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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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朽才把話說完,我隻聽見“吧唧”一聲,霽澤被氣瘋了,一巴掌將玉盤扣在岸邊泥土裏了。

    我:“……”大哥,那是我的玉盤啊,不是你不要臉的師父啊!

    我心裏心疼的不行,但麵上還要裝成雲淡風輕,我不能讓霽澤認為我是一個摳門的神仙。

    那邊的薛朽大叫一聲,見眼前的水鏡完全黑屏,立即開口求饒:“霽無珣,師父錯了,你乖乖聽話把鏡子放好,師父不要小仙女了,再也不要了……”

    霽澤的臉色黑如鍋底,大概是覺得有這樣一個師父太丟臉,始終不敢抬頭看我,他默默的將玉盤撿起來,冷著臉擦幹淨上麵的泥土,冷聲教訓自己的師父:“你要是再這樣,我……我就……”

    霽澤一個“就”字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說:“我就再把你扣到泥土裏!”

    聽霽澤認真的語氣,倒真像是親手把薛朽摁在土裏一樣,但事實上真正遭罪的是我的親親玉盤啊!我日!

    我暗戳戳的摳著自己的手指尖,心疼的拿眼角瞟向霽澤手裏的玉盤,暗道要不是工錢還在霽澤手裏,我早就奮起把霽澤一腳踢翻了。

    我可憐的玉盤,還沒來得及在玉槿麵前炫耀一番,就被霽澤無情的扣到泥土裏了。

    霽澤和薛朽有說不完的話,我百無聊賴的晃動在水裏的腳丫子,溫和的水流從我腳趾縫裏穿過,帶來陣陣癢意,我縮了一下腳趾,小心的探著腳趾去觸碰小魚兒柔滑的鱗片,順順滑滑的,應該很難捉到吧,不知道油炸的味道如何,千池灣的魚兒味道應該差不到哪裏去吧……我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角。

    小心翼翼的抬眼瞥了一眼身旁的霽澤,見他沒有注意到我這邊,我大著膽子彎腰,瞅準水中的小魚突然伸手撈了一把。

    清水從指縫間流走,最後什麽也沒剩下。

    我哼了一聲,沒捉到。

    魚兒依舊在水裏遊走,嘴中吐出一連串的泡泡,似乎可以感受到我凶惡的眼神,那魚兒尾巴一搖,吐著泡泡遊走了。

    得了,免費的吃食逃走了。我歎了口氣,雙肩泄氣的一下子塌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正昏昏欲睡,腦袋左右搖晃,突然不受控製的晃了一下,直接撞上堅硬的物體,我隻覺鼻子上的瞌睡泡啪的一聲炸掉,我霎時就驚醒了。

    睡醒了?”霽澤揉著肩膀坐在我的旁邊。

    剛才我猛地磕的那一下子,估計是砸到霽澤的肩膀了。

    醒了。”我下意識的擦了一把口水。剛才我夢見把魚兒捉起來烤著吃了,可香可香哩。

    見霽澤手裏的玉盤黑屏了,我伸了個懶腰,問道:“霽澤神君說完話了?”

    霽澤嗯了一聲,將玉盤塞在我的手裏。

    我接過玉盤,塞在懷裏,順勢整理一下衣襟。

    我眼神一閃,瞬間撲捉到了霽澤看過來的眼神,我的目光若無其事的掃向四周,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這廝怎麽一直盯著我啊?難道是睡覺口水流出來了?我趕緊抹了一把嘴角。

    什麽也沒有啊,可是霽澤還在往這邊看。

    ……霽澤神君,您怎麽了?”我問道。

    霽澤皺了一下眉心,有些難為情,說道:“……以後我還可以用你的玉盤嗎?”

    他想借我的玉盤,唯一的目的就是看他的師父唄,我就奇怪了,一個老男人有什麽好看的?說實話,他的師父雖然不是很老,但形象不符合天庭的審美潮流啊……

    等等,……我此刻才意識到一個被我忽略的問題,霽澤他師父——薛朽看起來一點也不老……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霽澤到天庭一月有餘,在人間怎麽算也是過了三十多年,這薛朽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

    雖然心中有這樣的猜測,但是為了避免霽澤生氣,我試探的問道:“你師父他……不是普通人吧?”可能是位散仙也說不定。

    霽澤的眼神凝重起來,聲音壓低幾分:“你看出來了?”

    我:“啊?”難道真是位散仙?

    霽澤說:“沒錯,我的師父是個妖怪。”

    啊?啊?”我的臉皮僵硬。

    敢情不是散仙,而是妖怪啊……也不對啊!妖怪也可以修仙的嗎?三十年頂著一張容顏不衰的臉過日子會被旁人看出來吧!蓬萊島的人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算了,這個問題與我也沒有什麽關係,我也不打算深想。

    霽澤神君,你看這個工錢的問題……”在錢的問題上我從不拖遝,該要的時候就要,該多要的時候就多要,就算在霽澤神君麵前我也敢厚著臉皮要錢。

    天庭之上,我唯一不敢要錢,也不舍得要錢的神仙,就隻有遺商仙君一位了。

    霽澤倒是十分爽快的伸手入袖,抽出錢袋,看也沒看,直接扔給我。

    謝謝您嘞,小仙我走了。”立馬把腳從水裏提出來,隨口念個訣弄幹腳上的水滴,我穿上襪子穿上鞋,提溜著裙擺就跑了。

    後麵“撲通”一聲,緊接著是霽澤的聲音:“等等……”

    沒跑幾步被叫住,我回頭,看見霽澤站在水裏,池水堪堪達到他的大腿,清藍色的衣擺飄在水麵上,墨黑的發尾散落在水中。

    他似乎是猝不及防的撲到水裏,耳前的黑發被池水濺濕,成縷貼在白皙的側臉,霽澤無辜的望著我,墨黑的眸子也像是被染上一層水霧,澄澈透亮,他手足無措的捉著衣擺,站在清水池中,仰頭望著我,問道:“你去哪裏?”

    說實話,霽澤這幅處世未深的單純美青年模樣,看一眼就讓人把持不住,可是在我看來,他也與麵相普通的旁人無異。

    可能是我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除了遺商仙君,我對任何人都不曾動心。

    他竟然問我去哪裏,我理直氣壯:“回家啊。”

    他動作利索的爬上岸邊,邊穿鞋邊說:“等等我。”

    好歹人家的官職大我好幾級,我也不好拒絕,隻好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等他。

    與霽澤神君並排走在路上,原本寡言少語的神君一瞬間變話癆,他說他今日見到他師父很開心,他說他去泡了腳很開心,他說他吃的梨很甜很開心,他說他遇見了我很開心,他說我是第一個主動接近他的神仙,沒有看不起他。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硬著心腸打斷他:“我是為了錢才主動去找你的。”

    他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

    我說:“事實上,沒有人會無條件對你好,故意親近你的人,如果不是至親之人,那他就是別有用心,凡間有句話叫做‘人心難測’,這句話在天庭上也是同樣的。”

    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對於與我毫無關係的人,我隻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既不伸手幫助,但也不會趁機踩上一腳,我隻會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

    也許是在蓬萊島,薛朽將霽澤保護的太好,也許是蓬萊杜絕心術不正的人,導致霽澤處世未深,幹淨的像一張白紙。

    但最終,在這塵煙嘈雜的天庭,霽澤最終也會變成黑色的。

    突然手心一涼,是霽澤將我的手牽起來,他的掌心還帶著微涼的水珠,他緊緊握了一下我的手,執到身前,目光鎖住我的臉,說道:“我們成為朋友之後,那我們就不是毫無關係的人了。”

    我愣住,想把手抽出來,卻被對方緊緊握在掌心裏。

    他的大手五指修長,將我的手完全裹住。

    放手啊。”我說道。

    我們是朋友了吧。”他很執著,那架勢非要我承認。

    我無奈的彎了一下嘴角,輕微點了頭。

    霽澤的黑眸裏閃過喜悅,我一盆冷水潑上去:“放手吧,神君你手上還沾著洗腳水哩……”

    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