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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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輕離站在幹枯的桃‘花’樹下,將天地染憂愁,他靜靜的看著對麵的少‘女’,少‘女’身著一襲粉紅‘色’鳳袍,似是雪地裏盛開的梅‘花’,靈動柔美。
夜傾憐緩緩垂眸,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萬水千山,卻還是有一種衝動,想要接近,想要癡戀那股清淺梅香的衝動。
他的容顏一如既往的如詩如畫,最是在無形占據人心,纖長嬋卷的睫‘毛’遮住眼簾,微微抿‘唇’:“我不管南辰是誰,我隻知道你喜歡的人一直是我。”
的確一直是,一直都是……
冷言殤也好,再多的人也罷,不過是前世的牽絆,今生注定再次的糾纏。
夜傾憐低著頭,手指在不知不覺絞來絞去,她搖了搖頭,為先前自己的態度感到愧疚:“對不起,我有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與我在一起你不會開心的。”
她不敢抬頭,怕看到他蒼白的臉,耳旁有風靜靜吹過,落輕離看著她,眸光閃爍,傷情,幽怨,無力在一絲一縷的流‘露’,耳旁染著清香的墨發被風吹起,一絲一縷劃‘唇’角,他看著她,微微抿起沒有一絲血‘色’的‘唇’角:“可你注定會是我的妻,你在梅‘花’田地裏答應了我的求婚,你毀了我的庭院,親口答應我要賠償我一個家,你也親口告訴我,我是你最愛的人……”
每一句話,都是一個畫麵,是記憶最美好的故事,夜傾憐的心被牽扯,她的腳步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不料這時,周圍竟響起清晰的琴曲,她身子一頓,聽著這琴聲,夢囈般呢喃出聲:“一生一世一雙人……”
落輕離眸光一顫,抬頭環繞整個梅林,她竟知道這琴曲的名字,那是否記得,她曾說過的話……
琴曲有名,是否芳草有主?
縱使記得又如何,如今也隻能讓別人頂了愛情。
耳旁的琴聲清晰透明,夜傾憐愣愣的看著天空,卻在無意間發現四周的亭台樓閣的暗處,有許多人持劍拉弓,蓄勢待發。
她心一驚,目光直直看著那些箭頭,腳步踉蹌了回來,不知何時周圍竟有了埋伏,而目標竟是輕離……
是言殤?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做,也許是沐雲燃呢,對,一定是沐雲燃,他一直都想置輕離於死地,對,一定是他!
轉過頭來,看著桃‘花’樹下的人,她心慌‘亂’,不知道若是那些箭‘射’在他的身,若是他此隕落,會怎麽樣。
腳步向前走了幾步,落輕離緩緩看向她,靜的似水。
可那些埋伏又怎能逃過他的眼,早在來時,便已經察覺,那人遲遲不下令動手,多半是想知道憶兒究竟會選擇誰。
目光觸及他的眼睛,夜傾憐再次頓住了腳步,暗自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他:“你知道我現在是誰嗎?我是盛天的太皇後,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被廢的世子而放棄現在的身份?”
“你不用說這些來騙我,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落輕離搖了搖頭,目光停留在她的身。
夜傾憐笑了一聲,柔美的小臉滿是無奈:“也許是你不夠了解我吧,即便你的身份是因為我而丟了,又能怎樣,終究還是沒了,我本是貪戀富貴,享受尊貴的人,又怎麽會舍棄現在的身份嫁你?”後直直的看向他:“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後悔?後悔喜歡我,後悔來這裏自取其辱?”
話落,落輕離卻沒有絲毫反應,隻一如既往的輕輕搖頭:“我不後悔,現在不悔,從前不悔,以後更不會後悔,你既喜歡榮華富貴,喜歡權勢尊貴,我便將盛天的江山奪過來,做君王。”
心一顫,夜傾憐驚慌失措,她不能看著他因為自己而卷進紛爭:“我……”
落輕離轉身打斷了她的話,周圍的弓箭聲愈演愈烈,仿佛隻要他一離開,便會萬箭齊發,夜傾憐攥緊衣袖,落輕離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輕輕一笑,緩緩走遠。
那笑竟刺痛了她的心,猛地將發簪摘下,抵在了脖頸,目光卻停留在了他曾站著的桃‘花’樹下。
拉弓的聲音猛地停頓,禦林軍看著以命要挾的夜傾憐,頓時停止了動作。
所有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夜傾憐微微抿‘唇’,臉‘色’卻蒼白如紙,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一襲藍衣,映著雪地,像是白紙盛開的藍‘色’‘花’朵,名字叫做勿忘我。
伸手將她抵在脖頸的發簪輕輕拿開,沐離歡看著咫尺之間,身著粉紅鳳袍的夜傾憐,眸劃過不曾掩飾的糾結,隻能一笑喚道:“憐妹妹。”
夜傾憐想笑一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恭喜你,沐王爺。”
今日沐王府的老王爺自主退位,而沐離歡繼承了爵位。
從無權無勢的公子,變成身份尊貴的王爺,他卻絲毫沒有‘波’瀾,沒有開心,那雙染著淡淡流光的眸子複雜更深,看著她許久許久才開口問道:“你為什麽要拋棄落輕離,還傷害他的心?”
“我喜歡的人本來是別人。”夜傾憐的聲音格外冷,讓沐離歡輕輕一愣,隨即苦笑道:“憐妹妹,我很愛你,如今卻替別的男人求情,是不是太過無用?可我已經想通了,也已經明白了,當初我因傷人被關進天牢,日日被用刑,連反抗都變得無力起來,後來落輕離也被關進了天牢,並且將他救命的丹‘藥’送給我治傷,還阻止沐雲燃對我用刑,我很驚訝,很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做的一切的一切,寧願吐血也將丹‘藥’給我,都是為了讓你放心,因為他怕我死了,你擔心,他也傷心……”
說著,沐離歡的心湧一股情愫,非常難受的情愫,他漸漸移開了目光,無力的呢喃道:“隻是不想,到最後,他也是個注定被傷的人。”
嚐受太多的相思,糾結,沐離歡講述的像是一個故事,而她幸運的成為了那個故事的‘女’主角,也注定是那個傷害人的人。
“憐妹妹,我不懂你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你注定要從落輕離和冷言殤當選擇一個,我希望會是落輕離,至少他的心情,我體會過,也心痛過。”
夜傾憐自幼便被送去雲天之巔,與他分離了十年,他相思了十年,痛苦了十年,落輕離又何嚐不是。
身旁的人漸漸離去,夜傾憐卻仍舊看著前方,身後有人踏雪心傷,漸漸走到她身側:“傾兒,你喜歡桃‘花’嗎?”
夜傾憐一愣,目光掃過滿院無邊無際的桃‘花’,眼眶一熱,笑道:“桃‘花’生長在溫暖‘春’季,自然喜歡。”
冷言殤‘唇’邊勾起一抹苦笑,將她抱在了懷裏:“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我喜歡……”
哪怕這一次,又是頂替了別人的愛情而留住的你。
“世子。”末亦站在紅袖閣外,看著遲遲而歸的落輕離,前擔憂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落輕離輕輕搖頭:“你告訴淩言,讓他集合所有暗衛,等候我的命令。”
末亦一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要出動這麽多暗衛,卻聽他繼續說:“暗衛已經訓練了數月,想必已經夠了,我要先恢複世子身份。”他頓了頓,清澈如水的眸子看著紅袖閣,蒼白的‘唇’角溢出一抹笑:“我想要盛天的江山,想要無盡的權利……”
……
那一襲雪衣攪‘亂’了她的心,占據了她一半的夢境,南辰和落輕離,明明這麽像,卻又不是一人。
夜傾憐坐起身來,長發鬆散在肩頭,她看著手裏的白‘玉’簪子,想起了一個夢,一個現實,夢裏南辰為她綰發,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現實,落輕離為她綰發,指尖流連忘返。
心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悶悶的,她將發簪仔細簪在頭,起身下了‘床’,喚來‘侍’‘女’穿戴整齊後,推開了殿‘門’。
庭院裏,燭光閃爍,細微的聲響傳來,夜傾憐腳步頓在‘門’前,緩緩轉過頭去,竟見那一襲紫衣站在遊廊,正在看著她。
年關的風這麽冷,吹起他身的紫‘色’鬥篷,和被絲帶微微束著的墨發。
看到他,竟想起了今日四麵埋伏的場景,夜傾憐打斷自己的想法,不可以這樣想言殤,他不會那樣做的。
走到他身前,微微抿了抿‘唇’:“你不冷嗎?”
冷言殤的眸浮出一抹笑,下一秒夜傾憐便被他抱在了懷裏,他的聲音溫柔似水:“這樣便不冷了。”
夜傾憐愣了愣,默默不語,可為什麽,她的心裏她的眼裏,全部是落輕離的樣子,難道因為他與南辰同樣是一襲雪衣嗎?
‘玉’華殿滿院的燭光悠然,映在遊廊,那公子深情不放,少‘女’被抱了那麽久,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是誰在傷心,像是穿越回了年少的時光,小時候,在雲天之巔,白日裏男孩與‘女’孩無憂無慮,青梅竹馬,等到天空都掛滿星辰,在傾憐閣的房頂總能看到男孩的身影。
因為他覺的白天太短暫了,連夜晚都不舍得‘浪’費掉,這樣,那個‘女’孩便時時刻刻是他的了。
可他怎麽忘了,他自幼便感覺得到,那白衣‘女’孩即便日日對他笑,他卻進不去她的心裏,因為那裏仿佛存著不可替代的人,不是男孩,而是落輕離,那‘女’孩的時時刻刻,亦如落輕離守在‘玉’華殿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