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來自程子卿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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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迅速環視了一眼整個廳堂,發現除了自己的老子也感覺到了些什麽外,其它人倒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心說大概是父子倆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麵,心裏沒底所以疑神疑鬼吧。

    那人踏入廳堂後,緊走兩步,站到廳中央,雙手抱拳一躬到地“李春方代表中國銀行祝程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完稍稍直起身來,右手探入衣襟,像是要掏禮單。

    座上有人開始皺眉頭,今天這場壽宴怎麽也是大戶人家做派,禮單都是在進門時候交給管家的,又不是小門小戶當場送禮好講個熱絡。

    但錢鼎章卻感到了不對勁。果然,李春方的手探入懷中的動作慢,但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支駁殼槍來!

    因為此人一進門,錢鼎章就對他上了心,那駁殼槍還未完全從衣襟中顯出全貌了,這裏錢鼎章渾身肌肉繃緊,將懷中的的琵琶高舉過頭,狠狠的扔了出去。

    李春方眼看就要得手,嘴邊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來,卻聽到旁邊有風聲襲來,眼角一掃卻看到偌大的一個琵琶大著旋飛來,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錢鼎章琵琶出手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在茶幾上用力一拂,蓋碗,果盤又紛紛飛向刺客,隻是這一拂之下,雖然節約了時間,但力量卻不夠,李春方右肘抬起,擋開這些小瓷器,槍口已經對準了上座的程子卿。

    此時,堂上眾人才紛紛反應過來,黃金榮為了麵子好看,將這個廳堂造的極寬,眼下眾人都坐在凳子上,根本無力阻止刺客。

    程少華等人隻好紛紛將手中的茶碗果碟扔出,試圖對其造成一點阻礙。隻是倉促間出手,發不出力,李春方掃了眼,嘴角盡是譏誚。

    眼看就要扣動扳機,卻突然手腕一陣劇痛,痛的他手一鬆,駁殼槍“啪嗒”一聲落在鋪著方磚的地上。錢鼎章看得清楚,原來自己的老子不知什麽時候將三弦的弦軸拆下,此時扔出正中此刻手腕。

    尚未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卻看到旁邊一個說書先生模樣的人,右手掄起三弦惡狠狠的往自己臉上砸來。三弦的琴鼓上蒙蟒蛇皮,但側麵框架卻是用硬度極高的紅木製成,這一下子要是砸實了,肯定不好受。

    當下也不說話,左手握拳迎擊而上,“彭”一聲,將整個琴鼓打的粉碎,錢遜之不料對方如此悍勇,情急之下將隻剩下一根棍兒的三弦往他麵門上扔了過去。

    李春方扭頭避過,突然暴喝“看手榴彈!”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錢鼎章腦子轟的一聲“難倒老子這就完蛋了?”,隨即斜眼掃去隻看到何若曦滿臉驚慌,此刻露醉仙正和周玉泉在舞台上,還沒來得及下來,阿姊不在身邊小丫頭頓時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沒了腦子,此刻瞪著大眼睛竟然是被嚇呆了。錢鼎章一咬牙合身撲上,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不料,這聲大喊後,趁著眾人各自蹲下臥倒之際,李春方扭頭就往外走,隨即傳來幾聲暴喝“你是誰,站住”,隨後又是幾聲慘叫傳來。。。

    黃家花園管家程錫文聽到廳堂情況不妙趕緊奔入,卻見眾人或座或蹲或臥狼狽不堪。

    再看老太爺黃金榮,倒是老當益壯,不知什麽時候蹲到太師椅的後麵,趕緊上去將他攙扶起來。

    錢鼎章身下壓著何若曦此刻正滿麵尷尬的四目相對,“對不起,弄痛你了”錢鼎章趕緊爬起來,順手再將小娘魚一並拉起。

    心說這回丟臉丟到家了,不料眼睛一斜卻差點笑出聲來,事發時露醉仙還坐在舞台上的說書高凳上沒下來,此刻她卻也沒法下來,因為錢鼎章看到自己的父親大人,正以一種半蹲半跪的姿態,將露醉仙和椅子一起牢牢的抱住,用自己的背把她護了嚴嚴實實。

    明白炸彈乃是“詐彈”後,錢遜之卻還是維持這個姿勢沒動,錢鼎章覺得自己臉上有點掛不住心說雖然軟玉溫香抱滿懷,但您也看看時間地點好不好,要踐行溫柔鄉這個典故大可找別的時候,實在不行,等蘇州會書大獲成功後,這個借口給她慶功,半斤女兒紅下去還不是隨您性子?怎麽現在這般猴急?

    露醉仙也是滿臉漲的通紅,尤其是隔壁師兄正以一種戲謔的眼看看著自己,這就讓她更如坐針氈了,“錢先生,麻煩你,讓一讓”聲音幾若飛蚊。

    反正錢遜之就和她幾乎處於臉貼臉的地步,聲音大了也是浪費,耳邊傳來的回答卻讓人啼笑皆非,錢遜之幾乎帶著哭腔說道“阿囡啊,來攙一把阿爹,我腰扭住了。”

    錢鼎章何若曦麵麵相覷之餘,趕緊跑過去,一個攙住老錢先生,另一個將他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好容易才把整個上半身僵直如活跳屍的錢遜之饞扶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刻早有下人進來打掃狼藉,各人也趁著這片亂哄哄中各自落座就位或者借機會向兩位老太爺獻獻殷勤。

    此時,程子卿麵色鐵青,他本來人就長的黑,此刻看上去仿佛一朵積蓄著無數雷電的烏雲一般。

    “啪”旁邊的黃金榮重重一拍桌子“要死了,真當我已經出殯了是伐,大天白日的跑到黃家花園來要弄死我的把兄弟。”

    今天是程子卿大壽,民間習俗這日說話千萬上心,不光“死,傷,忘,亂”等不能出口,就算是“傷,病,藥,刀”等也在忌諱之內。

    此刻黃金榮一張嘴,忌諱全無,可見是真的動了氣。確實滬上開埠以來,暗殺時有發生,尤其是“暗殺大王”王亞樵打出名聲後,隔三差五就有名人斃命於槍口下。

    但這種暗殺多半發生在人流密集的交通要道處,像今天這種光天化日殺上門來的還真沒聽到過。難怪黃金榮發怒,堂堂法租界的地下之王,巡捕房老資格,青幫前輩竟然被人打上門來,往後還怎麽混?

    “把門生都撒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挖出來!!,快,馬上去”黃金麻皮臉上的麻子顆顆氣的爆了出來,色作紫紅。

    “阿哥,稍微等一歇”程子卿輕輕拍了怕黃金榮的手背。

    “嗯?”黃金榮“阿三?你?”

    相較於年老體衰且早已脫離巡捕房和青幫的黃金榮而言,程子卿才55歲不管是華捕總督查還是青幫大佬都正幹的得心應手的時候,智慧和經驗也正處於巔峰時刻。

    此刻,他手裏正把玩著凶手留下的拿把駁殼槍,“我先要謝謝兩位錢先生,如果不是剛才二位出手,隻怕我現在已經做了搶下亡魂了”,說著“哢塔”一聲,將子彈卸了出來,舉起一粒端詳道“子彈頭上還特地用銼刀銼過,開花彈,生怕我不死啊。”

    錢遜之此刻正痛的齜牙咧嘴,錢鼎章隻能替父親說話“不敢當,剛才也是事發突然,程先生吉人天相,毫發無損,今後肯定更是富貴綿長了”

    “小錢先生真會說話,不過我們這種人也是刀口舔過血的”說著又將子彈一顆一顆裝回,擰開保險後,槍口漫不經心的指著錢鼎章“隻是我好奇,小錢先生的反應為何比我們都快一拍?要說我老了反應慢,可是少華,耕莘他們都是當打之年,日常也是吃這口飯的,卻是在你將琵琶扔出去後才反應來,小錢先生莫非一早就知道此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