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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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人村的這場暴雨,估摸一時半會是不會停了。

    晚上八點五十分,葉銘與夜染星河回到旅館。

    老船夫那邊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定位裝置已經可以確定被破壞了,無法查到老船夫的位置,XX公會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

    在這暴雨天氣,出海的確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老船夫此時出海,必定有古怪。

    但葉銘還是沒有找到什麽證據可以證明在昨晚11點55分進入長老房間的那個人,就是老船夫。

    坐在旅館的房間內,窗外的暴雨之聲打在窗台上,嘩嘩直響。夜染星河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葉銘則拿著兩張照片眉頭緊鎖。

    這兩張照片,一張是長老被狼人襲擊之後的照片,一張是那名攝影師昨晚11點55分拍攝到的長老房間的照片。

    “啪。”一陣狂風從窗口吹來,一滴雨水打在了葉銘手中的照片上,也打斷了葉銘冗長紛亂的思緒。

    “水?”葉銘盯著照片上的這滴雨水,忽而想到了什麽。

    “你在這裏等XX公會的消息,如果找到老船夫,你跟他們去問清楚,我出去確定一些事情。”葉銘撂下一句話,拿起傘就衝出了房間。

    夜染星河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雖然老船夫的嫌疑很大,但沒有證據。她也不知道葉銘現在出去幹什麽,方才冒著大雨找了許久,還是沒有什麽發現。

    難道葉銘發現什麽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染星河坐不住了,焦慮地在房間內踱步,窗外的雨聲鬧得她心中煩悶。

    她看了看時間,快九點二十了,葉銘已經出去將近半個小時。

    “砰!”房間的門被推開。

    “走,去長老家,把XX公會的人叫上。”是葉銘進來了。

    “不等老船夫的消息了?”夜染星河問道。

    “先找證據要緊,否則找到他又有什麽用呢?去找XX公會的人,叫他們去長老家,什麽都不要說,就說我在長老家等你們。”葉銘說著便又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九點五十分,長老家客廳。

    “兩位,把我們叫到這裏來幹什麽?老船夫那邊可還沒消息啊。”XX公會的負責人望著這一客廳的人,不解地問葉銘。

    “現在我們基本斷定老船夫就是狼人,這麽晚了,而且還是暴雨天氣,此時出海,必有蹊蹺,而且XX公會安裝在他那艘船上的定位裝置失效,可斷定是人為的,因為這種裝置除非人為拆除破壞,否則破壞不了。”

    “老船夫這一係列的怪異行為,足見心虛,不是狼人又會是什麽?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我找大家來,是為了找證據證明老船夫就是狼人。”葉銘信心十足地說道。

    他神色輕鬆,洋洋自得,自信的言語之間,已經判定老船夫就是狼人。

    “你要找什麽證據?”夜染星河問道。

    “昨晚11點到12點之間來過長老房間的人,除了老船夫,剩下的11位我都叫來了,我想問問你們,特別是在老船夫之後來到長老房間的人,你們是否有看到老船夫在離開長老房間之後,並未走遠,而是在長老的住所附近遊蕩?”葉銘問道。

    “沒有,我沒看到。”

    “我也沒看到。”

    “我也是。”

    ……

    11人紛紛表示沒有看到。

    “那村子東頭這三位,你們是11點零3分左右的時候去找長老的,那個時候你們碰見了老船夫正好從長老的房間走出來,請問,那個時候,老船夫的臉上可有憤怒或者是不快之色?”葉銘盯著村子東頭的那三位大半夜發生爭吵的人。

    “這個……”三人開始回憶。

    “仔細想想,就是那種不甘心或者是不爽的神色,但他隱藏得很好。”葉銘提醒了一下。

    “好像是的。”

    “嗯,好像有那麽一點點。”

    “老船夫向來話不多,他是個獨居老人,昨晚他見到我們在激烈地爭吵,也不勸說一二,沉沉悶悶地就走了,的確有點不對勁。”三人紛紛說道。

    “我知道他為什麽不對勁。他是個獨居老人,無兒無女,今晚我問過他,他說去找長老是為了解決他的工作問題,大家都知道,狼人村即將被城市開發了,那麽他船夫的工作就要丟了。”

    “他想要讓長老幫忙找一份他適合的工作,但長老有心無力。一個老人,沒有什麽本事,能找什麽工作?所以長老並未答應他。”

    “他便懷恨在心。他對我說的是,長老答應了他,他還挺感激的,明顯這是撒謊了。這份工作證書是我在老船夫的家裏找到的,是他想要做的一份工作的說明,隻要長老簽了字,就生效了。”

    “的確是簽字了。昨晚,老船夫應該就是來找長老簽字的,長老拒絕了他,這張紙上,有長老的簽字,是駁回二字!他對我說的卻是長老同意了他的工作,簡直是赤裸裸的謊言!”

    “大家可以看看。”葉銘拿出一張白紙,上麵寫了一些關於工作的字跡,右下角,有長老的簽名,的確是駁回二字。

    “的確是長老的筆跡。”長老的老伴看了一下,確認了。

    “他說了謊話,而且今晚又做出一係列怪異的舉動,絕對就是屢次襲擊村民的狼人!今晚我代表XX公會來調查狼人襲擊時候,是老船夫開船帶我進來的。”

    “當時他問了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問的是我的來意,問我是幹什麽的。當時我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便直說了。當他得知我是專門來調查狼人的,而且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調查人員,他心虛了。”

    “今晚暴雨出海,足以證明!”葉銘鏗鏘有力地說道。

    “想不到老船夫居然是狼人!那你要找什麽證據?”XX公會的人問道。

    “我這裏有一張照片,是一位攝影師昨晚11點55分拍到的,照片上顯示,在這個時間點上,長老還沒有遇到狼人襲擊,但是,就在這個時間點上,有人進入了長老的房間,因為照片上的門被推開了,而且有人影從門外映到了房間內。”葉銘拿出照片。

    “我現在要你們說說,到底有沒有看到老船夫在第一次離開了長老家之後,還在附近徘徊遊蕩,或者更加直接,有人看到了在這個時間點上,昨晚11點55分左右,老船夫回到了長老家。”

    “如果有人看到,那麽老船夫是狼人的證據就找到了!”葉銘接著說道。

    大家夥都沉默了一會兒。

    “我看到了。”終於,有人說話了。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不高,瘦瘦弱弱的,這人是長老家的仆人。

    “哦?快說!”葉銘看向這人。

    “大概在昨晚11點53分的時候,老船夫又來找長老了。晚上11點10分的時候,他來過一次,那一次,我隱隱約約地聽到長老的房間內有爭吵的聲音,大概三分鍾後,老船夫就離開了。”

    “他第二次來,我覺得他是來向長老道歉的,就沒怎麽在意。”仆人低聲說道。

    “那你怎麽不早說!”XX公會的負責人怒斥一聲。

    “我說了,XX公會的人昨晚就找到我了,問我有什麽來找過長老,我說老船夫跟其他11個人來過。”仆人急忙辯解。

    “我說的是第二次,11點55分那次,你怎麽不提出來?這麽蹊蹺的事情,你隱瞞什麽?”XX公會的負責人追問道。

    “我……那是因為……每天來找長老的人很多,都由我先接待著,我私下立了個規矩,凡是一天內找長老次數超過2次,就……就收一下辛苦費。”

    “我怕這事兒暴露出去,所以就沒敢說。”仆人唯唯諾諾地說道。

    “辛苦費?是你辛苦還是長老辛苦?你這是……斂私財!真有這樣的事情嗎?”XX公會的人問其他11位村民。

    “是的。”其他人見這仆人主動說了出來,便也不幫他隱瞞。

    “砰!”這時,客廳的門推開,XX公會的人走了進來。

    “老船夫找到了,正帶過來。”這人說道。

    “好,這下子看他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對了,都注意一下,他是狼人,十分危險。”XX公會的負責人說道。

    “不必了,好好給老船夫道個歉,賠給他一筆金幣,送他回去吧。”葉銘忽而一笑,擺了擺手。

    “啊?他可是狼人,你都找到證據了!他還冒著大雨出海,破壞了我的定位裝置,這麽怪異的行為,放他走?”XX公會的負責人不明白了。

    “他冒著大雨出海,我猜測是因為有人預定了他的船,他是為了守信用,才大雨出海。至於定位裝置,我方才說的除非人為拆除破壞否則不會被損壞的話是亂說的,這個裝置是你安裝的,你應該最清楚,惡劣的暴雨天氣,裝置同樣會失效。”葉銘說道。

    “定位裝置仍然在船上,的確是暴雨天氣導致裝置失效,老船夫也的確說,他是為了接一個人才出海的,這個人,預定了他的船。”XX公會的來人說道。

    “那搞了半天……這算什麽?”XX公會的負責人茫然了。

    “引蛇出洞。其實呢,真正的狼人,就藏在這兩張照片內,其他的線索,並不是最重要的。”葉銘將兩張照片拿了出來。

    “什麽意思?”夜染星河問道。

    “這兩張照片又沒有拍到狼人,又不是動態圖,你哪裏看到狼人了?”XX公會的負責人盯著這兩張照片,但哪裏有狼人?

    “長老是個左撇子,大家應該都知道。這第一張圖,是11點55分拍攝到的,第二張圖,是長老被狼人襲擊殺死之後拍攝的,也就是一定在11點55分之後。”

    “第一張圖,大家看清楚了,這杯茶,在長老的左手邊上,因為他是左撇子,茶杯擺在左邊很正常。茶杯距離長老的左手還挺遠,大概有二十厘米樣子。”

    “第二張圖,茶杯卻倒在了長老的右手邊上,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葉銘指著兩張照片內的茶杯說道。

    “是有點奇怪,但能說明什麽?”夜染星河問道。

    “我接著說。第一張照片內,可以清楚看到茶杯內的茶水已經沒多少了,長老應該是喝掉了不少。第二張照片內,你們看好,茶杯倒了,倒在長老的右手邊上,但卻倒出了大量的茶水,沾染了桌麵的書籍。”

    “我測試了一下,隻有茶杯的茶水幾乎要滿了的時候,才會倒出這麽多的茶水。這說明,在11點55分左右,這個人進來了之後,原本茶水所剩無幾的茶杯內,茶水忽然就滿了。”葉銘說道。

    “這……也不難解釋,或許是長老發現茶水喝完了,正好去倒了一杯茶。”XX公會的負責人說道。

    “不,不會。昨晚11點到12點之間,第一個去到長老家的人是這位漁夫,11點2分去的。我在把他找來的時候,問了他,他說,他去的時候,注意到了長老桌子上的茶水已經快喝完了,還問著是不是要替長老斟滿。”

    “對吧?”葉銘問這名漁夫。

    “是的,當時我看到長老的茶杯內茶水快喝光了,就問了他,他說不用。”這名漁夫說道。

    “我還問了其他10個人,有的人記得清楚,他們來的時候看見長老的茶杯內茶水已經快喝光了,有的人則沒注意到。”

    “我還問了更早來到長老房間的人,昨晚九點多的時候,有人找過長老,見到長老的茶杯內,茶水已經跟11點55分拍攝到的這張圖片內的茶水一樣。”

    “也就是說,從昨晚9點多到11點55分,這茶杯都是這樣的,裏麵的茶水所剩無幾。來找長老的人,有不少人都說過要替長老斟滿茶水,但都被長老拒絕了。”

    “因為長老是個和善知禮之人,知道讓來訪的客人替他斟滿茶水並不禮貌,因為來者是客。他自己也沒有去斟滿茶水,這一點,我問過長老夫人,她可以解釋。”葉銘說道。

    “他這個人,一旦做起事情來,那就是廢寢忘食,別說茶水了,飯都不吃。一天的事情沒做完,他真是茶不思飯不想。茶杯空著的情況經常有,他在做事情之前,會斟滿茶,但喝完了之後,他可不會浪費時間去斟茶。”

    “除非他忙完了今天的事情,但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忙到晚上一兩點。昨晚還特別囑咐我,晚上一點的時候,給他準備一點宵夜。”長老的老伴說道。

    “大家應該都聽明白了吧?長老在做事情入迷之際,不會自己去斟茶,也不會叫客人去幫忙,那麽為什麽在11點55分的時候,茶水滿了?”

    “隻有一個可能,這個在11點55分進入長老房間的人,隻有他,才可以觸發斟茶這個動作,其餘的人不行。”

    “這樣的人,有兩個。一是長老的夫人,但那晚,她有不在場的證明。第二個人,就是你!”葉銘忽而一指,指著那名唯唯諾諾的仆人。

    “長老昨晚接待了不少來訪的人,有不少人提醒了他茶水快沒了。就在11點55分的時候,你進去了,長老見到了你,那麽自然而然地順口一說,讓你把茶水斟滿。”

    “因為你不是客人,而是長老家的仆人,這是你分內之事。長老把擺放在左手邊的茶杯遞給你的時候,我估計你就看到了長老在有狼人曆史記載的書籍上的標注,但你要去斟茶,所以沒看完整。”

    “你斟滿了茶,再次來到長老麵前的時候,便看清楚了。你懂得那些標注意味著什麽,所以你知道,長老快要知道你就是狼人!”

    “在你遞上茶杯之時,你就動手了,所以茶杯的位置動了,而且茶杯被摔壞了一個角,可以判定是從高處滑落而造成。茶杯倒在什麽位置你自然不會在意,但它就落在了長老的右手邊。”

    “滿杯的茶水將標注了的書籍毀壞了一些,長老找到你是狼人的證據也就毀壞了不少,你便不必帶走。”

    “這茶杯,就是證據!”葉銘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說了,老船夫11點55分的時候來過,你也說了他不滿長老駁回他的工作申請,而且東村的那三人,不是也見到老船夫忿忿不平地走出長老房間麽?他第二次來,肯定是因為不滿長老的駁回才動了殺機。”仆人忽而挺直了腰身,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錯,這是我說的,不過細細一想,我說老船夫是狼人,他因為不滿工作而殺死了長老,這根本就是經不起推敲的說辭,你應該早就察覺了吧?不過,越是這樣,你才越容易上鉤,若不是漏洞百出的陷阱,你怎麽會上當?”

    “步步為營的計謀固然厲害,但你本就心生警惕,會更為小心。一個滿是破綻的陷阱,你根本不在意。”

    “我說老船夫今晚是來找長老商量工作的事情,沒錯,但長老同意了。這個駁回的工作證明書,是我寫的,簽字嘛,是模仿長老的筆跡,一個簽字而已,不算太難。”

    “至於你說的村子東頭那三戶人家見到老船夫忿忿不平地走出長老的房間,的確是這樣嗎?他們三個本就一肚子火氣,大半夜吵翻了天,誰的心情都不好,在這個前提下,他們仨看誰都不順眼,自然就覺得老船夫也帶著憤怒的神色,我稍加引導,他們就更覺得如此。”

    “他們三個吵架了火氣那麽大,還會注意一個老船夫的表情?不可能。所有關於老船夫的事情,都是我編造的,而你呢?順著我的話就往下編,老船夫跟長老根本就沒有發生爭吵!”葉銘說道。

    “我知道,茶杯的事情頂多隻能算是推測,但是,我編造的老船夫之事,你為什麽要接著我的話撒謊?是想把狼人的身份蓋到老船夫頭上吧?除此之外,你還能給我一個什麽理由。”

    “說!”葉銘冷冷說道。

    沉默一陣。

    “嘿嘿,我就是狼人你能奈我何!”這仆人大笑一聲,雙眼瞬間變得猩紅,片刻不到,化作一頭巨大的狼人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