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憶往昔雙親授藝踏征途秦熙入山

    逆鱗小遊龍秦熙在延川侯府遇到了棘手的情況，幾乎陷入絕境，幸得一名神秘的黑衣人從天而降，不僅將自己的危機及時化解，還與那厲害的白衣老者打了個難解難分，最終得以成功逃脫。

    在延水縣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裏，黑衣人對小遊龍說出了那侯府中一老一少兩個高人的身份。原來，那周身穿青掛皂的年輕劍客，就是如意門的門人弟子，江湖人稱“破浪蛟”的薑正，而那白衣老者更是大有來頭，竟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唐門二當家、外號“白麵追風叟”的劍客唐萬齡。

    這兩人都來自下五門，秦熙判斷他們那所謂的要往青蘭山設伏兵阻撓儀式的陰謀，應該與下五門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

    關於那如意門，江湖上傳聞乃是當年反唐叛軍的首領黃巢的後人在兵敗流落綠林後所創，其門人弟子也是五花八門、魚龍混雜。武林中，加入如意門的，基本都是江洋大盜、海洋飛賊，多半都有著不光彩的過往，特別是在大唐滅亡之後，如意門的名聲更是頂風臭八百裏，在江湖中留下了種種為人所不齒的卑劣行徑。

    至於那唐門，其惡名昭彰之程度較之如意門，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傳說唐門是由大唐的沒落貴族河西王李冰所創，最初的宗旨是想借助江湖中人的力量重組光複大唐的義軍，故此命名為唐門，可遺憾的是，在經曆了兩三代門掌的領導之後，這種本來頗有些民族大義的精神漸漸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臭名遠揚的種種惡行。

    如果說如意門是江洋大盜的溫床，那麽唐門則是名副其實的淫賊的天堂。唐門的門人弟子，男盜女娼，幹盡天下奸盜邪淫之事。萬惡淫為首，現如今一提到唐門的名號，武林中人皆以為恥，而普通百姓、尋常人家更是如同聽到了瘟神的名號，唯恐避之不及。

    想到這，小遊龍突然覺得眼前的情況既滑稽又詭異。一個以反唐的名義創立的宗家，和一個以興唐為宗旨創立的門派，如今竟然同流合汙、穿一條褲子，兩大門派手拉著手，一起在臭不可聞的歪門邪道上漸行漸遠。

    那外號‘破浪蛟’的薑正武藝確實不錯，但畢竟年輕、闖蕩江湖時間不長，經驗並不充足，可比起他秦熙來要好的多得多。回想起剛才的交手，秦熙也不禁感到些僥幸的成分。至於那唐萬齡的本事，那可著實是讓小遊龍驚出了一身冷汗。

    傳說這位唐門的二當家，闖蕩江湖七十餘載，尤其以深厚的內功和敏捷的身法著稱，故此得了個‘白麵追風叟’的綽號，一條龍頭拐杖，威震武林。剛才要不是這黑衣人出手相救，自己還真不敢想象會慘死成個什麽樣子。

    “總之，你小子最好馬上動身，盡快趕到青蘭山。雖然還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些什麽，但很明顯是衝著山上的儀式來的。”黑衣人的話開始在秦熙的心頭縈繞。一點都不假，自己確實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曆城人我縱使赴湯蹈火，也絕不會讓他們的詭計得逞。”說罷，秦熙又向著黑衣人拜了拜，拱手行禮。

    然而，他並沒有就此離開。

    “老劍客，曆城人還有一事不明，請老劍客明示。”

    “說吧，”

    “老劍客方才與那唐萬齡交手時，九節鞭的功夫實在精湛，曆城人欽佩至極，不過……”小遊龍說到這，偷眼觀瞧黑衣人，後者那雙怪眼仍舊冷冷的盯著他。

    “不過什麽？”

    “不過…為何在下卻從老劍客的武藝中看出了我落華宮的路數呢？敢問老劍客所用招數是出自何門何派？”

    “哈哈哈哈哈，好你個小猴崽子！這時候還跟我玩這裏格楞？！”黑衣人一聲怪笑，整個樹林都被震得起回音，讓人汗毛根發炸。“好，不愧是秦公宙與李望月的小崽子，這兩下武巴抄真被你看出來了。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方才使用的，就是落華宮的獨門武學，你外婆天琴宮主的看家本事——嫁衣神功裏的招數‘杏雨梨雲’。”

    秦熙聞言，不禁咽下一口口水，感到十分驚奇。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小遊龍又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神秘的黑衣人來。

    “你小子功底雖然不怎麽樣，但跟你外婆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到底是對‘嫁衣神功’有些了解。我跟你外婆也確實有些交情，也深知你們落華宮武藝精湛、內力超群，故此跟你外婆學了一招半式，剛才那幾招不過是初窺門徑而已。”黑衣人說道。

    他在撒謊，秦熙非常肯定的在心裏暗歎。

    “嫁衣神功”，乃是落華宮極為上乘的頂尖武學，自己跟隨外婆生活了那麽多年又豈會不知，這門武藝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學得了的，想要修煉，非要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而且還需要幾十年持續不斷的修行。從剛才這黑衣人打出的鬥氣來看，他的功力可絕非是初窺門徑這麽簡單。

    這個黑衣人說話尖酸刻薄，顯然也不是什麽自謙之人，那麽他口中這所謂的初窺門徑不是誑語，又是什麽呢？這麽想來，他跟我外婆又會是什麽關係？難道，他就是如假包換的落華宮弟子？這怎麽可能呢？想到這，小遊龍不禁感到後背發涼。

    “老劍客過謙了，依曆城人看來，您的功力可著實是不同凡響。”雖然心裏還在打鼓，但秦熙盡量讓自己保持著克製。

    “行了行了，別拍我馬屁了”豈料，黑衣人打斷了秦熙的思緒，接著說道。“你小子真應該多跟你外婆下下功夫，在落華宮呆了那麽多年，就會打那麽幾下‘花織女神掌’，你這種程度怎麽能鬥得過那老匹夫唐萬齡？你那一掌莫說是沒打上，就是打上了，也傷不了他的。老匹夫練得可是陰陽童子功，真氣護體的本事可不是吹得。”

    “陰陽童子功？這麽說來，那‘白麵追風叟’還是個老處…”黑衣人這話幾乎讓秦熙驚掉了下巴。不過即使這樣，他這張大嘴還在瞎掰霍，可惜，最後這個“男”字還沒出口就又被打斷了。

    “若是反過來被他給你一掌，你小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老劍客，聽君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啊，曆城人受益匪淺。不過……”小遊龍眼珠一轉，心說這黑衣人分析的頭頭是道，若是能繼續得此人相助，接下來趕赴青蘭山豈不是又得一重堅實的保障？

    雖然還不知道這人的底細，但既然他說跟外婆有交情，那必然是站在自己這頭的。又想到那延川侯府接下來會有大的行動，自己若是孤身前往青蘭山，備不住會跟他們的埋伏碰個正著，真要那樣自己還是小命不保啊。考慮到這些，秦熙決定現在就拉攏這人，想法說服他跟自己一起走。

    “別不過了，天都快要亮了，你趕快去青蘭山，若是被他們搶了先，今晚咱可就白折騰了。”黑衣人說道。

    “可是老劍客，方才你也說了，那白胡子老處男武藝非同小可，就曆城人這兩下子在他麵前可是白給啊。要是我孤身前行，再跟他們碰個滿懷，那……”

    “放心，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你按我說的方向走，管保你不會碰見姓唐的他們，接著！”說罷，黑衣人丟過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秦熙接在手裏未及看清，隻覺得軟趴趴的一團，原來是一方白絹。

    “小子，你看那是誰？”正欲仔細看那白絹，黑衣人的話又讓小遊龍為之一驚，難不成是被侯府的追兵趕到了不成？他連忙回頭一看，卻發現周圍並無一人，這才知道上當。可待他再欲尋那黑衣人下落時，對方早已蹤跡全無了。

    “小瑟孩子……真高人也。”小遊龍晃了晃腦袋，長歎一聲。

    想不到自己的情況也完全被這人看透了，尤其是關於自己在延川侯府與那破浪蛟薑正交手時，最後施展的“花織女神掌”的秘密，這黑衣人說的一點也不假。

    秦熙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雲霄飛花”李望月、當年的武林第一美女。這套掌法就是母親親自傳授的，但當初學習的目的卻並非是為了提高武藝，自己行走江湖這幾年基本也隻是仰仗著父親所傳的飛刀技藝，很少會用到這套掌法。

    其實，就算是用了，殺傷力也是很有限的。那破浪蛟剛剛中招時，不過是全身瞬間麻痹，此外便並無創傷。

    事實上，小遊龍秦熙之所以會去學這一招，乃是基於一個十分隱晦的原因。

    黑衣人已經離開，但總算還留下了點東西，秦熙馬上打開那團白絹，發現那竟是一張簡單的地圖。雖然上麵隻是用線條和星星點點勾勒出的圖案，但小遊龍還是很清楚的在上麵辨明了方向。青蘭山離此處已經不遠了。

    天邊已經隱隱泛了魚肚白，時候不早了，秦熙將白絹揣進懷裏，把臉上的朱砂金粉全都擦幹淨，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十字插花刀囊。‘豆酥鱈魚’雖然打完了，但隨處可以撿到，這‘清蒸石斑’可是萬萬不能丟的，沒了這些，他秦熙何以稱作“逆鱗小遊龍”呢？

    腳下加緊，秦熙按照白絹上畫出的路線一路前行，果然走得非常順利，這小路確實偏僻，但並不算崎嶇難行。看來那黑衣人對這一帶的路況該是非常熟悉。秦熙越走，心裏越湧起了一個念頭，他隱隱感到，在青蘭山或是別的什麽地方，自己一定還會再次見到這位神秘的高人。

    不到三個時辰，小遊龍就感到眼前一亮。但見此地山巒起伏、翠峰疊嶂、綠樹環繞、鳥語花香，好一幅青山綠水的美景畫卷，自己已經到達青蘭山地界了。

    順著盤山小路，秦熙絲毫沒有放慢腳下的速度。這一路走來，果然沒有與那延川侯府的人撞見，但越是這樣，小遊龍心裏反而越沒底，他在擔心那幫賊人的陰謀是否已經開始實施了。

    山路終於到頭了，此地雖已是青蘭山深處，可道路卻明顯比來時還要寬闊，眼前出現了一座道觀，打眼一看，竟是如同仙境一般的寶刹，樸素，卻不失莊嚴；簡潔，卻盡顯清幽。匾額上用隸書刻著三個鎏金大字——青城觀。

    然而，此情此景卻沒有讓小遊龍的振奮持續下去，相反的，他卻感到有些奇怪了。這種奇怪的感覺逐漸在秦熙的心頭蕩漾，進而變成了疑惑，和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