道:“陸蕎,你眼看著,也繼承了家族血脈,成了養鬼師了,那以後這麽懵懵懂懂的可不行,也該學點常識了,帶著你的鬼,一起去吧。”

    我心裏老大的別扭,我真的算是就這樣成了養鬼師了充滿不真實感啊

    程恪倒是一副看熱鬧不怕火大的樣子,替我答應了下來:“這次來了,就煩請四姑姥姥,多教給陸蕎一些東西了。”

    “不用你說。”四姑姥姥傲然轉了頭,說:“跟著我走,到露露自殺的那個地方去。”

    我便跟了上去,問道:“四姑姥姥,當初,露露究竟是為什麽自殺啊”

    四姑姥姥說道:“這件事情,還是找到了露露丟了的魂,讓她親口跟你說吧。”

    我也隻好應了聲。

    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路上樹木的影子給西邊的太陽拉的老長,一行人走在人丁稀少的小路上往西,居然也顯得浩浩蕩蕩。

    我走在隊伍最後麵,百無聊賴的望著地上雜亂的影子,就踩著影子走,可是踩著踩著,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覺得影子怎麽是有點多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打了個激靈,抬頭看看,前麵有三姨婆,四姑姥姥,李明朗和初陽道長四個人,後麵是我和程恪,六個人,數一數,也確實是六道影子沒錯。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果然見鬼見多了,開始疑神疑鬼了,才想跑去跟程恪說,忽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六個人,卻偏偏不該是六道影子,因為程恪,沒有影子啊

    想到這裏,我重新數了數影子,赫然發現,原來,我自己身上,帶了兩條影子

    這一見非同小可,我馬上知道一行人裏,混進來了別的東西,趕緊就想張口把事情說出來,沒想到,腳卻一下子像是被誰抓住,動不了了

    我低下頭來,隻見一道黑影慢慢的升高,像是套牢在了我的腳上,這個感覺,就跟自己從下往上的石化了一樣,我的身體,隨著那黑影的攀升,一寸一寸的,動不了了

    我嚇了一跳,知道自己是被那莫名其妙的東西盯上了,張嘴想喊,可是,舌頭也打了結似的,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像是鬼壓床一樣

    而四姑姥姥一行人,都走在我前麵,背後又沒長眼睛,根本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麽事請

    一股子驚懼,也跟那黑影一樣,扶搖直上,升騰在了我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