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算告白咩？

    我從秦弗遠的懷裏掙紮出來，仰頭看著他的臉色。

    對上我的目光，他的雙頰泛起一絲紅暈，嘴角扯著溫柔笑容低頭認真看著我。

    我突然煞風景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門，笑道：“你別是傻的吧？”

    秦弗遠：“……”

    他的臉色變了一下，眉頭霎時皺緊，說道：“你以為我在騙你？”

    我搖搖頭。

    其實我覺得一個凡人要躲過孟婆的眼睛實在太難，而且還躲過如此多次，簡直不可思議，就算是天庭上的仙人都得乖乖的喝孟婆湯，他一個凡人的話……如果不是背後有人刻意相助，就是孟婆私下放水。

    如果是孟婆私自放水的話，那孟婆又有什麽理由幫他呢？

    如果他身後有旁人相助，那麽那個隱在暗處的旁觀者又是誰？

    啊呀——！簡直頭疼，來個凡間還遇到這麽多陰謀，就不能讓我好好在凡間瀟灑走一回嗎。

    秦弗遠嘴角掛著苦澀的笑，他手指覆上我的後腦，發絲在他細長的指尖滑過，他額頭抵上我的，溫聲道：“不管你相信與否，我能在你身邊就好了……”

    我眨眨眼睛，並沒有反抗，而是小聲說道：“那你還是別想了，凡人不能跟上天庭的。”

    我話音剛落，下一秒秦弗遠的臉皮立刻僵掉。

    說實話，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一點兒情調都沒有。

    但我還是接著說道：“等你這一世壽終正寢，趕緊去把孟婆湯喝了吧，不然會惹來麻煩的。”

    秦弗遠不說話，他撇開目光，覆在我腦後的手掌有幾分僵硬。

    生生世世的記憶疊加在一起，你不覺得累嗎？世人都想要忘記痛苦的記憶，你卻帶著它們轉入輪回，你……”

    ……我沒覺得痛苦。”秦弗遠在逃避我的視線，他將手指撤離，說道：“每當我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想到你，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

    我真不知道他的執著哪裏來的，“你找到我又能怎麽樣呢？想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秦弗遠沉默。

    我知道，這就等同於默認了。

    我又說：“我是不可能留下來陪你的……”

    他臉色痛苦的打斷我的話，“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我的虛妄……”

    既然你已經知道這是虛妄，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可是，我等的人是你！”秦弗遠雙眼發紅，他突然嘶吼出聲，他痛苦的捉著我的肩膀，聲音嘶啞，“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那麽長的時間……我都熬過來了。”

    我仰頭看著幾欲發瘋的秦弗遠，突然發覺對方的人生觀有些扭曲，他似乎把追求我當成了一種人生目標。

    這就不太好了對不對，以好吃懶做的我當做人生目標，這孩子容易長歪的，雖然他已經長壞了……

    所以，我得把他糾正過來，教育成根正苗紅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我說：“我沒讓你等我……”

    他打斷我，雙手緊緊箍住我的雙肩，決絕的話語裏帶著瘋狂的占有欲：“我等了你這麽長時間，想要得到的並不是隻讓你看我一眼而已，我喜歡你……”

    我：“……”我現在覺得這孩子不用搶救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說：“……所以，你告訴我你的感情，是想要得到我的回應嗎？”

    秦弗遠偏開目光沉默不語，但眸中透出的占有欲和掙紮已經很明了。

    我覺得這樣不對，這樣不正確的感情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我歎了口氣，說道：“不可能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秦弗遠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他轉頭看向我，目光透露出驚愕和難以置信，“……是誰？”

    我瞥開目光，支吾一聲，就是不肯將遺商仙君的名號供出來。

    是誰？”對方的聲音有幾分嘶啞，竟帶著哭腔。

    我驚訝的看他一眼，還是不肯吱聲。

    秦弗遠驀然低了頭，突然發了瘋似的笑起來，他眼角都泛出點點淚光，像是陷入瘋癲一般發瘋大笑。

    我：“……”

    請恕我不能理解他如此大笑為哪般。

    ……你別笑了好不好？”我有點膽怯的看著他，心中奇怪，真的有這麽好笑嗎？

    你別這麽笑我害怕。

    秦弗遠的瘋笑好不容易止住了，下一刻他整個人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雙眼無神的望著我，臉上哀戚難掩。

    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溫聲說道：“放下就好了，什麽都不要想，該娶妻就娶妻，該生子就生子，你的人生還很長。”

    難得遇上一朵桃花，沒想到還是朵爛桃花。這朵病嬌我不敢要啊，還是留著禍禍別人去吧。

    他望著我，鼻子一抽，收了悲淒的臉色，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反而說道：“我能逃過孟婆湯，其實是有人在身後助我。”

    他抬眼緊盯著我，說道：“你想知道他是誰嗎？”

    我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想。”

    很好，不用我問，他自己就招了。

    是誰？”我說。

    他轉過腦袋，目光看向一邊。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見樹蔭底下隱藏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他身形高大，一身純色黑袍，腰帶束身，精致的暗紋繡在領口，看起來很是貴氣。

    濃綠的樹葉遮住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小截線條硬朗的下巴和偏薄的嘴唇。

    見我的視線望過去，那樹蔭底下的男人嘴角似乎彎了一下，清朗的聲音緩緩的流淌過來。

    他說：“過來。”

    我覺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但又沒什麽印象，隻道是在哪裏聽見過，記不大真切。

    我正要走過去，卻驀然被身後的秦弗遠拉住手腕。

    我回頭，秦弗遠的臉色有幾分緊張，他皺眉看了一眼樹蔭下的男人，複又看向我，低聲道：“你莫要隨他走了。”

    我奇怪，問道：“我為何要跟他走？”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秦弗遠低聲念念幾句，“不要跟他走了，你不要跟他走了……”察覺樹蔭下男人的視線緊緊盯向這邊，秦弗遠握著我的手輕微顫抖一下，還是放手了。

    我看見他莫名瑟縮的神態，便主動安慰拍拍他的肩膀。

    秦弗遠明顯對那邊的男人心存懼意。

    也難怪，秦弗遠隻是個凡人，而那邊的男人似乎……

    我抬腳朝那邊走去，男人看見我，嘴角揚起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