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友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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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已經是人去茶涼,李德和文仙茹大前天已經動身前往西川,偌大的丞相府隻有李凡琴一個人顯得很空蕩,和張家的婚約解除了讓李凡琴鬆了一口氣。坐在庭院裏,李凡琴再也聽不到下人做事發出來的響聲。

    “大公子天涼了披一件外衣吧。”

    蒹葭手裏捧著一件外衣想要給李凡琴披上,可是他拒絕了,“你走吧,這裏有五百兩銀票。”李凡琴把銀票塞到蒹葭手裏。

    “其他下人都走了,蒹葭想留下照顧大公子,洗衣做飯需要女子,大公子您就讓奴婢留下吧!”蒹葭喜歡李凡琴願意留下來繼續給他當牛做馬。

    “這裏隻需要三度一人,你走吧,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天亮便走吧。”李凡琴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大公子求你了,讓奴婢留下來吧,奴婢知道您心裏隻有那位姑娘,奴婢真的沒別的奢望隻希望能伴在大公子左右!”蒹葭苦苦哀求。

    “能伴在一個男人身邊的隻是他的女人,當然女人也有被厭棄的時候。”白若沉踏步走來,這小姑娘倒是很癡情就是看錯了對象。

    “大公子,白樓主來了。”白若沉走得太快,三度來不及稟告人已經來到。

    蒹葭抬頭一看,是一個瘦瘦弱弱的白衣公子,白樓主?他就是聽風樓樓主白若沉。

    “忙著和姑娘**,舍不得請我進屋坐坐?”白若沉還提了一壇子好酒來給李凡琴忘憂。

    “姑娘會炒菜嗎,可否願意幫忙炒兩碟下酒菜。”

    “三度去。”李凡琴不想勞煩蒹葭。

    “姑娘家炒的好吃!”

    “奴婢這就去!”蒹葭心喜趕忙跑去廚房炒菜。

    白若沉給李凡琴滿上,“忘憂隻需一杯好酒,上等的梅花三度喝一杯。”

    “你做的?”李凡琴舉起酒杯但沒有喝,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讓他們李家措手不及。

    “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白若沉否認。

    李凡琴抬頭飲盡一杯,李家的敗落是遲早的事,他早就預感到了,“世上還有你敢做不敢認的事?”李凡琴隻想知道是不是他。

    “是有那麽一點關係,人生就是這樣沉沉浮浮的,你要習慣。”

    “你來就是要我習慣?”

    白若沉再給李凡琴滿上,“作為朋友我隻是來看看安慰安慰罷了。”

    “忘憂隻需好酒,你陪我喝一杯。”

    “你知道我滴酒不沾的。”看李凡琴哀怨的神情,白若沉隻好破例喝一杯,“行,陪你喝一杯。”白若沉給自己滿上一杯喝了,第一次喝酒沒有被嗆到,酒味是苦的,所以他不喜歡。

    “你不是不會喝酒嗎?”李凡琴拿酒壇子給他再滿上,“再喝一杯,喝完我們便不再是朋友。”

    “還是算了,我第一次喝酒隻喝了一杯頭就有些暈了。”白若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不想失李凡琴這個朋友,所以不敢拿起桌上的酒杯。

    “白若沉你有當我是朋友嗎?”

    “可能有吧。”白若沉自己也不清楚,認識他他是丞相公子,和他有往來還是因為他是丞相公子。

    “可能?你一直都隻是在利用我,不是嗎?”李凡琴苦笑著,看著酒杯裏自己倒影是那麽可悲。

    “人都隻是在互相利用,這一點你不可能不清楚。”白若沉不否認。

    “喝了這杯,今後便不是朋友不會再手下留情。”

    “如你願。”白若沉拿起酒杯再喝一杯。

    “好,白若沉,今後我不會手下留情。”他的將軍之位還能保住,李凡琴知道為什麽,唐修要用他來對付聽風樓, “今日便到這裏,三度送白樓主!”

    聽到聲音的三度急忙端茶上桌,可是大公子卻要他送客。白若沉把剩下的酒帶上,“酒多傷身少喝為妙,告辭了。”

    李凡琴看著熱氣騰騰的菜,他還真小氣連半壇子酒都要帶走。

    三度把白若沉送出去,回來已經不見了李凡琴,望了望桌上還在冒熱氣的那盤菜,怎麽回事呢,哎,主子之間變臉太快,他這個小廝還反應不過來。

    韓府這邊的沈可倒是吃得很香,一盤接著一盤像是倒的一樣一下子倒進了肚子。“韓公子還有嗎?”沈可舔著盤底的菜汁還覺得餓,“那個叫三千的,趕緊再炒盤菜來!”

    “你來我這隻是為了填飽肚子?”

    沈可放下盤子擦了擦嘴巴,“屬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點事情需要和韓公子商量。”

    “什麽事?”除了他的事,其他的韓江不關心。

    “韓公子非要換心嗎?屬下看還是算了,即使成功了樓主也不可能讓屬下挖雨小姐的心,再說要是失敗了那可是兩條人命!”白韶華小產,沈可對生命的崇敬敬畏心理又開始作祟,“韓公子你還是放白大人回老家吧。”

    “前兩天還是信心滿滿的,怎麽又動搖了?”韓江把筷子拍在桌上,冷著俊臉。

    “一條生命來到世上不容易,對我們做大夫的來說隻有患者沒有罪犯。”沈可是怕,怕自己稍不留神兩條人命就沒了。

    “你不願意換也行,你提前下去幫他探路!”韓江邪魅一笑,“今晚就送你下去,如何?”

    “別別別,別啊,韓公子別生氣,當屬下什麽也沒說!”沈可怕死還不想死,“屬下都聽韓公子的還不成嗎,時機到了就換心!”

    “你的時機要拖到什麽時候?”他身體快支撐不住了,韓江怕他等不了多久了。

    “換心保持好心態,心態良好才能成功。”沈可的心態挺好的就是那對父子不肯合作,“病人的積極配合能讓我們大夫事半功倍,他們都不配合那屬下也沒有辦法。”

    “口口聲聲自稱屬下,你是誰的屬下?”隻要沈可肯換心,韓江有辦法讓白仁父子配合。

    沈可十分肯定地說,“屬下當然是樓主的屬下。”

    “既然這樣那就做些屬下該做的事,不然本公子會送你下去為他探路!”

    “是是是,一切都聽韓公子的安排。”沈可絲毫不用懷疑韓江說到就能做到,樓主堪比他的父母。

    李家就這樣倒了,比韓江想象中的要快,一條皇室血脈竟然能讓一個朋堂重新選擇陣營,李凡憂還真是無情,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也絲毫不留情,這點倒真像李德。白若沉在這件事中起到了什麽作用,他認識那個吐蕃工匠,韓江見過他們在茶館裏一起喝茶過,就在兩個月前,一邊喝茶一邊談笑風生。

    “韓公子還有飯菜嗎?”

    “就知道吃,三千到廚房吩咐再做些菜來!”

    “屬下餓不讓吃啊!”沈可滿臉的委屈,“韓公子什麽時候請客,不是說高中了就在天香樓擺上十來桌請大夥熱鬧熱鬧嘛,最近樓主的心情不是很好,我們趕緊熱鬧一下!”說不定哪天樓主就不在了再也熱鬧不起來。

    “樓主和三樓主鬧僵了,趁機讓他們消除誤會。”沈可不知道樓主為什麽那樣對三樓主,可能是有別的打算,兄弟二人之間已經有了嫌隙。

    “後天吧。”韓江好久沒見他了。

    “少爺,睿親王來了。”

    “他來怎麽來了?”韓江讓沈可從後門走。

    唐修拿著一把扇子很風流倜儻地走進來,“滿桌子的狼藉,剛和哪個紅顏知己喝過了?”

    “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師弟嗎,師弟最近很忙嗎,有空一去喝花酒?”唐修自行坐下,“來人把這髒盤子撤下去,令備酒菜,今夜本王要和韓江師弟不醉不歸。”

    “少爺?”三千隻聽他家少爺的吩咐,就連白樓主的話他都不放在耳朵裏更何況這位不懂禮數的粗糙王爺。

    大晚上的唐修來做什麽韓江想知道,“照王爺說的做。”

    新的酒菜上來了,唐修給韓江滿上,“來,師弟喝。”

    “酒多傷身,喝多了還會胡說八道,王爺還是別喝了。”韓江可不想再聽唐修傾訴愁腸。

    “那就不喝了,師弟,上次師兄喝醉了沒亂說什麽吧。”唐修還真怕自己在韓江麵前說了什麽。

    “沒有。”韓江先騙騙他。

    “真的沒有?”不是酒後吐真言嗎,唐修不信自己沒有說,“師弟你可不要騙師兄,長兄為父你可不能騙我這個做父親的。”

    長兄為父?他也不怕閃了舌頭,“你隻是來問上次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他還如此在意,他臉皮那麽厚還會怕別人知道。

    “師弟,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丟人的話,我的好師弟你就告訴我吧。”

    “真想知道?一百兩。”韓江可是金口玉言,從他嘴裏套話是要給錢的。

    唐修咬牙切齒的狠狠一拍,“韓江你!你好樣的,那拿去買棺材吧你!”

    韓江把銀子揣進手袖裏,“你說你心裏有人。”

    “有什麽人?”唐修不知道。

    “一個在河邊釣魚的女人把你的心給勾走了。”

    “師兄我說了嗎,韓江可不要騙我!”唐修半分確定自己真的沒說,什麽釣魚的女人,那不就是漁家女嗎?他誰啊,堂堂一朝王爺怎麽看上一個連臉都看不清的漁家女,他隻是好奇而已,好奇那個穿著白衣在河畔垂釣的女子,隻是好奇罷了沒有別的心思。“不就是一個漁家女嗎,本王可沒垂涎她,韓江你可不要亂傳!”

    “你還對人家姑娘流口水了?”少年情竇韓江是例外沒有過。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對那些大魚流口水,她一條又一條大魚往岸上拉,我嫉妒羨慕不行嗎,再說連長相都看不清的女人,我會垂涎她?”

    “你連人家姑娘的長相都沒看清?”韓江真看不出唐修還是一個情種,他的癡情隻是在心裏,能管住自己身體需求的男人沒有幾個。睿親王府養的歌姬舞姬可是不少,個個都美豔動人。

    “那天河麵上霧氣很大,那時我眼疾還沒治好,她離得那麽遠我怎麽能看清。”那天唐修真的沒有看清,隻知道她是一個釣魚高手,穿著一件白衣,在大霧中若隱若現的像一個下凡的仙子。

    霧氣太大看不清,看不清的東西總能給人帶來一種迷惘的朦朧之美。“你都能看見魚,人可比魚大多了,怎麽會看不清人?”

    “師弟你傻啊,魚從河裏拉上岸的,魚比人離得近多了!”她走得太快,小船上隻有他一個人,他又不會劃船,眼疾沒好看不清楚不敢亂用武功怕掉河裏讓她笑話,所以隻能在船上等著,下人還沒來她就拎著魚筐走了。

    “師兄還挺癡情的。”韓江違心稱讚唐修,“輕狂的年少已經過去了,師兄府上侍妾已經成群,還是忘了人家姑娘吧。”

    “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本王還沒娶王妃呢。”唐修想把王妃的位置給她,可是卻再也找不到她了。

    “守不住的誓言就不要承諾,隻能害姑娘傷心一場。”韓江對待感情從來都是謹慎小心的從不亂來。

    “本王忘了師弟就很潔身自好,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本王真懷疑師弟的愛好很特殊,跟白若沉一樣。”白若沉和那個笑顏從遠處看上去挺般配的,唐修大膽猜測他們是那種關係,有些男人不愛女子偏愛嬌弱的男子,白若沉他自己都那麽嬌弱了還怎麽偏愛那個小倌。

    “前幾天本王遇見白若沉了,他的氣色不太好,好像生病了,好歹也是主仆一場,師弟有空帶補品去看看人家。那句老話怎麽說來著,一日為奴終生為奴。”唐修細細打量韓江的神情,他皺了一下眉頭,眉間暗藏擔憂,病入膏肓的是白若沉,唐修有八分可以肯定。

    “你這個外人怎麽比我還緊張?”韓江轉頭冷笑,他來是為了確認猜測。唐修這個男人在打什麽鬼主意,“明天我去看望他,王爺想一道?”

    “不了,你們主仆兩人相見時情意綿綿,本王一個外人不好打擾。本王府上有幾根人參,如果需要師弟隨時可以去拿。”唐修笑得跟隻討了骨頭的狗似的。

    “你就迫不及待巴望他早死?”韓江寒麵怒視唐修,冰刀一樣的眼神在唐修臉上刮了十幾遍。唐修後背汗毛一縮都豎起來了,趕緊賠笑:“師弟這是哪裏的話,若沉是你的朋友也是師兄的朋友,師兄巴不得他長命百歲呢,怎麽會咒他早死。”

    “若沉,叫得挺親切的。”

    “師弟吃醋了?得,師兄馬上改,白樓主,師兄稱呼他白樓主還不行嗎,師弟,來喝酒!”

    唐修給韓江滿上,兩人各懷心事喝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