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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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愛過娘親,可惜,隻是愛過而已,到底他也沒能為娘親爭取到什麽,甚至沒能好好地護著她,讓她早早便悲哀死去。而她要的就是借著這一份已經褪色的感情,為自己在這個家爭得一席之地。

    沉默了一會兒,葉隆終於進入了正題,“你娘親臨死前交了什麽給你?”

    慕容氏難產死的時候,葉隆並不在府中,回來之後,慕容氏已經下葬了,也就是說,葉隆並沒見到慕容氏最後一麵。

    當然,他更不知道,慕容氏是在難產的時候被清平下毒害死的。

    葉宸起身,走到一個黑色陳舊的櫃子前打開,取出一個錦盒,她走回來,打開錦盒,裏麵放著幾封信與一幅畫卷。

    這是娘親留下的,具體是什麽,女兒也不知道,父親自己看吧。”葉宸把盒子遞給葉隆,眼底斂住一絲光芒。

    這些信件,她自然看過,是他們成親的時候,葉隆出征,寫回來的家書,那時候,他是愛著她的,年少氣盛,信中自然也寫了很多對她的承諾。

    而那一幅畫卷,則是他在婚後不久為她作的,是她容貌最盛的時候。

    葉隆打開畫卷,乍看到這個在他生活中消失了許久的人,神色微微一變,前塵往事浮上心頭,竟覺得心中有難忍的酸楚疼痛。

    一個最薄情的男人,在直麵自己年少輕狂時候的愛情,心都會變得很柔軟,而畫中的人,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自然勾起了他所有和她美好的回憶。

    死亡是最霸道的,會讓人忘記死去的人所有不好的東西,而隻留下美好的一麵。

    更何況,雖然葉隆自己不承認,但是他心裏很清楚,他對不住慕容氏。

    娘親是生三弟的時候難產死的,她不曾見過三弟,想來,對三弟也一定很不放心。”葉宸輕輕歎息道。

    慕容氏嫁給他第二年,生了一個兒子,但是這兒子沒有養大,三個月的時候夭折了。

    而程氏在也曾生下兒子,可惜這個兒子也沒能活下來,所以葉天是他如今唯一的兒子。

    你弟弟在你母親那邊撫養,不會受什麽委屈。”葉隆打起精神道。

    葉宸心底不免失望,其實隻要他用點心,就知道清平公主不過是在他麵前對葉天好,府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葉天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

    他太過相信清平公主,以為皇家帝女就一定大度仁慈?

    但是,她如今也不能說太多,隻得微微笑著說:“是的,有母親照顧,女兒很放心。”

    葉隆瞧了她一眼,燭光掩映下,她的麵容潔淨而單純,他一直不太喜歡這個女兒,覺得她性子畏畏縮縮,膽小怯懦,難登大堂,但是如今聽她的談吐,看她的神情,又仿佛和自己認知的不是那麽一回事。

    不過,葉隆也沒有深究,大概是之前自己與她少接觸的原因罷了。

    放心,以後為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葉隆歎息了一聲,輕輕地道。

    今夜想起慕容氏,他心中五味雜陳,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多是出於對慕容氏的愧疚,能頂一時,卻終究不會長久。

    但是,葉宸要的就是這一時而已。

    葉宸抿唇一笑,“父親說的是什麽話?女兒哪裏委屈過?在府中錦衣玉食的,也沒能幫家裏什麽忙,女兒深感慚愧。”

    她的指腹掃過裙子上的紋路,臉上的笑意盈盈,眼底也是誠懇之色,讓葉隆看不出任何端倪,隻覺得她心思單純。

    傻姑娘!”葉隆慈愛一笑,這種慈父的光輝葉宸前生未曾見過,一直以來,葉隆對她都是疏離冷淡的,她也不曾懂得像現在這樣用心計與他說話。

    所以,這冷淡便一直延續到她嫁給白擎夜。

    這一夜,葉隆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其實不是不知道清平公主這些年對葉宸的所作所為,可他並不願意為了葉宸與清平公主起衝突。加上清平公主一直都很收斂,並沒有太過分,像今天發生的事情,之前不曾有過。

    他隱隱覺得,以後這個家,不會再有這樣的平靜。

    葉宸也沒有入睡,重生之後,她沒有一夜是可以安然入睡的,隻要一入夢,夢中盡是血腥和惡毒,耳邊縈繞的是驚叫聲,淒厲聲,還有一雙暗黑悲傷的眸子在注視著她,對她說:若不曾認識你,該多好!

    過了兩日,葉二夫人陳氏的丫頭小初告知小靈:“事情都調查清楚了,是公主屋中的丫頭杜鵑與黃貴勾搭成奸,杜鵑偷走了公主屋中的貴重首飾,要與黃貴私奔,但是在去的路上,杜鵑被山賊抓走,黃貴為了掩飾罪名,才會誣陷是二小姐勾引他私奔。”

    小靈把這件事情告知了葉宸,葉宸隻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前生,清平公主身邊的大丫頭杜鵑,忍受不了清平公主的謾罵毒打,所以,在她去伏安寺的前一天就偷偷地離府了。

    清平公主為了平息事情,自然就會把杜鵑推出來,好取信於人。因為,自從這件事情之後,杜鵑確實是無影無蹤了。

    這一切,都在葉宸的預料之內。

    幾日之後,鳳織苑內。

    清平公主聽了護衛的回稟,冷冷一笑,“看來,捐給伏安寺的銀子,是變賣了本宮的首飾得來的。”

    沒錯,小人查探過,慕容氏留下的首飾箱,一直都在攬勝苑,不曾動過,所以,她說把慕容氏的遺物變賣捐獻給伏安寺,是謊言。”護衛回答說。

    昌樂郡主葉青在旁聽得此言,怒道:“她怎敢騙人?母親,我們得趕緊告訴父親,戳穿她的謊話,讓父親知道偷東西與黃貴私奔的人就是她。”

    清平公主不悅地掃了她一眼,“你想去戳穿她什麽謊言?杜鵑與黃貴偷盜私奔,是我調查出來的結果。這個結果你父親已經接受,如果現在你或者是我去跟他說,又無真憑實據,他怎會相信?反倒會覺得我們汙蔑那小賤人。”

    葉青秀眉蹙起,不甘心地道:“難道就這麽放過她?她這麽可惡,總要讓父親認清楚她的真麵目,那日葉婉跟我說,父親竟準許葉宸喚二姨娘為娘親,可見父親對她是動了惻隱之心。”

    清平公主麵容一變,“你說什麽?”

    葉青低頭,把那晚葉婉到攬勝苑鬧事的前後始末說了一遍,最後恨聲道:“這府中還有沒有規矩了?姨娘就是姨娘,母親隻有一位,現在這般抬了她起來,那她二姨娘豈不是成了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