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和他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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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腳還沒踢上去,就被霽澤一聲喝斷了。
不過,他嗬斥的對象不是我,而是葛優癱在我玉床上的小鐵栓。
滾下來!”
他突然大叫一聲,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從來沒見過霽澤用這麽嚴厲的語氣跟人說過話,連我都被他嚇了一哆嗦,更何況是癱得不省人事小鐵栓。
霽澤皺著眉頭,一副嚴父的樣子,臉色微有發青,聲音有幾分低沉:“下來,上麵那麽多狗毛,多髒啊。”
我:……
那麽多狗毛到底是誰他媽的弄得啊!
那狗濕漉漉的大眼眨了眨,聽了霽澤的話,果然打了個滾翻身下來,提溜著尾巴狗腿一樣小跑到霽澤腳邊。
它竟然還嫌髒!
誰能把我的斧頭拿來,看我不劈死他倆。
我臉色不善,背著手,兩隻眼睛在他倆之間來回瞪著。
鬧過了,這下總算該走了吧……
誰知霽澤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臉色雲淡風輕,鳳眼斜挑,上下打量起我來,嘴中還嘖嘖出聲。
我真想說一個字——靠!
我皺著眉,“……你看什麽?”
說實話,我現在想攆人。
你看起來……”他手指摩挲著下巴,眼睛微眯,目光帶著挑剔。
我今天穿著一身月牙色長裙,很簡單的款式,沒有多餘的銀繡和花邊,被他這麽一說,倒顯出了幾分寒酸。
他出口的話肯定沒有什麽好話,不是挖苦就是嫌棄。
看起來……”他突然笑起來,狹長的鳳眼彎彎,潑墨一樣的黑眸明亮。
我盯著他看,呲了呲牙,有點不耐煩。
我的心情都寫在了臉上,如果他看不出來我一副聞到臭屎的表情的話,那他就是瞎子。
他輕笑一聲,“真醜。”
我臉皮一垮,心情頓時跌落了八千丈,真心感覺和他交流真是一件燒腦的事。
不僅燒腦,還燒心。
我很和氣的對著他笑,“你們可以滾出去嗎?”
滾得越遠越好!
你今天的打扮就是很醜嘛,我說錯了嗎?”我臉色發青,而他倒是一臉無辜。
我的嘴角抽了抽,終於忍不住爆粗口:“你的嘴能不像吃屎一樣臭嗎?”
他愣了,然後果真抬手朝手掌心哈了一口氣,完了抬頭看我,“不臭啊。”
我:……
冷靜冷靜!這個時間我好像答應了坑三姑娘給她家修廁所。
無視霽澤,我淡定的轉身整理我的箱子。
你又不理我,你不開心我逗你開心,你還不開心嗎?”他死皮賴臉的腆著臉又湊上前來。
我不理他,將箱子裏的工具一一整理,錘子、鐵鉗、剪子、小刀……
他得寸進尺,不僅嘴裏叨逼叨,還伸過手來搶我手裏的鐵鍬。
隻覺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我的目光將箱子裏的工具一一掃過,咬著牙很認真的想,到底哪一個揍人更疼呢?
我掂了掂手中的青銅斧頭,側頭朝霽澤露出一個清爽無害的笑。
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很嚇人,因為霽澤嚇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看著我,愣住,一雙鳳眼呆愣愣的,像患了阿爾茲海默症一樣,哆嗦著伸手來摸我的臉。
我斜挑嘴角邪魅一笑,攥著斧柄的手立即揮下,精準的劈向他的手腕。
他非但沒有縮手,反而上前抓住了我下落的手腕。
手腕驀然一緊,他的手指根根有力,擠壓我的骨頭。
我瞪著他,“放手!”
他搖搖頭,手裏的力道更加了幾分。
你放不放?!”我很生氣!,手勁真大!
你竟然想砍我!”
他純黑的瞳孔像是染了墨,顏色深的有些嚇人。
……不過,貌似橫在我倆頭頂上搖搖欲墜的斧子更嚇人。
老娘手疼,快攥不住了。
起初他還直視我的眼睛,漸漸的,他的視線下滑,目光順著我的鼻梁下移,轉移到我的嘴唇上,這時我才突然發現,我們倆之間的距離那麽近,那麽那麽近,近到他鼻子裏呼出的熱氣噴到我的臉上。
¥apapap!老娘有潔癖啊!惡心啊!
你媽……”一句粗話將要爆出口,卻突然被他掐住臉。
疼疼疼疼疼疼疼!
疼的我連罵他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垂著眼睛盯住我鼻子下麵,嘴裏喃喃自語,“為什麽……你這麽…為什麽……”霽澤的睫毛很長,又卷又翹,低垂下來就像精致的小扇。
……”我緊閉著嘴,瞪眼看著他,我敢說他接下來的話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他眼中的神色一閃而過,狹長的眉頭突然皺起來,苦著一張臉,鬆開了我的臉,握著我手腕的手也微微鬆了力。
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你為什麽……”
他有幾分隱忍:“為什麽……這麽醜?”
我:……
報告老師,我能砍死他嗎?
很顯然,不能。
索性我握著斧頭的手指一鬆,來個同歸於盡吧。
感受到頭頂上的壓力襲來,他全身警惕的緊繃起來,長臂環上我腰的同時迅速閃身,一瞬間飛離原地。
盡管如此,閃身出去的一瞬間,青銅斧頭的鋒刃還是緊貼著我胳膊擦過。
沉斧落地,咣當一聲巨響濺起一陣塵土。
待腳下站定,我看了一眼毫發無傷的霽澤,又偏頭看著自己劃破衣衫露出的胳膊,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著奔騰而過。
有個詞叫什麽來著?
噢,自作自受是吧。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舉斧子的時間不能長,手酸。
身體突然被一股大力扳過,霽澤揪著我的胳膊,緊張的反轉著看,眼神竟有幾分慌亂。
真是不敢相信,那種神色根本不該出現在他眼中,但我確實看到了。
胳膊有沒有受傷?”他不看我的臉,隻是低頭慌張的扭轉著我的胳膊察看。
我沒有被斧頭劃傷,但我的胳膊確實有些疼。
我抽了一口冷氣,低聲道:“有些疼。”
哪裏哪裏?”他更緊張了,“哪裏疼?”
我忍著痛感,冷硬著一張臉,“我的胳膊被仙君扭脫臼了。”
他的動作一僵,表情登時有幾分尷尬,然後小心翼翼放開我的胳膊,動作輕柔的扶住我的腰,偏頭躲閃著我的目光,輕聲道:“……不好意思。”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單手扶著負傷的胳膊。
剛才你扭我胳膊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手掌托住胳膊,向上一移,隻聽一聲脆響。
肩膀動了動,手臂完好,隻是有些酸痛。
我用患肢作了一個送客姿勢,示意他可以帶著他的狗滾了。
他還是不動,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環在我腰上的手緩緩放開。
沉默之後,他篤定的開口:“你不待見我。”
我啞了聲,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要說出來呢,傷麵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他盯住我,雙眼已經微微泛紅,墨黑的眼眸染了紅色。
呃……也不是……”
其實是!開玩笑,我會張開雙臂熱烈歡迎一個分分鍾把我弄到重度殘疾的人?
見我不說話,他露出像狼一樣的眼神,緊盯著我,惡狠狠地說道:“你一直沒變,還是那個樣子,心口不一,又醜又窮,能吃能睡,沒心沒肺!”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草!
我特麽都快被他氣哭了,老娘哪有這麽挫!
走!果斷走!誰熊玩意兒!太煩人了!
我提著我的箱子轉身就走,“坑三姑娘和我有約,我先走了。”
身後傳來幾下追隨的腳步聲,隻響了幾聲,似乎又停下了。
我不敢停下腳步,因為背後的兩道目光燒灼著我的後脊梁辣辣的疼。
我在這裏等你。”
後麵傳來他清幽略顯單薄的聲音。
我的身體僵住。
!!!
霧草!
我更不敢停下腳步了,三步並作兩步加急走出去。
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和他的狗一定會把我家院子翻個底朝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