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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趙逸靈是冷山州最年輕的郵遞員。

    上午送完最後第二封信件恰好是在自家頭頂的阿爾列村,時值月盛夏,汗水濕透了他的全身。

    來到懸崖邊的望逸亭,他從包裏拿出了最後封信,寄信人是蕭鐵根,他的師兄,來自魔都。

    早上在郵局分揀信件和快遞的趙逸靈看到了這個字的時候,腦海便浮現出個胖胖的精神抖擻比自己大五十幾歲的老年人,是他師傅斬塵子年輕時收的徒弟。

    十五年間蕭鐵根來過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像憑空出現樣,給趙逸靈種神出鬼沒的感覺。

    那時候交通不方便,直到現在周邊的個村子都還沒有修路。蕭鐵根坐長途汽車到縣城然後沿著美沽河直走到山澗的這座木屋,已是灰頭土臉。

    蕭鐵根總是背著個大包,拄著根竹杖,如果斬塵子不在家,他就會與趙逸靈聊上幾句。

    大多是問他在雕刻什麽,然後若有所思地搖著頭附上句“沒有靈性”就自顧自地樣樣拿出背包裏的東西。

    而這時,趙逸靈的心思也就不在上的木頭了,而是盯著那個大背包裏翻出的五顏六色的包裝盒。

    他後來才知道,這些占據著他整個童年的美好回憶之的美味是鬆餅,五香豆,青豆,梨膏糖和姑蘇豆腐幹,以及其他隻吃過次後忘了名字的魔都特產。

    蕭鐵根很少與他說話,除了好奇他上的木塊最後會變成什麽模樣之外對他劈柴的姿勢也有些興趣。

    趙逸靈從小幫師傅分擔家務,其就括劈柴,但他不像山頂的村民們那樣把木塊放在地上然後掄斧子劈,而是把木塊拋到空然後用鐵劍去破開,分二,二分四,直到合適的大小。

    這時候,蕭鐵根就會從地上撿起剛剛分開的兩塊木頭沿著切口合在起拿過去給趙逸靈看,然後用分不清激勵還是嘲笑的語氣說:“你看看,左右不對稱吧,也沒有順著這個紋路吧。”

    趙逸靈把信塞回了信封,站在亭子裏能看到山下師傅的墳墓。

    2年前蕭鐵根最後次來給斬塵子上墳的時候說過今後會很忙,不能常來看他和師傅了,雖然之前也沒有怎麽“常來”。

    蕭鐵根的忙在信有所體現,他所在的私立虹飛學每年都打菁虹聯賽,但戰績不理想。

    前年隻打了場就被淘汰了,而去年隻贏了場,而且在第二場比賽被打散了整個校隊。

    原本蕭鐵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成績,校隊散了自然會有人重新組建,但是他卻發現了個很優秀的學生,她讓他看到了希望。

    為了不讓這個上天賞賜的會白白浪費,他動用所有人脈找了許多有實力的孩子去虹飛打菁虹聯賽。

    趙逸靈能在這些蒼勁有力的字裏行間看出師兄的熱血沸騰,這次他是認真了的,也仿佛是背水戰了。

    為了這比賽,蕭鐵根毅然放下了作為師兄的架子,讓這個才15歲的師弟去虹飛學保駕護航。

    趙逸靈聽說過菁虹聯賽,有次在縣城擺攤賣些小玩意兒的時候群學生問他會不會做藤甲,他們想參加菁虹聯賽。

    十裏八鄉的村民都知道斬塵子會木匠活,所以這群學生就認為趙逸靈也會。

    他確實會做桌子、板凳、櫃子、床架甚至還有棺材,但他覺得這群大哥哥的想法太縹緲。

    他們在他的攤位前滔滔不絕著自己的想法:穿著刀槍不入的藤甲,帶著帥氣的頭盔上麵要插兩根長長的孔雀尾羽,必須配塊護心鏡,甲也要像老虎的爪子樣鋒利,最好每人配把連弩,這樣就能射人於千裏之外,護襠則不需要,因為跑起來會擱著蛋。

    說到這群人就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趙逸靈也會跟著笑。

    他們的想法是很有依據的。

    木匠是個容易培養的職業,仿佛有把鋸子和魯班的理論就能在森林裏建起座木屋,裏麵的切除了鍋子都是木頭做的。

    如果要去縣城就做個竹筏順流而下或者再削根長蒿逆流而上,如果要去阿爾列村就做幅幅梯子架在山壁的夾角之間配合著藤蔓穩步向上,隻要木頭夠多。

    “這可行不通,”趙逸靈眯著眼看著他們認真的說:“怕火攻。”

    但是為了友好,也為了不去打擊他們的憧憬他還是答應為他們做四柄木劍和兩張竹弓。

    趙逸靈至今還記得那些學生接過六件兵器時的興奮模樣,他們甚至還擔心這過於精美的武器會不會被警察叔叔沒收了去。

    隻是過了陣子他們就不怎麽提起這些了,路過也不再停留隻是揮揮打個招呼,再後來趙逸靈就沒見過他們了。

    “逸靈哥你在這裏幹嘛?”個女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荻,”趙逸靈回過頭對她說:“我要去魔都了。”

    小荻是趙逸靈的青梅竹馬,比他大些,但還是管他叫哥。

    她原本不是村裏最大的,隻是比她年長的哥哥姐姐都陸續的搬離了這裏,等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叫趙逸靈為哥的時候卻已經無法改口了。

    等小荻的心情平複了些,趙逸靈就把大致的情況告訴了她。

    “9月你就去州裏上學了,住宿的吧,我就不用每天陪你上下學了,”趙逸靈說。

    “嗯,”小荻輕聲應答著。

    對於趙逸靈的離開她竟然想不出能夠挽留語句,仔細想想發現連挽留的衝動和理由都找不到。

    現在的她分不清對於趙逸靈的感情是依賴還是喜歡,又感覺兩者都有,後來經過好幾天的琢磨她終於用反向推理例舉出了當趙逸靈不在了之後自己的變化。

    第,沒人陪她上下學。

    第二,沒人陪她說話。

    第,沒人摸她辮子。

    第四,沒人給她做木頭小動物。

    第五,沒人陪她玩。

    以及第六第第八第九。。。

    這天下午趙逸靈就去郵局辭了這份工作,周後出發。

    趙逸靈的家就在小荻家山下河對岸個十幾米高的小山坡上。

    山坡麵積不大,卻有條破碎而整齊的石階彎曲著通往山頂,種著花和竹,名曰:百靈山莊。

    第二天當他送完郵件回到家時小荻已經等在他做的秋千上有會兒了。她帶來了前年菁虹聯賽的年度雜誌,然後非常專業的向他講解。

    “我們學校也有校隊,我問過了,”小荻興奮的說:“也許我們以後能在全國大賽相遇呢。”

    當她得知趙逸靈要參加菁虹聯賽的消息後馬上就去問了自己將要就讀的高是否有校隊。但粗心的她卻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省裏能參加全國大賽的8個名額都集在了天府。

    頂替趙逸靈的人很快就來了,是隔壁村的曲坡,在村長的耐心勸導和縣裏額外的50元補助之後終於把他說動了。

    “你想想,10個人去郵局要浪費十個時間,你個人送信件隻花個時間,還能賺錢,對不對?”這是村長的原話。

    在之後的幾天上午,趙逸靈依舊帶著曲坡穿梭於各個村落間,下午就做著出發前的準備。

    他把部分幹柴背到了最照顧他們師徒倆的村長家,部分留下給路過木屋過夜的人用。

    趕完了幾個鄉鄰的木工委托,加固了望逸亭和梯子,給斬塵子的墓碑上了顏色,教會了小荻如何用釣竿跟河裏的魚兒對抗。

    自己種的片辣椒地和土豆地則交給村裏的胖桃嬸打理,因為她兒子要在城裏買房子了。

    最後天趙逸靈不用再去郵局報道,大早就與小荻相伴去州裏玩。

    暑假正好是菁虹全國大賽進行的時候,他倆去影院看了比賽的直播,小荻還饒有興致地買了2張彩票,類型是瞎猜型。

    菁虹的編號組會給所有比賽隊伍編號,然後抽號組會根據賽程安排抽出相應數量的隊伍,讓他們去指定的競技場,最後由競技場裏的配對組將這些隊伍進行分組比賽。

    所以根據菁虹的這個規則就產生了這種瞎猜型的彩票,就是在當天某個競技場內的所有隊伍進行各種選擇,而小荻買的第張是今日第場比賽的首發男女比例。

    第二張則是簡單的勝負,她讓趙逸靈隨便在紙上點出個經過她研究之後圈出的學校名字,其實就是這屆奪冠呼聲最高的那幾個學校。

    趙逸靈仔細地看了看她圈出和沒圈出的,又前後翻了翻,果然沒有發現虹飛學的名字。而蜀都的8所學校已經淘汰了5所,這之也沒有小荻的學校。

    於是他隨便打了個勾但沒有把這個事實告訴小荻正如他當初沒有疑問小荻所說的“相遇”。

    這是趙逸靈第次看動態的比賽場麵,屏幕在個很大的競技場內座無虛席,整個賽場被壓在個透明玻璃罩內。

    在玻璃罩上會根據觀眾的位置顯現出他們想看到的放大的圖像。比如觀眾不能直接看到賽場上被阻擋了視線的位置,那麽在他們那麵的玻璃上會切換出那個障礙物另邊的情況。

    場內的參賽者聽不見場外的聲音,但他們說的每句話趙逸靈都聽得清二楚,包括裁判的判決。

    然而此刻在安靜的放映廳內,趙逸靈隻能跟著導播的鏡頭聽著主持人的解說來感受著緊張刺激的比賽,場內選的對話也讓人覺得好笑,這多少顯得意猶未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