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退卻了幾步，那東西又是一躍，直接跳過了石橋。借著月光這才看到了，那是一條銀白色的怪蛇！蛇頭足足有健壯男人的手臂那般粗壯，蛇身矯健卻不過一米，短而有力的蛇尾還有形狀怪異的尾鰭。它一次又一次地越過石橋，在水下對我虎視眈眈。似乎隻要我一有過橋的行動，它就會凶猛地發起攻擊。

    就算沒有聲音的解說，是個人都能猜到，這條怪蛇是要阻擋我過橋，是我完成這個天命召喚儀式的阻礙。

    那我要怎麽做？現在橫在我眼前的選項又有三個，一是放棄這個儀式，不過我的身體此時在一定程度上是被那個聲音控製的，我不能這樣做；二是巧妙的抓住怪蛇跳過橋頭的瞬間，衝過橋去；三是和這條怪蛇正麵博鬥，打敗它——不過這似乎不大可能。

    所以我隻好選擇二。這時月亮已經掛在了山頂的樹上，我知道那個聲音快要提醒時間不多了。

    “唰啦！”一聽到水麵破開的聲音，是怪蛇再一次躍出水麵了。成敗在此一舉，我立即奮力跑了起來，瞬間衝過了橋中央。風聲和流水聲呼哩嘩啦地在我耳邊響起，眼見就要跨過橋頭時，那怪蛇猛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千鈞一發之際我的雙手一把抓住了蛇頭。而身體由於忽然的後刹，加上怪蛇的力氣奇大，我便被推倒在了橋上。

    眼前一細看，這條怪蛇確實非常猙獰，蛇頭寬大多鱗，一口大嘴上下顎都長著尖牙，一張一合似要狠狠地咬我一口，更瘮人的是它空曠曠的眼部沒有眼珠！緊緊抓握著它扭動掙紮的身軀，我能感受到它力道出奇的大，又見它一邊扭動一邊張咬這尖牙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我連忙使勁用雙手迅速地壓住了它的兩顎。任憑蛇尾在肚子上拍打，反正我感覺不到絲毫痛疼。

    目前的情況，怪蛇是傷不到我，但我使出了所有力氣在維持的這個平衡狀態，始終也撐不了多久的，而且月亮要是落下山頭也算是失敗吧。我催促著自己趕緊思考起來，要馬上想到一個對策來應對眼前的危機。但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克製這條怪蛇上，我連直腰站起來的餘力都沒有，不然就能帶著這條怪蛇跑過去。

    不如就讓它咬一口吧！我剛一有這樣的想法，內心深處便傳來一陣強烈的恐懼，令人發瘋一般的感覺告訴我，被它咬了之後會有極為可怕的後果！也許就意味著失敗，或者更讓人恐懼的事……

    那應該怎麽辦！我開始焦急起來，月亮已經落到了山頭上，不用多久它就要沉入山後，那我的天命召喚儀式就失敗了！冷靜冷靜冷靜……我開始冷靜下來，並想起了什麽。這是腦海中存在已久的絲絲影像。

    十二歲那年我就想過自己要做個什麽樣的人，去完成什麽樣的使命……

    十八歲那年我卻隻能依稀記得要做個如何如何的人，去完成大約怎麽樣的事……

    而到了二十四歲的現在，我隻能記得那之前有那樣想過這些……至於那些是什麽好像都因為不再重要而被我遺忘了……

    是的，以前覺得非常重要的東西現在卻覺得無關緊要而忘卻，這種忘卻是最讓人感到悲憤的。可是幹嘛偏偏這個時候想起來啊，見鬼的還要跟這怪蛇幹架啊！

    但此刻，夢中的我已經停不下來，意識情不自禁地就被那惱人的思考吸引住。沒錯，實際上我是忘記了……我的天命。

    而說到底我那被遺忘的天命究竟是何？

    又是什麽力量讓我忘記了？我也不記得了……那是一股什麽樣巨大的力量……

    啊……我感到萬分的無力，這力量真的強大到讓人窒息，就像被卷入了一股洪流裏，任憑我如何掙紮抬頭，水麵上還是一絲波瀾不起。我似乎已經看到了，我大概是要沉入這水底了，隨著這洪流流到所有被卷入洪流的生物的海洋，然後大家在無盡的海底匯成，匯成所謂因果的失敗者墳墓！我聽見有人說，這一輩子就這樣吧，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又有何不可？

    是啊……平平淡淡才是真，能夠過完普普通通的一生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人生在世何必追求那麽多不尋常的故事呢？就這樣吧，好不好？

    如果換做是在平時有人這般對我說，我也許會點點頭溫和地笑著什麽都不言語，因為他說的就是事實，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好辯解的。可是這會兒，在夢境裏麵對這條怪蛇我卻不由得憤怒起來——我不要！我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就失敗！我甚至還沒想起自己的天命是什麽，怎能就這樣屈服、輸給這個可惡的怪蛇！

    匆忙間，我不顧一切地爆發了，雙手用力地掰住怪蛇張合的上下顎，甚至不顧忌它的尖牙造成的痛疼。我決心孤注一擲地要掰開它的嘴，要撕裂它的嘴，要殺死它！而一想到這，手中的力量就越發增多而來。

    怪蛇此時意識到我的意圖，它反倒開始恐懼起來，想要拚命的閉上大嘴。但是已經太遲了，我的大拇指已經卡在它的咬合肌上，它現在能做的隻有與我展開這場生死較量，選擇將大嘴向我的麵門逼近。誰也再無退路。如果我不能撕裂怪蛇的大口，它就會咬死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長久，我的雙手幾近顫抖鬆懈，怪蛇扭動的頻率和力量也在降低。我們之間的平衡即將要打破。

    意識到勝負即將分曉，我也不知道從哪裏再湧出一股力量，拚上了最後一次發力。當我的瞳孔增大到極致的同時——蛇口被撕裂了！而我的視野也同時陷入了一片黑暗——是月亮落下山了……

    “天命召喚儀式結束。”女聲從悠遠的虛空傳下，這才使我意識到——糟了！我竟忘記去完成儀式，隻顧著與怪蛇拚命博鬥去了。一股急切的情緒湧上心頭，我手中怪蛇的屍體也消失在黑暗中。

    也就是說，我的天命召喚儀式失敗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眼前的一切開始漸漸消失，先是對岸的山，再是石橋，接著是小河、竹林，最後是那本該是廢墟卻完好聳立著的祖宅。我伸出手意欲挽留，可連我的手，甚至身體也在漸漸消散成塵埃自黑暗中消去……

    猛然睜開雙眼，我已從黑暗中逃了出來，好好地站在遊戲選擇平台前。可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不管是老家的一切，還是那橋上搏鬥的怪蛇，我都清晰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