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被綁架的小南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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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朝,邊關,軍營。

    我的兩位小姑奶奶,你們倒是說話啊,阿籬去哪兒了?”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而是一向好脾氣的樊小將軍。

    但是脾氣再好的人,碰到這種事兒,也得暴跳如雷。

    今天傍晚時分,才有兵卒來回報,說他的兩個副將韓大虎、薑顧,莫名其妙的在半路被截殺了,凶手不明。

    同行的劉芳劉大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樊繡衣承認,自己不是個合格的主帥,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整個邊關的大局,而是怎樣向韓大虎和薑顧的家人交代。

    韓大虎的父親是他老子樊噲的朋友,還救過樊噲的性命,後來樊噲發跡了,韓大虎的父親就親自把韓大虎送到他麾下,期盼著兒子可以在戰場上建功立業,蔭妻封子。

    薑顧則不同,是個妥妥的紈絝子弟。他是被他那個無比彪悍、無比潑辣的老媽揪著耳朵、送到軍營來的。薑夫人家世代販賣駿馬,是個典型的女中豪傑,受不了兒子天天吊兒郎當的樣子。她幾乎每個月都要寫上好幾封長信給樊繡衣,吩咐他這位世侄(呃,樊繡衣表示,阿姨,我們其實並不太熟啊)不要客氣,就拿她的獨生子當軍營裏的馬駒子那麽訓練,實在不行,就一鞭子抽過去,見血了才好,看他還敢不聽話。

    其實,韓大虎和薑顧並不是那麽完美的士兵和副將,韓大虎勇敢,但是冒進,而且總是受不了人家兩句好話。薑顧機靈,擅長處理軍隊中那些瑣碎而煩人的小事兒,但是愛偷懶,還怕特別死。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稱為生死與共的戰友。

    樊繡衣也有自己的缺點和有點。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那麽完美無缺。

    他們死的非常悲慘,屍體被扔進火堆裏焚燒,所以沒有辦法根據屍體上的傷痕來判斷凶手是誰。

    他們不僅是樊繡衣的副將,還是他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兄弟。一想到他們死了,自己卻找不到真凶,樊繡衣就愧疚的抬不起頭來。

    何況,軍中的仵作還告訴樊繡衣,說如果他們判斷無誤,薑顧的一整張皮都被扒了下來之後,才被扔到了火堆裏麵。

    聽到這裏,樊繡衣終於沒忍住,跪在地上,嘔吐了出來。

    他在戰亂中長大,見慣了血腥的場麵,有的逃兵,為了搶一隻金鐲子,就會揮刀砍掉一個婦人的手腕。

    可他想不出,有誰會做這這麽殘忍的事情。

    大雙和小雙並排跪在地上,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阿狸原來也經常一個人騎著馬在軍營四處遊蕩、嬉戲,她們有時跟著,有時就不跟著,從來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小雙捂著臉,隻是不住的哭,如果……如果阿狸這次也出事了,她可就沒臉活下去了。她當時就應該死命也要跟著阿狸一起出去的,管那個戚夫人做什麽啊?!

    大雙卻很是冷靜,細細的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樊繡衣。

    其實,大雙也很想瞞下部分事實,不告訴樊小將軍,今天阿狸和韓大虎、薑顧其實是為了給他找回場子才唱了這一出大戲。可是,如果不說這部分,她就沒法子解釋為什麽阿狸和韓大虎、薑顧同一天外出的事情。

    大雙按下自己心裏的內疚,暗暗祈禱,隻希望這位樊將軍想開一些吧,別七拐八拐的,最後把同袍的慘死歸到自己的身上。

    果然,樊繡衣聽得很是沉默。他低著頭,蜷縮起四肢,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同時,大雙也提出一個疑問,為什麽失蹤的隻有劉芳呢?

    如果說,這次襲擊是個偶然事件,那按照武力值來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劉芳應該是最容易遇害的那一個。

    如果,隻是說,如果這不是個偶然事件,而是有人蓄意為之,那劉芳又有什麽值得他們謀算的地方呢?

    樊繡衣又回憶了一下,他雖然向來心細,但是長期以來都是呆在邊關,是以對這位劉芳劉大人的背景也並不太熟悉,隻知道這位大人屬於皇帝養的那種好狗,讓咬誰就咬誰,咬住了絕不三口,朝廷裏討厭他的大臣並不少。但是也犯不上幹這種殺人越活、還剝人皮的勾當。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當務之急,還是確定阿狸的人身安全最為重要。

    阿狸又逛了逛,算了下時間,嗯,是不能往回趕了。天黑了,路上不那麽見的像白天那麽安全了。她決定,還是去找顧賈他們,在集賢居裏住一晚好了。

    隻是折騰了這一天,出了好幾身汗,那地方可以洗熱水澡就好了。

    這裏的夜市很是熱鬧,賣的都是有趣又輕巧的小玩意兒。阿狸給言橘買了一盒子羊油做的護手霜,言橘勤快,一個女孩子家劈柴、搬糧食、洗衣服,從來不說二話。隻是一雙手跟老樹皮似的,沒有半點嬌嫩。

    攤主是個四十出頭的阿姨,不住的誇阿狸細致體貼,出來一趟,還知道給自家媳婦兒買東西回去。阿狸咬著牙,把血往肚子裏吞,說這是給自家姐妹買的。

    阿姨興致勃勃,又給阿狸推薦了好幾支精致的簪子,其中一隻,是用質地不太好的和田白玉雕的牡丹花,花邊兒還點綴了兩隻翩翩欲飛的銀蝴蝶,簪子底下綴著一顆米粒大小的珍珠,素雅又精致,很符合阿狸的品味。阿姨一伸手,說給五十錢就夠了。

    阿狸說太貴,撐死二十五錢。

    阿姨一拍蒲扇大小的巴掌,露出一個童叟無欺的笑,說:“成交。”

    阿狸心想:……呃,dzz的,老子又被坑了吧。

    阿姨一邊找個盒子把簪子抱起來,一邊碎碎念,說這簪子她隻進過兩支,另一支賣給崔大人家的小姐了。那女孩子也是可憐,親媽死了,繼母進了門,又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她那沒良心的爹偏心的很,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了。大女兒本來訂了門極好的親事,夫家是專門倒賣木材的,家底頗為豐厚。那家的兒子長的不俊,但人很老實。可是那做後母眼熱的很,一哭二鬧三上吊,鬧了小半年,愣是讓老爺把這門好親事換給了自己生的閨女。

    阿狸撐開扇子,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兒,覺得這阿姨實在是忒實誠了。說您怎麽知道不是那家的少爺看見繼母的閨女長的好看,立馬變心,要求換人了呢?畢竟,男人這種生物,從八歲到八十歲,都很專一,隻喜歡年輕、苗條又漂亮的姑娘。就算那少年人老實,可老實是老實,也不一定不好色啊。

    然後,旁邊賣南瓜包子的阿姨,很是威武霸氣的衝著阿狸揮了揮手裏的小鏟鏟。

    看著賣南瓜包子的阿姨那堪比史前恐龍的龐大身軀,阿狸趕緊服軟,用扇子捂住了嘴。

    阿狸服軟了,那賣南瓜包子的阿姨卻並沒有多得意,而是簌簌的流下眼淚來。

    賣簪子的阿姨隻能裝作沒看見,接著招攬生意。

    ……

    阿狸:呃……我又說錯什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