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胭脂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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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憂到了用膳的正廳,看到當今丞相也就是他的父親一臉憂慮坐在桌旁,丞相李德的左側坐的是身長八尺有餘、相貌堂堂、一身正氣的男子,該男子便是李德的嫡子李凡琴。
“父親大哥。”李凡憂向他們行了禮,微微下低的雙眼看到大夫人沒有在,在李家的正廳上永遠不會出現他的母親,他是寄養在大夫人地名下才有機會進正廳用膳。
“坐吧。”李德的語氣很淡,他不僅不喜歡這個兒子反而有些反感,這個有仙人之貌的兒子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背棄了當年的誓言,一生隻娶一個妻子不納小妾,可是世事難如人願,當年胭脂閣花魁懷了他孩子上門來鬧,他沒有辦法隻好收了她。
李凡憂規規矩矩地坐在李凡琴右側,“母親呢?”他出於孝道問了大夫人一聲,他是寄養在大夫人名下必須稱她為母親,叫自己的親生母親二姨娘,二姨娘啊,多麽刺耳的稱呼,每叫一次都是在提醒他是什麽身份該做什麽事。
“娘,身體不適在房中用膳。”
父子三人很快就用完了膳食,下人把碗筷撤下去後,李德才開口言正事。
“白若沉把國舅爺地眼珠子給挖了,你知道嗎?”李德眼中一道精光投向李凡憂。
“父親說了,凡憂才知道。”李凡憂謙卑地回答道,白若沉挖了白勝雄的眼珠子,他想做什麽。
“琴兒,你有什麽看法?”從稱呼中就可以知道李德對嫡子是寵愛的,這是他的長子嫡子他自然喜愛。
“孩兒愚鈍。”李凡琴對白若沉也隻是有半分的了解,白若沉挖了白勝雄地眼珠子是要對付白家更是在暗示他們丞相府,暗示他白若沉的聽風樓不是丞相府這根繩子上地螞蚱而是能搖動這根繩子的螞蚱,雖然聽風樓和丞相府關係相處得很融洽。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說。”李德很了解這個兒子為人正派不願耍心計,太過於正直在朝堂不是件好事,為官之道他要是不肯學隻有被別人鏟除地的下場,白若沉雖然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丞相府有事聽風樓會幫忙,但他自己的仕途別人幫不了多久隻能自己一個人走。
“孩兒真的不知。”李凡琴不想說別人的不良居心,更不想說他的不是。
“白家始終是我們李家潛在的威脅,要對付是遲早的事情。”可是這個時候李德還真的沒有打算要針對白家,楚家才是他們李家最大地威脅,楚辭那個老東西總是跟自己作對,舉賢不避親是自古以來就是為官規則,他楚辭卻想要打破這一千古以來的規則,還主張通過科舉選拔錄用庶民為官。
“白若沉這個人始終是靠不住,隻能利用不能信任,琴兒,你對他有什麽看法?”白若沉是李德想用來對付楚辭的棋子,而丞相府也是白若沉想要達到目的手段。
“他很聰明。”李凡琴隻能這樣評價他,他很聰明,有雙深邃的桃花眼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所以在他前麵自己隻能小心掩飾。
“凡憂你的看法?”
“此人有大智,有手段,果斷。”李凡憂也很欣賞白若沉這個人,但是他是大哥的朋友,也即將是他最大的障礙。
“白若沉是一個有點手段的市井無賴,但最難對付的就是有勢力的無賴!”所以白若沉對丞相府示好時李德立馬就接受了,最好不要做白若沉這種人的對手,但是這並不表示他李德就能任他聽風樓利用。
李德再說幾句也就去書房,李凡憂回了自己的院子,李凡琴則是到了廚房給他母親端了一碗燕窩粥。
李凡琴端了燕窩粥來到了大夫人住的院子,敲門進去見她坐在桌邊看畫像,“娘,你怎麽不去用膳?”
“身子不點不舒服。”文仙茹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不想看到那個女人的兒子,她的兒子和她長得很像,每次見到他就如同看到那個女人,他每叫自己一聲母親,自己心裏頭就像有一根刺在插一樣,是那般鑽心的痛,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每每都在提醒她,她深愛的丈夫和別的男人是一樣的,少年時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是真的,隻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參與罷了。
“我去叫大夫。”李凡琴是一個孝子,他母親的話他都聽都會照做。
“不用了,沒什麽大事。”
“娘,身體最要!”
“我隻是不想看到他而已,何為你要讓為娘說穿。”文仙茹知道她這個兒子太正直了,正直的人是鬥不過那些小人的,幸好聽風樓白樓主是站在她兒子這邊的。
“娘,這並不是凡憂的錯。”李凡琴夾在中間不好受,一邊是他母親,一邊是他同父兄弟,為什麽一家人就不能和和睦睦的呢。
“娘知道不是他的錯,但是他很快就會犯錯,你把他當成親弟弟維護他,可是他呢,他會甘心一直這樣?你保證他不會和你搶?”文仙茹早已經不是那個愛郎心切沒有什麽別的心思的丞相夫人,在柳念惜那個嫵媚的女人挺著大肚子進丞相府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男人的誓言是靠不住的,她也不再可能要求丈夫一心一意,她現在要做的是保住自己孩子的地位,屬於兒子的東西她不會讓給那個女人的兒子。
“娘。”
“不說這個,琴兒你過來看看,這是娘親自挑選的京中有名官家閨秀的畫像,她們都是一等一的好女子,你看看,有中意的就跟娘說,娘給你說去。”文仙茹現在最關心的是兒子的婚事,她這個兒子生性木衲、嘴又笨,哪裏招女孩子喜歡啊。
“孩兒還小不著急成親。”李凡琴還不想成親。
“你今年都二十四了,還小啊,趕緊成親讓娘抱上孫子。”
“娘,您趁熱喝粥,孩兒還有事先走了。”李凡琴最怕母親說這事,急匆匆走了。
“你跑那麽快做什麽,有鬼追啊?”文仙茹這就納悶了,她這個兒子不近女色會不會是有別的毛病給他兩個暖床丫頭他也不要,不是有什麽毛病,難道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梅姑端著一壺溫水進來了,“夫人,發生了何事,大少爺怎麽行色匆匆的!”
文仙茹歎了一口氣,“還不是跟他提成親的事情,梅姑你說琴兒老是推脫婚事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姑娘?”文仙茹不願相信兒子身體有什麽毛病。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他們丞相府的大少爺和那些官家子弟不同,大少爺從小就潔身自好,梅姑整天都跟在大夫人身邊伺候著,她哪裏知道大少爺是否有了心儀的姑娘。
“要不找機會咱們打探打探?”
“一切都聽夫人的!”
文仙茹和梅姑相視而笑。
笙歌長夜不停的地方是胭脂閣,胭脂閣的頭牌洛夏上台彈了一曲贏得場下一群公子哥的擁戴,見色起意的還不惜擲萬兩與她共度良宵,可是被胭脂閣地老鴇給回絕了,她胭脂閣的頭牌豈能這麽容易就陪客的,東西貴是因為稀罕,美姬能生財是因為神秘、未不染一塵。
老鴇容姨忙著回絕客人,一不注意卻給了蘇風可趁之機,蘇風攔住洛夏的去路,蘇風鼓起平生的勇氣來。
“蘇風想邀洛夏姑娘明日到百花苑賞荷。”
“蘇公子錯愛了,小女子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去歇著了。”洛夏不想搭理這些紈絝子弟。
“姑娘不舒服,用不用請大夫?”蘇風神色緊張。
“隻是些小毛病休息一會就好,有勞公子掛心了。”她是風塵女子她懂如何低聲下氣回絕別人。
“那,蘇風就不打擾姑娘了。”蘇風讓路給洛夏上樓,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離開。
洛夏推開自己地房門,看到他坐在窗邊,夜風吹亂了他垂下來沒能束起來的長發。喝了一杯茶,白若沉把青色杯子放回桌上,“你回來了。”他來這裏等她很久了,剛才還聽到她的琴聲充滿了憂傷。
洛夏應了一聲坐到自己床上去,白若沉轉向她,“蘇家二公子請你去賞荷,你幹嘛不去啊?”蘇家有錢,如果嫁入蘇家她一輩子就不愁吃穿了,當然如果她不嫁人白若沉也能照拂她一輩子。
“你很希望我去?”洛夏看他的眼神帶了冷氣。
“蘇家不錯,男人都是一個樣,世上隻有圖一時新鮮的男人,男人的情不會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太久。”白若沉隻相信蘇風貪她一時新鮮罷了,蘇風可以貪圖她美色,她同樣可以趁機索取蘇家財產。
“其中包括你嗎?”
“洛夏。”
洛夏突然發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男人。”
“即使你不是那種男人但也是男人!”洛夏對他總是冷言冷語地,滿是嘲諷。
“抱歉我說錯話了。”白若沉很抱歉自己口不擇言了,但是蘇家真的很有錢。
“沒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剛才一時著急說了難聽的話,對不起!”洛夏語氣裏隻有卑微沒有怪他但是在嫉妒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總在自己耳邊說他會去接她的,可是那女人等了一年又一年,他還是沒有來,那個女人死了他還沒有來,直到她被賣進胭脂閣他才來問她認不認識那個女人。
“沒有沒有,是我說錯話在先。”對她的朋友白若沉應該客客氣氣好好照顧的,但是一時無心說了洛夏不愛聽的話白若沉隻能抱歉。說了一年之後就拿錢去接她,可是一年過去了他沒有能力去接她,他遲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有能力去接她了她卻不在了。
“她等了一年你沒有來,但是她相信下一年你就會來了,可是你還是沒有來,她又等了一年,直到又被賣了才相信你真的不會來了!”洛夏和他的話題隻能是那個女人,“既然做不到你你不用承諾,害她白白傷心!”
“我知道我沒有遵守約定,我對不起她,都是我的錯!”白若沉聲音裏充滿了悲涼。
“她已經走很久了你不必再這麽傷心,她知道了會難過的!”洛夏不想看到他為了那個女人傷心自責,人各有天命,這本來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嗯,我知道。”白若沉把對妹妹的愧疚彌補在妹妹這個朋友身上,“洛夏姑娘有過離開胭脂閣的打算嗎?”
“在這裏待久了習慣了沒再想離開過。”離開胭脂閣去哪裏,他會讓自己進聽風樓嗎?洛夏不確定他是否也喜歡自己。
“如果你有別的打算可以告訴我,隻要能幫忙的我都會幫忙。”白若沉會幫洛夏的。
從外麵的夜幕中飛來一隻肥肥圓圓的信鴿,信鴿停在窗,看幾眼屋內的兩個人便用嘴梳理自己光亮的羽毛來。
“你喜歡李凡憂?”白若沉看著信鴿問道,那個李家庶子有給她寫信了。
“對啊,不可以嗎?”洛夏隻是一時氣話,她才不喜歡那個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李凡憂。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他是庶出。”白若沉思忖道
“你想牽紅線?”洛夏的心被傷到了但是她不敢對他說,不敢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李二公子有仙人之姿,長安城很多姑娘都愛慕。”
“哦。”白若沉有所思地回應了一字。
“夜晚了,我要休息了。”洛夏要趕人。
“那我先走了。”
白若沉還沒有走出房門就被叫住了,“你的信鴿!”洛夏抓起停在窗上的肥信鴿就往白若沉身上扔,這隻肥信鴿她明明就已經把它送給他了,它怎麽老是飛來她這裏,她可不認為它是難忘舊主。
二三裏在白若沉手上撲騰了兩下才飛到他肩膀上趴在,“我走了,睡前記得關好門窗。”
洛夏滿眼的無奈,用不著他提醒,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白若沉走了,林然端著一碗小米粥進來,洛夏沒有吃東西,蓉姨叫她端碗小米粥來給洛夏,趁機化解她們之間的矛盾,林然可不認為積怨已深的她們能很和平相處,一山不能容二虎,胭脂閣隻能有一個頭牌,這次洛夏當了頭牌,下次可沒有那麽幸運了。
“大晚上的,你來做什麽?”
林然把手上地粥隨意放在桌上,“你怕什麽,大晚上的我還能來睡你不成,蓉姨叫我給你端碗小米粥來,那放桌上了。”
“沒事就出去!”洛夏很討厭這個林然,不是因為她們是競爭對手的緣故,而是因為天生看不慣,看她向男人諂媚的無恥模樣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另一麵一樣,自己就是那個樣子。
“蘇家公子你不要,聽風樓樓主你也不要,看在同事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我好心提醒你,男人的耐心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雖然討厭洛夏但是林然還是希望她能快點離開這裏,她離開對她是件好事對自己也是件好事。
“那我應該多謝你的提醒咯!”洛夏語氣裏全都是諷刺,林然的心思她豈能不知道。
“不用,你快點滾蛋那就是比我最大的回報,天晚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林然扭著婀娜多姿的身段高傲地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