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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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天辰滾著輪子挪到病床前看見宋靜姝的時候,相思之苦得解,可心髒卻如同被捅了千萬次一樣地痛起來。
宋靜姝的臉上、脖子上、露在外麵的手臂上,全部都有大片大片的血色紋路,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碎掉了又重新拚起來的。
他用視線描摹那些紋路,把每一道痕跡都雕刻在了自己的心上。然後他就發現這種裂痕幾乎遍布她全身,他的心髒淩遲一百回都未必能刻得下。
他捂著胸口,覺得那地方緊地快炸了。抬手想摸摸她的臉。
一邊的陸君浩連忙上來阻止他:“你想幹嘛?”
“我……”他聲音忽然變得十分粗啞,喉頭更是哽地如同刀割,隻發出一個音,便無以為繼。
陸君浩仿佛沒察覺他的悲傷,自顧自道:“她現在就是個脆皮甜筒,不能隨便碰。一碰就壞,一壞就要修。如果是血管肌肉之類,修複起來還算簡單。你摸她頭,萬一抹壞神經之類的玩意兒,就算我能不眠不休好幾天,機器人一樣給她補回去,那誰來製解劑?”
這一通話,其實是超出陸天辰認知範疇的。但他沒提出任何疑惑。
因為洶湧澎湃的痛感已經讓他自動忽略了那些無法理解的部分,隻聽重點——不能碰,碰了就影響治療。
他看著她的眼神發燙,眼底紅地幾乎要滴出血來。
陸君浩眯起眼睛觀察他,不遺餘力地繼續插刀:“昨天是腳趾指骨骨裂,今早裂到小腿,現在的話……”
他按了一下手中遙控器,病床後的牆上忽然被投影了宋靜姝雙腿的x光透視圖。
“實時的。現在已經裂到膝蓋以上了。你看,那些細紋其實還在往上,我也不知道它們要到什麽時候才停止。”
陸天辰抬頭去看,然後就發現,最開始他覺得宋靜姝像是碎掉了又重新拚起來,竟不是比喻,而是真的。
而且,她不是被拚接起來,而是正在碎掉……
他覺得心髒很沉很沉,腦子裏一片迷蒙,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卻依然覺得快窒息了。
忽然,他彎下腰去,頭抵在她病床的邊沿上,整個人都開始咳嗽起來,渾身顫抖。沒多久,就有紅色的液體從他指縫中滲出,又低落在銀白色的地板上。
站在兩米之外的顧東和陳默都看見了,原本的擔心瞬間升級。
“二哥!”
“天辰!”
陸君浩冷眼旁觀,直接攔住了要衝過來的兩人:“進這房間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既然的帶他過來,無論什麽後果都要你們自己擔著。”
陳默想硬闖,陸君浩打了個響指,就有一個超大的機械臂忽然從牆上彈出來,一把將他困住,固定在原地。
“你們這群凡愚啊——”陸君浩用一種詠歎調般的語氣浮誇道,“永遠都學不會不做無用功。毫無用處的感情充沛到發瘋,嘖……”
他一邊搖頭,一邊往門外去,機械臂就跟著他,把陳默往外麵帶。
顧東沒有動,陸君浩路過他的時候,就用一種“你要來杯咖啡嗎”溫柔語氣問:“你也想試一試機械臂嗎?這麽大個的,這個房間裏還有五個。”
這別開生麵的逐客令還是很有效的,顧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個空曠的玻璃病房裏,終於隻剩下陸天辰和宋靜姝。
他還是想撫摸她,可抬手後卻想起陸君浩的話。
這話如一道結界,讓他的觸碰想而不能,努力靠近卻始終留一線距離。
他深深看著她,覺得她即便身上紅痕遍布,也還是那麽美,美地像個一碰即碎的肥皂泡,美地讓他心碎。
懸在她臉頰上的手,忽然有鮮血滴落,陸天辰發現的時候已經收不及了。
嫣紅的血色順著她的臉頰的弧度往下淌,又在紅色的裂痕處分流,看起來就像是順著紋路滲進了她體內。
陸天辰魔怔一般地看著那血跡流淌的路徑,忽然心裏就生出點詭異的“終於碰到她”的滿足感。
“小姝,我們說好一起生,一起死,這回換我拉你。”
顧東和陳默看見陸天辰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先後迎了上去,神色中的擔心不言而喻。
陸天辰看起來真是太糟糕了。
唇角血跡未幹,臉色蒼白,眼神有些散,整個人仿佛老了好幾歲。
“二哥,你沒事吧!”顧東神情緊張,蹲下身去看陸天辰,又往他手裏塞濕巾,示意他擦擦嘴角。
陸天辰強打著精神搖搖頭:“我還好,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呢?比較能理解陸天辰心情的陳默如是想,而後問:“你要不要先休息,明天再……”
陸天辰搖搖頭,隻是跟陸君浩確認了一下是否隻要拿到誘導劑的序列號,宋靜姝就有救。
得到了肯定答案後,他就直接讓陳默帶自己去見薇薇安。
薇薇安在地下三層,距離宋靜姝的病房有些遠,過去的時候,陳默就一直在和他說這女人的近況。
“她嘴硬的很,所有硬辦法都試過了,也沒法撬開她的嘴。人有點偏激,你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你不記得她這件事。”
陸天辰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問:“大哥,她有沒有提過什麽和我有關的事情嗎?”
“她倒是提過,說在拉斯維加的時候,有次少艾被追殺,是她開車來接我們的,但我一直沒想起來,那是不是她……”
“那肯定不是她!”陸天辰當場就否決了,“那雖然也是個亞裔混血,但我很確定,一定不是她那張臉。而且,如果她的目的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正常的做法應該是在雲軒拍下她,然後帶她見到我之後,就找我告白、敘舊。”
“或許她早就知道你對小姝情根深種,想先除掉小姝,再讓你沒得選。”
陸天辰道:“我和小姝的婚禮,就連你和少艾、小四他們都沒來,低調到基本沒人知道,她一個外籍人士,消息未免太靈通了點。”
陳默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表妹連翹,是她的學妹。”
陸天辰皺眉不語。
這時候,向下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陳默推著陸天辰出去:“天辰,我覺得她原本想做什麽,又是怎麽做到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以最快的方式,從她口中知道誘導劑序號。”
“可如果她說的是假話,她根本不是我前女友,對我也不是‘愛得深沉’,而是一開始就是針對小姝,並且故意放煙霧彈,拖到最後一刻給序號,你說這序號是真的,還是假的?”
“天辰,你不用想這麽多。”
“我必須想這麽多,不可控的因素,如果不能控製在一定範圍內,談判是沒有意義的。翹翹呢?她回去了嗎?”
陳默道:“沒有,在港口船上。”
“先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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