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說《問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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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鼎章福至心靈,搶上一步雙膝乘勢跪倒,一個頭磕下去“太先生在上,受徒孫一拜”

    錢遜之撫掌大笑“周先生也是灑脫人,就不要拘泥於這些小節了,犬子能得先生指點實在三生有幸,一把扇子實在不當什麽,錢某身無長物,不過倒是喜歡收集些扇子,以後有機會還要請周先生一起賞玩了。”說完又對著露醉仙使眼色。

    露醉仙知他意思,上前兩步說到“師兄啊,你送小錢三弦是真心的,這扇子是小錢見太先生的磕頭禮,也是真心實意的孝敬你,要是不收就見外了,你說阿是?再說這麽好的徒孫,你就舍得讓他跪那麽久。”

    “我操”錢鼎章心中大叫“先生啊先生,你這張嘴實在了得,一句話就把扇子和跪下磕頭做了綁定,末了還下個套子讓周玉泉隻能順著你的話讓我站起來。這,這說是女中諸葛不為過,可我這老子怎麽看也不像孟獲啊”偷眼看去,錢遜之麵色也有些發白。

    果然,周玉泉無奈道“小錢,你先起來吧”

    “謝太先生”

    此刻露醉仙不顯山不露水的悄悄幾步挪到了錢遜之旁邊,輕輕“嗯”了一聲。

    老錢一見之下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買什麽藥,隻好笑著偷偷豎了豎大拇指。

    露醉仙皺了皺鼻子,這本是何若曦的招牌表情,此刻顯在她的嫵媚的麵上卻更具風情,錢遜之心中“咯噔”一下“來者不善。。。。”

    “你謝師兄一把好扇子,晚上我也得送把琵琶給小錢,你拿什麽謝我啊”不待錢遜之反應過來,大眼睛眯起乜了他一眼,掩口而笑,又幾步走到錢鼎章身邊“拜我這個先生,拜的不虧吧”

    “不虧,不虧”錢鼎章揉揉膝蓋,順便擦擦腦門上的汗。

    “這個卻之不恭了”周玉泉又衝著錢遜之拱拱手。

    錢遜之“哦。。。。呃。。。。。周先生太客氣了。。。。呃”,

    “哎。。這邊鼓敲的,連我也被敲進。。。”,老錢若有所思。

    “對了,今天師兄有空,吳媽,福根先生也在,要麽這樣,讓小娘魚和小錢當場說一段,你們看阿好”

    “咿?小錢拜你才沒多久,就已經說《玉蜻蜓》了?”周玉泉好奇

    “我們當時在盛澤碰到,哎呀具體就不多說了,以後講給你聽,反正當時小錢和小娘魚上去拚個雙檔,台下叫好叫的翻天。”

    “噢”幾人都來了興趣。

    “那倒要聽聽看了”周玉泉興趣高漲,對於這個徒孫他是越來越喜歡。他成名已久,但不知何故幾個徒兒卻始終沒法真正的紅起來,這也是他之前同意露醉仙拜師的一個理由。到了他這個地位,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唱腔能夠傳下去發揚光大,形成一個門派。

    看看同為三大單檔的徐雲誌,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但已經有兩三個徒弟能進滄州這種書場了,尤其開山門的大弟子嚴雪亭,已經逐漸開始發明在自己的唱腔了。而自己這邊還真是應了李福根那句話徒弟都是靠著自己這塊牌子啊。

    錢鼎章狂喜,這是露醉仙在給自己創造機會啊。周調,不單純是一種唱腔曲調,而是一整天的表演方式,唱腔好學,跟著無線電或者唱片花點功夫就行。

    可表演體係方式非得師傅手把手教,手麵動作,頭麵動作,何時該站起來說,站起來後如何擺功架,乃至如何在一係列肢體動作時保持運氣吐字的清楚。這些才是真正的不傳之秘。

    錢鼎章明白自己最缺的就是這些,上輩子雖然沒少聽書,但正因為是“聽”書,所以固然能把說表學個十足十,但一說到台風就不行了。錢遜之按水平講也算是不錯,但終究不是宗師級別的響檔,而且徐調的手麵頭麵動作也確實不如周調來的豐富多彩。更要緊的是“陰功”啊,最高明的幽默就是自己雲淡風輕,而台下都笑的打跌,周玉泉在這上麵的本事說爐火純青都不為過。

    當下按捺下狂跳的心,說道“請容我稍想想”。大家一看這倒不錯,上台前先默書一遍,年紀輕輕倒是曉得輕重。錢鼎章閉眼五分鍾後又睜開,與何若曦交頭接耳討論了幾句。

    這倒也常見,忽然何若曦聲音略高“開篇不準唱那個。。。”,說完才發現一房間的人都看著自己,何若曦臉唰的紅了起來,低聲狠狠的道“都是你。。。”想要下手擰他,眼光周圍打量一番後,發現是在是360度無死角,隻能咬牙先記下來。

    錢鼎章冷不防被他提起這段來,臉上也有幾分發燒,摸摸鼻子道“行,行,我就找本子唱。。”

    “鼎章,若曦,你們不要怕,放心唱,這裏都是自家人”周玉泉笑嘻嘻的說道。隻是自家人三個字的發音似乎有點重,節奏也較日常說話更慢了些。。。

    “陰間秀才名不虛傳,嘲人都嘲的這樣陰絲絲”錢鼎章肚裏嘀咕。

    與何若曦一同落座後,朝對方輕輕點了點頭“今朝說一回《問卜》。三月初五金貴升和金大娘娘相罵,憤而出門散心,結果在法華庵中碰到尼姑誌貞,最終死在庵內。到今天已經四個月,今天是七月初一,昨天傍晚時分,一陣怪風將金張氏房中的一麵團圓鏡吹落,摔的粉粉碎。金大娘娘本來就在擔驚受怕,自己男人四個月音訊全無,又看到鏡子跌落,心中有些泥土氣。正好碰到總管王庭。。。。”

    。。。。。。。。

    “啊,王庭”何若曦起金張氏,“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山塘街上將那個吳瞎子尋來吧”

    “是,這就去也。。。。”錢鼎章接到

    “福根,小姑娘可以啊”

    “是咯,聽下去啊”

    《問卜》二人在盛澤已經配合過一次,算是有了相當基礎,剛才錢鼎章和何若曦一番商議後,也基本確定了今天如何說。自然青蛇白蛇這種噱頭是要去掉的,大致照著本子來唱,但錢鼎章當日自己“想”出的噱頭卻依然加以保留。

    果然,當聽到把爹媽牌位劈了燒火,以及洗臉時不小心吃到蟑螂時,不但李福根夫妻,就是周玉泉也笑的直不起腰來。連聲說“發噱,發噱,這噱頭響的。”

    等到一場說完,周玉泉從椅子上蹦起來,一把按在錢鼎章的肩膀上“阿仙啊,師兄和你討個情。”

    “哼,倷想都不要想”露醉仙何等伶俐,當下知道自己師兄的心思“免開尊口啊”

    “倷你曉得我要說啥?”

    “切,不就是要他爬香頭唄。鼎章,我問你,你爬還是不爬”話是是衝著錢鼎章說的,眼睛卻瞟向他旁邊的何若曦,威脅之意頓顯。

    錢鼎章哭喪著臉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