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債最是難還。

    看著眼前的女孩，楊瑞的性情複雜難明。

    這個時候，是應該給她一個擁抱的吧？

    隻是他伸出的手，卻在半途稍稍揚起，最終落在了她的頭頂。

    揉了揉她的腦袋，楊瑞歎了口氣道：“你怎麽這麽傻。”

    有時候，一個親昵的動作，要勝過千言萬語。

    對於菲菲來說，這已經是楊瑞漸漸接納她的最好的訊號了。

    就在這一瞬，她覺得方才受到的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或許在麵對唾手可得的巨款時，也有能秉住本心不被yòu huò的人，但基本上他所擁有的更多才能抵住yòu huò。

    而菲菲，顯然不是那樣的人。

    楊瑞也知道，她之所以能不為所動，完全是因為她對自己的一腔情誼。

    最是難負美人恩。

    從這以後，他又該怎麽麵對她對自己的那份感情呢？

    都說不要用金錢來試探感情試探人心，這話一點都不假，因為那樣得到的結果往往會讓人很難堪。

    可是，當結果變成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時候，楊瑞絲毫沒覺得那種難堪會少一點。

    按理說，這樣的一個女孩，就算接受她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的吧？

    問題是，他並不單身。

    直到這個時候，楊瑞才明白，眼下的情況，可不就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最完美詮釋？

    要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不為外人道的小心思，又怎能出現現在的情況？

    但男人就是男人，他可以視金錢這等身外物為糞土，卻又有幾個能過的了美人關？

    “總好過坑你。”菲菲喃喃著。

    楊瑞輕聲道：“我現在……給不了你任何承諾。”

    “我知道，至少，你從沒騙過我。”揚起臉，菲菲笑著說道。

    隻是那笑容落在楊瑞眼裏，更多的則是心酸。

    “何必呢。”

    “總要掙一掙的。”

    “我沒那麽好。”

    “你有。”

    “你這話我沒法接了。”

    倆人的情緒，漸漸都穩定了下來，就像一般的老朋友那樣聊著天。

    他問她怎麽跟家裏交代。

    她問他接下來的打算。

    她告訴他四十萬其實已經足夠交代，讓家裏人理解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做人，不能沒有良心。若是昧著良心做事，勢必會有報應。

    他告訴她，有了這筆資金，他的還款壓力會小很多，但實際上他依然是一個“百萬負翁”，就算有實業撐著，短時間內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想要盈利，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她問他停車場的近況。

    他告訴她現在停車場已經進了正軌，平常不需要他在那，而且有父親幫忙坐鎮，實際上最省心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看了看她的店鋪。

    “遇見”之前有了楊瑞支應的五萬塊，如今店裏的陳設已不是之前那種寂寥的樣子，各種靚麗的款式擺滿了店鋪，隻是方才情緒有些失控的倆人多少有些讓路過這裏的客人望而卻步。

    已經發現這一點的楊瑞，簡單跟她聊了一會兒，就要告辭了。

    “再坐一會吧。”

    “我要繼續在這裏，你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不做就不做。”

    “別鬧。”

    他要離開，怕耽誤她生意是一方麵，他更怕待的更久，他自己在某些方麵也會把持不住地動搖。

    自己的心裏，是不是真的沒有她的位置？楊瑞都不敢回答這個問題，甚至……都不敢想。

    菲菲轉賬的補償款有一百七十多萬，三天後，這筆錢到了楊瑞自己的帳戶。

    第一時間，楊瑞將欠土地局的轉讓金打了過去，直到這時，“上古操作”這事兒才算有了一個了結。

    時間，是八月十日。

    對於楊瑞來說，這也算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我覺得，你應該跟張承光聊聊。”

    蘇曉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她的想法多少跟楊瑞有一些出入。

    楊瑞覺得自己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這個信息，偷摸的一頓操作極大地緩解了他的資金壓力。這事兒悶聲不響的也就得了。

    甚至老吳也覺得不用聲張。

    不過，蘇曉卻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不用吧，這事兒要是再跟他提，多少有些尷尬啊。”

    趁著蘇曉休息的日子，楊瑞也沒出去跑車，而是約了女友一起吃個晚餐。

    中聯廣場新開了一家專門做烤鴨的店，名為擺譜鴨店。

    格調比較奇葩，菜品的味道不錯暫且不說，但老板似乎是個愛打“擦邊球”的，開業前就弄了不少引人遐想的噱頭廣告，他跟蘇曉倆人方一落座，就看到擺在餐盤裏的紙巾包裝山寨了杜蕾斯的外形，打眼兒一看就跟個套套似的，那種衝突感讓人覺得十分有趣。

    楊瑞一邊擺弄著那濕巾，一邊說著。

    相比讓人看了覺得尷尬的包裝，讓他再去找人家張承光，楊瑞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尷尬。

    我利用了人家，人家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得了大便宜，再跑人跟前兒去炫耀一番？有這麽做事的嗎？

    “你如果隻是告訴人家你賺錢了，那肯定尷尬，但你得知道，他在市委mì shū處，職位不高但消息靈通，你想過沒有，以後再有膠南那邊的信息，最早知道的，可不就是他們嗎？”

    蘇曉紅著臉拿筷子敲掉楊瑞擺弄濕巾袋的手，嘴裏說得卻是正經事。

    “疼啊！還別說，他們這家店搞的蠻有趣。”

    “我和你說正事兒呢。”蘇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很難張口啊。我怎麽和他說？”

    “大哥，你得了好處，謝謝人家總合情合理吧？”

    “送錢？”楊瑞挑挑眉頭，問道。

    蘇曉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楊瑞能走到如今這一步，說實話她已經很意外了。但她也清楚楊瑞不屬於那種善於鑽營的人，可能也是跟他以前沒有那種機會有關。

    但現在眼前就有這麽一個機會，她不希望楊瑞就這樣錯過了。

    之前楊瑞沒有跟她細說膠南的事情，蘇曉並不怪他。

    他所了解的楊瑞，在閑聊的時候很會跟你吹牛逼，但他在幹正事的時候，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做出任何不靠譜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