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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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長的路終究還是會走完,和他一起走過的路很快便到了終點,出來的兩個男人把他扶下馬。

    “是不是貪吃去偷別人的獵物才被夾子夾到的!”韓江不忘損他,見他還能一隻腳獨立地上,也不是傷得很重嘛。

    “韓老二你少損老大!”梅舟見不得韓江總是拿白若沉開玩笑,被夾子夾到了不會殘廢了吧,“老大快回去給沈可治治不然就殘廢了!”

    由他平生最信任的兩個兄弟攙扶,他心裏很放心,“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抬頭向騎在馬上的李凡琴謝道,“今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什麽時候來索取都可以!”

    “跟他廢什麽話,快回去給沈可看看!”

    韓江和梅舟急忙一人一邊把他抬了進去,李凡琴拽馬轉身離開。

    梅舟不懂為什麽沈可給白若沉看傷不能讓自己在場,韓江這家夥還一副悠閑的模樣,好像巴不得白若沉殘廢了一樣,接到梅舟不善的目光,韓江對上去了,兩人用眼神廝殺了幾個回合也沒有分出勝負。

    “二樓主三樓主,門外有個女人一直嚷著找樓主!”侍衛走來稟告。

    “什麽女人?”這年越來越多人敢在他們聽風樓地盤上撒野了,梅舟得好好處理處理。

    “一個叫李蓮的女人!”

    梅舟摸著下巴,“李蓮,聽著耳熟,把她帶到偏廳,我和你們二樓主馬上就去!”

    “是。”

    “走吧,韓江一起去看看!”

    梅舟韓江一起來到了偏廳見到了那個叫李蓮的女人,隻見女人掏出錢袋子把裏邊的錢倒在桌上,足足有二十兩,看她的穿著打扮也不像什麽有錢人,一下子就拿出來二十兩肯定是難事。韓江梅舟上座,韓江認得這個女人,她是那個叫周六的男人的婆娘,韓江隻是來看熱鬧的把事情讓給梅舟來處理。

    “說,什麽事?”梅舟白了一眼韓江,他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得漂漂亮亮,不像韓江這個落魄貴公子,連少婦都能撩撥,不去藍顏館撩男人真是可惜了。

    “我叫李蓮,是周六那廢物的妻子,和這位公子見過的,公子可還記得!”由於職業習慣李蓮衝韓江拋了兩個媚眼,可惜韓江沒接。

    “周六,哦,有印象!”梅舟想起來了,“你就是被我白老大敲鑼打鼓送回婆家的那個少婦,你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服侍公婆照顧孩子跑來我們聽風樓又想搞什麽幺蛾子!”她男人還讓白老大叫人痛打了一頓呢。

    梅舟這話李蓮可不愛聽了,聽風樓的人敲鑼打鼓把她綁回去,回去了兩天不見聽風樓的人再去搗亂她又溜了出來,但是這樣不能解決問題啊,她想到了一個除根的辦法,要和周六和離,可是周六那廢物不願意,她都有了別的男人給他戴了那麽綠的一頂帽子,左鄰右舍都議論紛紛的,家裏那兩個老不死了都抬不起頭來了,也勸著周六休了她,可是周六不肯啊!周六那賤男人打著什麽鬼主意,她可是一清二楚,不願意休了她不就是要她養孩子順帶養他那兩個老不死的嗎,他好繼續自己逍遙快活。

    “這是二十兩銀子,我要你們幫忙讓周六和我和離不然休了我也行!”李蓮要過自己的生活,周六那廢物不負責任,她才不會傻乎乎養他一家老小,“那廢物不養家我也不會養!”這種日子她受夠了,如果老天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不會成親。

    韓江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自古以來妻以夫為天,侍候公婆照顧孩子是每個女人的責任!”韓江不懂這個女人怎麽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梅舟反駁道,“你的話是沒錯,但是前提那個男人得擔起養家的責任!”如果是白老大他一定也會這麽說,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沒有想到還有人站在她這邊,李蓮喜出望外,“就是嘛就是嘛,周六他都不養家我為什麽要吃虧!”

    “你要帶孩子走?”韓江出於好奇問一下。

    梅舟笑了,老大說得對,韓江太君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母母子子,當利益衝突的時候這些東西綁不了,李蓮可不會那麽蠢,帶著孩子隻會連累到她,“我不要孩子,讓他養我不養!”

    韓江看不過去想要說什麽卻被梅舟攔住了,“這事我來處理,你一個貴公子不合適!”梅舟看向李蓮,她倒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要聽風樓幫你威脅他跟你和離?”

    “不和離寫休書也行!”李蓮放低了要求,她早就不在意那些謾罵,她要為自己活著不再活給別人看,哼,她要對自己好。

    “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走吧,帶我去你婆家要和離書!”

    “萬分感謝三樓主,感謝三樓主為我做主啊!”

    李蓮趕緊領著梅舟去周家要和離書,韓江還坐著想著如果是他也會這樣嗎。

    房間內,沈可重新給白若沉處理傷口,白若沉隻覺得頭有些暈,眼迷離了,胸口悶悶的。

    “不要碰水,十天就好了。”沈可收拾自己的藥箱,“樓主,大黑的狗腿痊愈了,明天屬下就治你的狗腿。”沈可滿心的歡喜,他要進太醫院啊,將來他一定是站在醫學最頂峰的那個聞名天下的人,一代神醫沈可,一代神醫沈可啊,想想就美得很。

    他沒有回答,抬頭隻見,他放在嘴邊的手沾滿了血,血啊,“樓主,樓主!”沈可趕緊給他把脈,他的脈搏虛弱,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

    倒來一杯保心茶,他沒能喝下去,淡紅色成了鮮紅的,沈可慌了,“樓主,屬下給你插幾針,插幾針啊,插幾針!”沈可的手在抖,慌亂的雙眼找不準穴位。

    他依靠在椅子上笑著盯著沈可抖擻的雙手,“你抖抖什麽啊!”他掏出手帕擦掉嘴邊的血,臉像白雪一般白不帶有胭脂。

    “屬下給樓主插針,插針!”沈可強迫自己要鎮定要從容不迫,可是好久才能給他插上針。

    好久,好久,白若沉以為自己就這樣去了,可是還是撐了過來,沈可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樓主。”

    緩了過來,臉色褪去了慘白,血液又重新在身上來回流淌,“每次睡覺都怕再也醒不來,就在睡夢死去!”他知道活不久了,但是他還不想死,他等的人沒有來,他還沒有把後事安排好,心還不能休息,它不跳了不行的。

    沈可又倒了一杯保心茶給他,“樓主喝了會好受的!”

    他喝了茶,保心茶,淡紅色的,他的血卻是鮮紅的很刺眼的紅,“我的時間還能有多少嗎?”

    沈可不敢說也不想說,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得快點。白若沉想要知道,“怎麽,本樓主問話不回答,啞了嗎?太醫院不想進了!”

    沈可閉上眼睛忍痛答道,“最多半年。”也可能睡一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的心跳得很慢很慢,也許下一刻就罷工了。

    “有什麽辦法延長?”白若沉想要活久一點。

    沈可沒有回答,隻是緊握著雙手,彎著腰,站在他跟前。

    “太醫院不想進了?”

    “換心!”沈可沒有辦法,他的心比普通人的要小,心太小支撐**的能力有限,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也沒有注意,到病發時才發現。

    “換你的心還是韓江的,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們!”白若沉咬牙,換心,**移植,是嗎。

    沈可不敢再亂說,怕再說一句自己的腦袋就保不住了,“你的狗腿治好了?”白若沉轉移了話題

    “治好了。”

    “會複發嗎?”

    “不會!”

    “會,我就打斷你的腿!”

    “絕不會,樓主放心!”沈可保證。

    “治好它的腿就讓你進太醫院。”

    進太醫院,沒了之前的喜悅,“是,樓主!”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收拾一下就滾,我累了!”

    “是。”

    沈可背著藥箱端著水盆出來關上房門,轉身便看見了韓江,水盆裏紅色的水刺痛了韓江的神經。

    “他吐的?”

    “不是,處理受傷腳踝流的。”沈可聽白若沉的沒有說實話。

    “你當我是弱智嗎?”他的腳踝回來之前已經處理過怎麽還會流這麽多血,韓江想要進去看他,被沈可攔住。

    “樓主他累已經歇下,二樓主就不要打擾了。”

    韓江不管躍過沈可就是要進去看他,“他真的累了不要讓他再操心,他的心很小牽掛不了那麽多事!”

    韓江伸過去的手又縮回來,他累了要休息了,不忍再打擾他。沈可端著水盆走開,韓江停留一會也轉身走開。

    梅舟隨李蓮來到了周六家,破落的屋子,院子裏有一棵要死不活的老槐樹,老槐樹下有十來隻小雞在叮剁碎的菜葉子,兩個孩子也在老槐樹下玩泥土,兩個老不死的從屋子裏端著水盆走出來,見李蓮便開罵。

    “你這蕩婦還知道回來啊!”周母叉腰指著李蓮破口大罵,她要兒子休了這蕩婦,可是兒子不肯,李蓮這蕩婦把他們老周家的名聲全都給敗壞了,讓他們兩老臉上蒙羞恥的紅色。

    李蓮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和周母對上,“蕩婦總比你那窩囊廢兒子好,拿錢出去自己逍遙快活要老娘養你們這兩個老不死,他做夢,我父母我都不養還會蠢到養你們!呸,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一家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這蕩婦還敢血口噴人啊,看今天老娘不收拾收拾你!”

    周母氣不過找了擀麵杖衝上來要教訓李蓮,閑庭三下兩下的把她手中的擀麵杖奪了過來。

    “老婆子你跟他們動什麽氣啊!”周福見李蓮帶了兩個男人來所以不敢亂來,看這個男人有身手不像是普通人,他趕緊把周母拉過一邊。

    梅舟上前一步揮手讓閑庭退下狠狠瞪著他們,“我們今天來是來要和離書的,叫你兒子寫給她不然我們聽風樓就打斷你兒子的狗腿!”梅舟可不是儒雅的韓大公子也不是假斯文的白老大,他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混混,下流肮髒的手段有千萬種沒有一種是他使不出來的。

    聽風樓!周福兩人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挑釁李蓮,李蓮今天花了二十兩銀子一定要把休書拿到,“趕緊的,聽風樓的手段你們也知道,要是不寫你們立馬就可以養一個瘸了腿的兒子!”

    梅舟見這兩個老的還沒有覺悟,動動手指,身後的閑庭把手裏的擀麵杖給掰斷了,聽著聲音嚇得兩老趕緊解釋,“大爺,我們也想休了她可是我兒子他不願意啊!”周福也想兒子休了這個不守婦道的李蓮,他兒子才三十還年輕不愁找不到新的。

    “他在哪?”梅舟會讓他寫和離書給李蓮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他們聽風樓的生意原則。

    “在,在!”

    周母拍周福的手不讓他說,梅舟一瞪嚇得兩老腿直打哆嗦,“不想說是嗎,那就先打斷你們的腿,一家子都是瘸子看上去才和諧,你說是不是,閑庭!”

    閑庭往前直走,走過去要卸了周福兩老的腿,周福甩開周母的手,“在屋裏睡覺呢!”這個老婆子不怕死他可怕。

    “閑庭去請周大公子出來!”市井小民就是市井小民,不過他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市井大人物,梅舟有點懷念那時候,有一次他和白老大去幫別人要債時,欠錢的人穿的比債主還好還不想還錢,結果白老大掏出菜刀砍了院子裏的一隻雞,掉在地上的雞頭讓他們不敢不還錢。

    “不不用,不用勞煩這小哥,老頭子我去,我去就行!”

    周福扯著還在睡夢中的周六出來,周福踩了不爭氣的兒子一腳,“別睡了,來人了!”

    吃痛的周六睜開雙眼,“誰啊,老子還睡著呢!”揉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李蓮這個臭婆娘,還帶了兩個老相好回來,再看,不得了,其中一個他見過不就是站在聽風樓老大身邊的人嗎,這個臭婆娘怎麽帶聽風樓的人來,她想要幹嘛。

    “周六你這個廢物趕緊給我寫休書,不然後果你知道!”李蓮不怕,她身後有聽風樓。

    “你做夢我不寫!”周六還是不怕死,周母扯他的邋遢的衣服要他寫,他也不寫,周六上前一步,“我的家務事是官府都管不著。”你們自然也管不著,周六揚起得意的嘴角。

    “管不著!”梅舟搖了搖頭,都三十歲的男人還這麽幼稚,世上沒有官府管不著的事情隻是他們不想管罷了,他們不想管的隻要給錢,他們聽風樓定會幫忙處理得妥妥的,“人賤嘴巴也跟著犯賤,閑庭給他換張嘴巴子!”

    閑庭嗖的一聲上去抓住了周六,周六像一隻小雞一樣被拎著,“你們幹嘛,你們幹嘛!”

    “你們不要這樣啊,大爺!”

    “放過我兒子吧!”

    啪啪的十幾聲,啊啊,殺豬般的叫聲傳遍小巷,招了很多鄰居圍觀,沒一會兒周六的臉腫得像豬頭,在樹下玩耍的兩個孩子好奇走過來了,周母手疾眼快的把他們攔在了身後。

    閑庭覺得夠了便撲通一聲把周六丟到地上,梅舟同情地看著周六,“寫還是不寫,不寫就真的要打斷你的狗腿了!”

    周六那個疼啊,親娘的,疼死了啊,抬眼還看到聽風樓這個頭子一臉的陰狠,“寫,我寫!”反正寫了沒有官府的蓋章也白搭,李蓮這婆娘還得幫他養家。

    拿了紙筆,周六要寫休書,梅舟卻突然說道,“不是休書是和離書!”

    周六抬頭,梅舟剜他一眼,“怎麽,不願意啊!”

    “願意,我寫我寫!”好漢不吃眼前虧,周六寫了和離書簽上自己的大名,正想要拿給梅舟,突然手指上冒出紅色的東西來,閑庭用劍劃了他的指尖。

    “按手印!”梅舟辦事仔細。

    周六急忙把帶血的手指按在紙上,“大大爺,好了,好了!”

    梅舟接過一看把和離書拿給李蓮讓她寫上名字,“還差官府的蓋章,閑庭拿去衙門幫忙把章蓋了!”

    周六癱坐在地上,這下子完了,李蓮徹底和他沒了關係,李蓮眉開眼笑的可開心了。

    “孩子你要帶走不?”梅舟看了看躲在周母身後的兩個小孩。

    “我們周家的孫子不可能讓你帶走!”周母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敢對上梅舟的話。

    “我不蠢,要那兩個累贅幹嘛!”李蓮心可狠著。

    這種女人梅舟見多了見過不怪,“也是,留給他養,真是個窩囊廢連家都要女人養,你當初是不是瞎啊?”

    李蓮不回答,她當初確實是瞎了才會嫁給周六這個窩囊廢。

    “我,我也不要孩子!”周六急了趕緊跑去把兩個孩子從周母身後拖出來,“這兩個兔崽子是你生的你得養,我我不養!”

    “哎呦,奇觀啊,大夥快看看,世間竟有如此無恥之人!”梅舟招呼圍觀的鄰居來看看,“自己的婆娘養不起就算了連孩子都不養,甚至連父母都要婆娘養,這樣的男人老天爺怎麽不劈死他啊!”梅舟就喜歡落井下石,就像以前那些看他們家笑話的鄰居一樣。

    “他就是這個鳥樣,哪個人不知道啊!”

    “是啊,終於有人給他顏色看了,要父母養孩子大逆不道啊!”

    “發了工錢就知道去鬼混!”

    人就喜歡在合適的時候損上他人一把,周六望望這些鄰居,以前他們可不敢說自己怎樣怎樣,現在好了,聽風樓來人了,他們就趁機看自己的笑話損自己。

    周六冒死嘴巴哆嗦再次說道,“我不要孩子!”

    “反正我也不養,誰愛養誰養!”李蓮早就摔破了罐子。

    “你們都不養,那本大爺幫你們弄死他們好了!”梅舟擅長恐嚇,“本大爺最喜歡玩小孩子了,把他們的眼睛挖出來讓我們家大夫再裝上,看他能不能裝上!”

    兩個小孩子被嚇哭了,嗚嗚的,嗚嗚的,真是兩個膽小鬼,看上去也有五六歲了,他梅舟這個年紀都已經出去偷雞了!

    周六不在意李蓮也不介意,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支持到底才能過上好日子!周福周母趕緊過來把孫子孫女帶回屋裏,這樣的結果在梅舟的預料之中,老人心總比年輕人的要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