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街邊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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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夏坐在樓上聽台上的人在唱戲,是蘇風約她出來的,蘇風就坐在她對麵,看她心不在焉的,難道她不喜歡聽戲?

    “洛夏姑娘不喜歡聽戲?”蘇風貼心給她斟了一杯甜酒。

    “沒有。”不知道為什麽聞到梨花釀的香味,躁動不耐煩的心突然平靜下來,“隻是有些不習慣罷了,以前沒有機會來這麽熱鬧的地方。”青樓夜晚也很熱鬧但是那是**高漲喧囂的地方,是男人女人互相索取的地方,這裏不一樣,男人女人都可以來,小孩子也可以來。

    “在下不知姑娘不喜歡熱鬧,是在下粗心了,不如我們換個幽靜的地方。”蘇風隻是想著約她出來聽戲沒有考慮她的喜好。

    “不用麻煩了,我挺喜歡好聽戲的!”洛夏還記得小時候村裏過年都會請戲班子來唱一段,那時她和大伯他們一家去聽,堂哥堂妹嚷著要買挑貨郎的小糖人,大伯母不耐煩便給他們買了,她不敢,不敢叫大伯母也給她買一個,因為她不是大伯母的孩子,大伯母也沒有給她買。

    “洛夏姑娘家中可還有什麽人?”蘇風試著去了解洛夏家裏的情況。

    “沒有了,全都死光了!”她父親好賭成性,她五歲那時父親借高利貸去賭,輸了整整一百兩,家裏值錢的東西早就被他拿去賣賭光了,父親沒有錢還債,那些人就上大伯他們家要錢,大伯也貧民哪裏有錢替父親還錢,那些人把大伯家的東西都搬光,椅子、凳子、床、木桶、鍋碗瓢盆,能拿的東西都拿走了,拿不走的也都砸爛,大伯有這麽一個好賭的弟弟是他的不幸,拿了東西把大伯家砸了,那些人三天兩頭的還來找麻煩,說大伯再不還錢就把大伯母給賣到妓院裏去。

    “我不知道,對不起,提起了你的傷心事。”蘇風很抱歉。

    “沒事都過去了。”確實都過去了,過去很久了,洛夏早就釋懷了,大伯母沒有被那些人賣到妓院,因為她帶著堂哥堂妹回娘家了,大伯沒有辦法和鎮上的地主簽了賣身契換了五十兩銀子給了那些人,大伯把那些人安撫走的第二天早上,那個父親回來了,爺爺大怒,兩人吵起來,爺爺拿菜刀把那個父親砍死了,當時血濺滿了爺爺整張老臉,那裏郡守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全村的人都為爺爺作證,爺爺是因為自衛才把那個父親錯殺的,衙門沒有追究爺爺的責任,爺爺沒被抓去坐牢。

    “戲要開始了!”

    “嗯。”洛夏望下去看戲。

    “小雨,這裏坐這裏,我定好的!”

    “好。”

    聽聲音轉頭一看,是他小妹,和楚家公子就坐在他們旁邊。

    “我常來這裏聽戲,開始了,我們看戲!”

    因為天熱白若雨臉有些紅,楚遊殷勤地給她扇扇子,她笑得那麽開心,天真的笑容刺痛了洛夏的雙眼,為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同樣是出身卑微但是她卻攤上了一個那麽好的哥哥,過著與官家小姐毫無差異的養尊處優的生活,而她呢,在青樓裏賣笑賠笑。

    “好好,洛夏姑娘你覺得怎麽樣?”蘇風很喜歡這出戲,霸王別姬。

    洛夏回過神來斂去嫉妒的神情,“好。”

    好戲繼續,白若雨楚遊看得很入神,蘇風也很投入,洛夏卻心有所思、眼有所看。

    虞姬死了,霸王也死了,戲也唱完了,洛夏和蘇風也離開了。

    夕陽將下未下,夏天的傍晚是涼爽的,在李凡憂的請求下李德允許他帶柳念惜出去走走,母子兩走在大街上很惹人注意。

    “憂兒憂兒,就是這裏,這家的牛肉麵很好吃,以前娘經常來吃!”柳念惜拉著李凡憂在街邊牛肉攤坐下。

    小牛老板聞聲而來,“兩位客官來點什麽,小店有包子、牛肉麵、酥炸黃瓜片!”

    柳念惜乍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小老板不再是當年那個招待她的小老板,但是長得有幾分像,應該是他兒子吧,“來兩碗牛肉麵,多加些份牛肉青菜。”

    “好咧,馬上來!”匆匆忙忙,小牛老板去煮麵。

    李凡憂倒些茶水衝洗碗後再倒一碗茶,“娘喝茶,”

    瞧見李凡憂的小動作,柳念惜笑得更加燦爛了,“這裏很幹淨,娘也沒有那麽嬌氣,幸好小老板在忙活,不然被他瞧見定會和你理論半天。”以前那個小老板很介意別人說他這麵攤不幹淨,聽到別人說就和別人理論半天,連生意都不顧。

    牛肉麵上來了,小牛老板一臉的黝黑,剛才柳念惜的話他聽見了,“公子倒多少茶水衝洗碗都不礙事,你們吃得放心就好,麵好了,夫人公子慢用!”

    “好,謝謝!”

    這個小老板和他父親怎麽不一樣,柳念惜又聞到了這個熟悉的牛肉麵香味,就是了就是了,就是當年那個味道了,吃一塊肥厚的牛肉,軟中帶勁,好吃。

    “來,憂兒多吃點,這裏的牛肉麵很好吃的!”

    “嗯,娘你也多吃些!”

    吃著吃著,隨著熱氣的飄散,柳念惜眼裏起了水霧,這牛肉麵令她想起了過往,想起了第一次和好姐妹來這裏吃牛肉麵的事,還有那個見到她臉就紅的小老板,小老板喜歡她,很喜歡的那種喜歡,還攢了錢替她贖身,可是她卻沒有跟他,如果自己當初跟了他現在她又是一番怎麽樣光景,是否也學熟了煮牛肉麵的手藝成了一個賣牛肉麵的女老板,這個小老板就是她兒子了吧。

    “娘,你怎麽了?”

    “沒事,有些辣!”柳念惜用手帕擦掉了眼淚。

    “那等會兒涼些再吃。”

    “好。”

    “爹,你怎麽來了,這裏我一個人就行了,用不著你,趕緊回家喂雞去!”

    “我就是來看看而已,沒有打算幫你煮麵!”

    聽聲音看過去,是那個小老板,雖然他的背已經彎頭發也發白了,柳念惜就能一眼認出是他。

    “小白最近有沒有來吃麵?”

    “聽老馬說小白前兩天去劍南那旮旯,好像是朝廷請他去查私鹽的事,起碼要一個月才能回來,爹,問他有事啊?”

    “不就是豆腐西施的女兒愛慕小白,豆腐西施托我幫忙牽牽線,小青那孩子長得挺好看的、性子又好,和小白正好一對!”老牛很看好小青和小白,一青一白,小蔥拌豆腐嘛。

    “就小青那樣,拉倒吧。”小牛老板收拾桌上用過的碗筷,“小白絕對不可能看上小青,小白那人眼光高著呢,您就別忙活了,省得小青傷心,小白也不好做。”

    “咦,你這小子怎麽說話的,小白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嗎?”

    “不怕跟您說實話,小白他就是那種人,他還親自跟我說過呢!”小牛老板了解小白,下輩子小白也不可能對上小青,“爹,你可不要讓我做兒子的難做,小白可是聽風一樓樓主,如今他不一樣了,你就甭幫小青牽線了!”

    “哪裏不一樣了,我看他還是那個小白,哼,等他回來我親自到聽風樓找他!”老牛氣哄哄地走了。

    “爹,您走慢些,別摔了,醫藥費可貴著呢!”

    老牛不理會小老板負手走得快快的,一下子就不見了拐進了小巷子裏,消失不見了。

    傍晚的風把牛肉麵吹涼,也把柳念惜的往事吹來了,往事如昨日曆曆在目,感概隻在自個心頭。

    “娘,涼了,可以吃了。”

    “好,憂兒也吃。”柳念惜看著這個孝順的兒子心裏總算有些安慰了。

    吃著牛肉麵,看著飄在湯水上的青色蔥花,小白,白若沉,怎麽哪裏都有他認識的人。他去了劍南,即使他查出什麽端倪來也不會自動清理掉,李家這個大院子水不混些,他要摸魚就難了。

    麵吃好了,給了錢,李凡憂挽著柳念惜的手在街道上散步,母子兩有說有笑的,李凡憂抬頭看路卻看到了她,她,她和蘇家二公子正迎麵走來。李凡憂腳步邁不開停了下來,洛夏和蘇風走了過去,洛夏看了李凡憂和柳念惜兩眼,很快就和蘇風走過去了。

    “憂兒怎麽了?”兒子的神色有些不對,難道他認識兩個人嗎。

    李凡憂望了望別處,“沒沒事,娘,我們走吧。”

    李凡憂挽著柳念惜走開,慢慢走開,他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靜靜的,心裏空落落的,她她和蘇家二公子走在一塊,他們是什麽關係,他和她的關係同和自己是一樣關係,還是隻是在敷衍蘇家二公子而已。

    李凡憂不請自來,從窗戶進到洛夏的房間,洛夏坐在鏡子前梳頭,看到了鏡子裏的李凡憂。

    “李二公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洛夏根本就沒有想要向他解釋,她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他們的關係還不是一樣,恩客和賠笑的關係。

    “你你和他,他,是是什麽關係?”李凡憂扶著窗沿小聲問道,他不敢大聲質問怕惹她生氣。

    “伯牙的琴隻為子期彈,我洛夏的琴可不是伯牙的琴,為錢撥開為利益彈唱,這便是我洛夏,一個青樓女人的寫照。”洛夏還在梳著頭發。

    “你跟我走吧,離開胭脂閣。”李凡憂走了過來。

    “被你豢養成為第二個柳夫人,我洛夏找不到好男人也不會做人家小妾!”洛夏可不想做他李凡憂一個庶子的小妾,等他玩膩了還不照樣把自己給晾在一邊,柳念惜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不會辜負你的, 你還是不敢相信我?”李凡憂這輩子都不會辜負她,隻會有她一個妻子。

    洛夏不想打擊他免得傷了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感情,“等你有能力決定自己妻子是哪個再來同我說,即使你將來選了別人我也不會怪你,可是要我當你小妾即使我死也是不可能的事。”

    青樓女子身不由己,李凡憂明白,她自尊心很強,“約好了我這輩子隻忠於你一人就不會有第二人,洛夏請相信我!”李凡憂緊握她的手,“你等我,我很快就有能力明媒正娶你!”

    “那我就等著。”即使李凡憂失言了,他還會在她身邊,洛夏不擔心她這輩會很難過。

    和洛夏說了許多話,夜更深了,李凡憂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