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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緬北雨林裏的那段往事，宋靜姝作為一個邊緣人，其實是參與過的。

    所以都不用陸天辰解釋，她就知道，青龍幫被黑了。

    她神思飄忽地想起了三年前邊境雨林中的那場萍水相逢和絕地逃亡。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見另一個世界，更第一次發現，黑與白縱然對立，但好與壞卻並不能完全以色彩來定義。

    夜鶯和淩瀟先後死去，讓她甚至有些仇恨白色，覺得他們不近人情，甚至可能肮髒下作地與攔路打劫的山匪無異——

    這麽多年過去，宋靜姝懂事了很多，也知道她當年遇上的隻是少數，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對那些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的人不公平。可想起當年在雨林中遇上的那一撥，她還是恨地有些牙癢。

    她忽然問：“當年那場剿匪案，你知道後續嗎？”

    “知道，失敗了。因為提供情報的人出了問題，雨林裏根本就沒有遇上青龍幫的那支隊伍。”

    她聞言，忽然冷笑了一下：“他們當然不可能遇上，要是都上報了，怎麽瓜分那近六十斤的黃金呢？不過，青龍幫的人被盡數絞殺是事實，他們一句‘沒遇上’就蓋過去了，看來爛的不止是出任務的人。”

    說完這一句後，她整個人就沉默下來，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糟糕下去，周身縈繞的氣氛都開始沉重起來，她低著頭，像是一隻失去靈氣的布娃娃。

    陸天辰隻稍微想了想，就猜到她到底遇見了什麽，他呼吸微凝，隻覺得心口都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被顛倒的黑與白，橫飛亂竄的子彈，生死與的邊緣……一切的一切，對一個十七八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他忽然想起早上跟唐峰打聽三年前那場剿匪行動，企圖從警方的檔案中窺見宋靜姝的身影，結果翻來翻去就找到一句似是而非的“邊防隊救出三個身份不明的小孩，其中一個女孩右腳踝有槍傷，交警方處置，於看守所逃走，不知所蹤。”

    他看了一眼宋靜姝露在被子外的腳踝。那裏裹著重重紗布，將那隻栩栩如生的蝶擋的嚴實。

    此刻，他真恨不得把人揉進懷裏，以彌補不能參與她過去的遺憾。

    “小姝，我們其實都在三年前那場事件的邊緣，知道的信息量都不完整。你不要先入為主，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她隻是情緒差，也不是智商下線，自然聽出了他婉轉的畫外音——你知道的，並不是事實。

    “你說。”

    “那年負責‘屠龍’計劃的人，其實就是唐叔叔。當年，青龍幫的運貨路線，就是他們自己幫會裏，也隻有一個已經退休的老幫主知道。而那個線人卻給了一份明確地圖。唐叔叔信了，就此製定作戰計劃，在他們的某個必經之路設伏。可沒想到，他們沒有等到青龍幫的隊伍，卻聽到了一聲爆|炸的巨響。”

    宋靜姝皺眉回憶了一下：“爆|炸？”

    “對，大概下午的時候，具體時間叔叔說過，但我不太記得了。”他揉了揉眉心，“總之，爆炸地點大概在距離他們20公裏之外的地方。他們派了直升機去爆炸現場，隻看見一個大坑和幾具穿著警|服的屍體。當時他們嚇一跳，以為是同事犧牲，可對比了一下後，卻發現，屍體都是假警|察。”

    宋靜姝有點不相信：“你是說，我們當年遇上追殺我們的那波人，都是假的？”

    “這些在警|局都是有檔案的，”他專注地看著她，坦蕩又真誠，“更重要的是，你說的那六十斤的黃金，雖然不是被剿匪警隊找到，但是被救你的那群邊防隊截住上交了。那些沒有死的假|警|察，現在也都在監獄裏蹲著。”

    她有些驚訝：“你……你怎麽知道我被邊防隊救的？”

    “資料裏看見了。我還看見你在看守所裏逃的無影無蹤呢。”陸天辰揉了一下她頭發，調侃道：“我算是明白了，你這跑路技能，的確是爐火純青。”

    宋靜姝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她將陸天辰說的消化了一下，就道：“那我真是誤會他們了……”

    陸天辰道：“那次剿匪事件後，青龍幫和警方徹底翻臉，但也徹底沒落了。因為派出去的小隊一個人都沒回來，他們的經濟命脈斷了。而高密的線人失蹤，青龍幫江河日下，之前被壓住的黑勢力抬頭，等警方也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攪混水，已經晚了。”

    宋靜姝心思電轉：“那麽，你作為一開始處心積慮揭發青龍幫盜墓，而後引發這一係列事件的人，你肯定是這個‘攪混水’的第一嫌疑人。”

    “沒錯。”陸天辰苦笑了一下，“我接受了全麵調查，這也是為什麽飛天最困難的時候，我卻始終缺席什麽都沒做的原因。等到確認雨林事件和我半毛錢關係也沒有的時候，飛天大勢已去，回天無力了。”

    “可是，這不是你跟陳默他們一起開的公司嗎？你回天無力，他們呢？”

    “他……們也在被調查。”

    宋靜姝想了想，覺得也挺合理的：“也是，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自從得知當年襲擊追殺他們的人是假|警|察，她的情緒明顯好多了。

    陸天辰有些無奈地蹭了蹭鼻子：“咱能不能換個詞？”

    “不要在意細節，不要偏離主題！”她朝他挑眉，“然後呢？”

    “唐叔叔查清楚我無辜，但青龍幫不這麽認為啊，他覺得我們是一丘之貉，捅出盜墓案也好，雨林圍剿也好，都是我的陰謀。”

    宋靜姝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背後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陸天辰見她不說話，並且臉色也不怎麽好，頓時有些擔心：“你怎麽了？”

    她搖搖頭，一臉地心有餘悸：“那天晚上，淩峰竟然能受我威脅，沒有直接一槍崩了你，不是他窮得實在是揭不開鍋，聽到黃金翡翠就邁不開腿；就是你祖墳冒青煙了。”

    他的視線落在她被紗布裹的嚴實的左肩，眸色幽沉：“他是打算一槍崩了我的，你擋了。”

    宋靜姝擺擺手，輕描淡寫地揭過：“順手順手。我現在就是比較好奇，隔著這種堪稱血海深仇的玩意兒，你到底是怎麽說服淩峰的。”

    “這多虧了唐叔叔，他把當年假警察的資料全部都給我了。我直接告訴他，當年的事，是朱雀會做局。並且讓他相信，是朱雀會看不慣他們不|沾|毒，也不許別人沾的做法，早就預謀弄死他們了。”

    宋靜姝心有疑惑：“如果這是真的，這麽多年，難道他們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