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街頭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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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遠和道長在房中商討去路,道長去香積寺打聽了,香積寺不收外來像他們這種很會念經的和尚,香積寺隻要那種長著頭發去他們那裏剃度的原生和尚,最近去香積寺出家的人太多了,原生和尚還得交銀子才能進去。

    “錢,師兄這裏倒還有點,可是人家隻要長頭發的,師弟我們要去哪兒混啊?”不要是道長貪財睡覺兜裏也要揣著銀子,他們師兄弟兩個就身無分文了,“千古寺已經塌了,蓮花山滑坡得厲害,想要重建寺廟好像不可能。”

    “阿彌陀佛。”道遠想好了決定了,“師兄,道遠想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別出去了,天黑外邊不安全。”道長沒聽明白道遠的話。

    “道遠想出長安城,到遠處走走看看。”道遠想和師父一樣去人世走一遭,去看看世間很多沒見過的東西。

    “師弟要遠行?”道長有點擔心,師弟雖說不是細皮嫩肉的,身上好歹也有幾塊皮,一個小孩子亂走遇到黑店可是要被燉的,“師弟你年紀還小不合適遠行。”

    “師兄,道遠去意已決,師兄不必為道遠擔憂,沉施主廣結善緣和很多施主交好,看在沉施主的麵子上想必他們不會為難道遠。”道遠想出去走走,去看看別處的人別處的大山別處的河流,想要追求師父沉施主那樣的心境。

    “有沉施主的庇護師弟確實不會有危險,師弟想去就去吧。”道長不擔心了,“師兄先去洛陽白馬寺看看,問那裏要不要和尚,不行就去敦煌。師兄是一個貪圖安逸享受的和尚,師弟要是走累了就來尋師兄,師兄找到寺廟安定下來了就告訴師弟。”道長怕累怕遠行,他是一個居安才能心安的和尚。

    “那好,道遠這就去和沉施主說一聲。”

    “師兄累了,你幫師兄跟沉施主道聲謝。”白天找了那麽多寺廟,道長累了要睡了。

    白若沉的胸口又開始發悶,吃了吊命藥丸也不見好受,倒四五杯保心茶喝了還是一樣,也許靜下心來就沒事了,不要再想那些煩人的事情,小妹的事洛夏的事暫時都放下,要怎麽才能放下呢。對了,敲木魚可以靜心。白若沉立即從床底把木魚拿出來,剛要敲木魚房門就響了,把房門打開,是道遠小和尚。

    “道遠小師父,來來坐,我心裏有些亂,小師父和我敲敲木魚。”白若沉把另一副木魚拿出來。

    沉施主要敲木魚,原來沉施主是一個虔誠的佛家弟子,“阿彌陀佛,小僧恭敬不如從命。”道遠盤坐在地上轉動佛珠敲起木魚,白若沉盤坐在他麵前敲起木魚,穿堂風吹來撩起白若沉的長發,道遠恍惚看到了他師父,他師父回來跟他一起念經敲木魚了。

    手裏拿著木頭敲打在木頭上,聽著聲音白若沉的心靜下來了,撲通撲通的,平穩有序地跳動著,心中明淨了很多,雙眼好像看到無妄回來了。

    “阿彌陀佛,無妄老和尚你敲木魚真好聽,和春日裏黃鸝的叫聲一樣清脆悅耳。”白若沉閉上眼睛,身在一片白色的野花中,高山野花盛開了,迎麵吹來了溫暖的春風,路過的行人向他問好,一路繁花,他送走了遠客,是格桑,近佛的花寄語了祝福。

    “哪裏哪裏,沉施主敲的木魚才動聽。”道遠站在河邊看到黃鶯在綠葉新生的樹枝上啼叫,聲音婉轉像小河流水輕輕流過卵石。

    “無妄老和尚你還會去看格桑花嗎?高山上離如來很近的花,春末又盛開一路,如果你去我願你一路長安,你回來時給我捎回兩三朵。”

    “沉施主,小僧是道遠不是師父。”

    “是嗎?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敲木魚的聲音都很好聽。”

    道遠念了一段經便停下來了,“沉施主,小僧明日便要遠行。”

    白若沉還在敲木魚,“小和尚要去哪裏啊?”

    “到處走走看看,阿彌陀佛,沉施主的氣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嗎?”道遠看到白若沉臉白無血色。

    “是啊,是小病很快就好了。聽說求遍一百座寺廟任何病痛都能好,等忙完這一陣若沉就去求求。”去求求看是不是能多活一段時間。

    “小僧幫沉施主去求,可好?”去遠方看看可以順便幫沉施主求求,求佛祖讓他一生長安無病痛,遠行有了目的有了前進的方向才能堅持下去,“沉施主,這樣可好?”

    “好啊,那就有勞道遠小師父了。若沉祝小師父一路平安,早日求到真理,阿彌陀佛。”白若沉祝願道遠能找到真的佛理。

    道遠走了,白若沉還在敲木魚,木魚敲久了有種妄想不想放下木魚了,就這樣一直敲著直到死去。

    秋色渲染了幾片落葉,風吹來一片停留在桌案上,楊夕晚挑動手裏的針線繡在衣裳上的楓葉已經紅透,前幾日去外邊走了走,城郊外河岸上那幾棵楓樹已經落盡,楓葉掉在還沒有幹涸的河上隨流水飄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沉入河底。

    “天冷了多穿件衣服。”蘇烈拿來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她隻是停了一下手裏的針線沒有說話,成親多年,她和自己說的話沒超過一百句,她寧願和身邊的丫鬟述說心事也不願對自己說上半句。

    “娘又提孩子的事,今晚我留在你房裏過夜。”

    楊夕晚沒有資格反對,這裏是蘇家,她是蘇家的兒媳、是蘇家生孩子的女人,女人從來就沒有說不的權利,這個世道就如此,她從來沒有反抗的勇氣。父母讓她嫁過來她就嫁過來,當做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蘇家婆婆要給蘇烈納妾她就幫忙張羅,就是這樣而已。至於孩子,她一直懷不上也沒有辦法,生不生孩子對她來說都一樣,母憑子更加尊貴又能怎麽樣,她終究隻是一個給男人暖床的女人。

    “你不說話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蘇烈討厭她這個樣子,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妾身會服侍好夫君的。”楊夕晚哪有膽量不同意,他愛上哪間屋子睡,愛睡哪個女人都是他的權力,她無力過問。

    蘇烈突然奪過她手上的衣裳扔在地上,“服侍,你如何服侍?”

    楊夕晚不知道他為什麽發脾氣,自己這個做妻子的哪裏惹他生氣了?針插進肉裏血滴在紅色的衣服上看不見,楊夕晚若無其事把針拔出來輕輕擦掉上麵的血跡放回繡盒裏。

    “你這般無趣,本公子連碰你的**都沒有!”

    蘇烈恨她這個樣子拂袖而去,她愣了愣才找來藥膏塗在傷口上,他不想碰她,她還不想讓他碰呢,睡過那麽多女人那麽髒。

    楊夕晚在房中待得鬱悶就出府走走,走過熟悉的小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未嫁人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姑娘,那時她經常去河邊采蓮子,采蓮子時認識了很多人,很多淳樸和氣的姑娘,她們還請她去街頭吃豆腐花。在小街上走了好久沒有再看到那個賣豆腐花的老叟,楊夕晚問了人才知道一年前老叟就不賣豆腐花了。

    一個人走呀走,感覺自由自在的,沒有旁人的聒噪言語,街上不認識的人不會和她說那些難聽的話,遇到熟人還能問候一聲。

    “真的是楊姑娘,走近了才敢叫。”

    溫和的聲音像春風吹過耳邊,輕輕的,他滿臉都是和氣,楊夕晚停下來笑著向他問候,“是你啊。”

    她嫁人了,嫁給蘇家大公子,好像過得不是很好,眉宇間有風無法吹散的憂思。白若沉查過,蘇家大公子在娶她之前就有幾房小妾,娶了她之後去年又納了一房。

    “能陪我去吃碗牛肉麵嗎?”

    “當然可以,前麵有家麵館,我們走。”兩年不見他好像瘦了,聽風樓事務繁忙他瘦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白若沉和楊夕晚到麵館要了兩碗牛肉麵,白若沉還特意叫老板多加牛肉,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吃一口心裏的煩惱都消散了,像那個時候一樣,吃了牛肉麵沒了饑餓隻記得她笑著對自己說,“慢點吃,不夠還可以再來一碗”,結果自己和陳東稻各自吃了三碗滿滿的全都是牛肉的麵。

    楊夕晚好久沒有吃這麽飽了,在蘇家她不能吃太多不然別人會鄙視她會說她是一個飯桶,和蘇家人同桌吃飯她總是不自然不敢吃飽。楊夕晚此時才注意到他已經快瘦成猴了,“你瘦了好多。”

    “聽風樓事務繁忙我瘦是理所應當的,蘇家是天下第一富商你瘦了就不正常了。你在蘇家過得不好,受欺負了?”白若沉又叫兩碗牛肉麵,“歇一會兒緩緩再吃一碗,不然回蘇家就沒得吃了。”

    “嗬嗬,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風趣幽默。”楊夕晚被他逗笑了,“蘇家是大戶人家怎麽會短了我的吃食。”

    “他們為難你了?”她笑得很難看,白若沉看著有些心疼。

    “沒有,你也知道女人嘛,在家看父母的臉色出嫁後就要看婆家的臉色。”四年多了,楊夕晚也習慣了,她婆婆說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雞,丈夫也不待見她,公公小叔子對她倒是客客氣氣的。

    “他們給你甩臉色了,下輩子你做我姐姐,即使出嫁也不用看別人的眼色。”

    “做你姐姐,那好啊,下輩子你可要像這輩子一樣有本事才行。”楊夕晚也希望是他姐姐可惜不是,“不然護不住我這個姐姐。”

    “這個可說不準。”白若沉叫小二上麵緩解尷尬,下輩子的事說不定,他得找機會教訓教訓蘇家那群惡霸。

    “陳公子最近好嗎?”

    “你還記得他啊!”白若沉驚喜,都十年不見,她還記得陳東稻那家夥。

    “嗯。”楊夕晚還記得自己請他們倆人吃過牛肉麵,他們沒錢也敢去吃麵,正巧碰上她不然非得被打斷腿。

    “前些日子他來長安城玩了幾天已經回揚州了,下次他來我們一起吃頓飯,我請。”不知道陳東稻還記不記得她,請他們吃牛肉麵的姐姐。

    “有機會吧。”楊夕晚注意到他兩腮通紅,牛肉麵沒有放胡椒,“你怎麽也塗胭脂?”

    “呃,最近色氣不太好,塗些好看。”女人的眼睛可真厲害,他都抹得這麽均勻這麽自然,她還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