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金剛掌力開鐵錘小宗師酣鬥青龍

    俗世之人形容出家人，往往會用到“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這樣的措辭，用以形容他們的慈悲為本、善念為懷，而這句話放在般若小宗師若翎和尚身上，著實是得到了很好的詮釋，隻可惜這位小宗師的身體力行，卻讓人感到不那麽舒服，即使是在暗處旁觀的逆鱗小遊龍秦熙聽了，也明顯感覺到了這和尚說話的口吻和方式，真心是挺欠揍。

    不過，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顯然有人比秦熙更迫切的要給這和尚一點顏色看看，一個外號叫出洞蛟的年輕劍客孫凱，率先對般若小宗師若翎發起進攻。孫凱舉著樸刀，完全被一腔怒火衝昏了頭腦，混亂的刀光連連劈向若翎。

    然而，就在出洞蛟的樸刀殺到眼前的刹那，小宗師猛一撤步，手裏的長棍“忽！”的一聲直衝對方的上三盤，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快的幾乎有些脫影了，就連在樹上觀看的小遊龍秦熙也是暗自吃驚。他深知，這和尚的速度真是奇快無比，常人根本是分辨不清的，若不是自己擅打暗器眼睛靈敏，也完全捕捉不到若翎的動作。

    在場眾人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出洞蛟孫凱身子一個趔趄頓時仰麵栽倒在地，剛剛若翎這一棍正捅到他肩頭上，小宗師這一招可真是手下留情了，如若剛才他心一橫，這一棍完全可以往他頭上捅，真要是那樣挨一下子，怕是這出洞蛟可要當場歸位了。

    “師兄！莫要驚慌！待你我弟兄三戰於他！”這出洞蛟一出醜，可就氣壞了身後的一黑一白另外兩人，兩個家夥各拉兵刃，立刻竄上前來。

    “兩位施主，你們是這位施主的朋友吧，快替小僧好好勸勸他，莫要再動手了，小僧雖是被逼無奈，可也是有愧於心啊。”小宗師還不忘繼續掰霍。

    “啊呸！你個禿驢，死到臨頭還敢貧嘴？！”那穿黑衣的年輕人手搖丈巴長的花槍，一張紫臉膛直氣的發黑了，“你還敢傷我師兄！”

    白衣年輕人同樣是氣的夠嗆，但顯然比那黑衣的要冷靜得多，趕緊先扶起地上的出洞蛟孫凱，三個人同時瞪著小宗師，但誰也不敢再貿然出手了，他們當然也知道，與這小宗師玩硬的，自己怎麽也得先掂量掂量。

    “三位施主，看來你們是鐵了心的要拿小僧開刀了，既然如此，小僧也不再多費口舌，要殺要打，理當奉陪。隻不過，還請你們把名號賞下來，若是將來見了各位的親戚朋友，小僧也好告知，讓他們節哀就是。”

    此言一出，樹上的秦熙差點笑出聲來，好個小宗師，你可真夠損的，這還不得把這三個家夥氣炸了肺啊。不過秦熙也明顯感覺到了，這是這若翎和尚的嚇敵之計，雖然這滿地狼藉皆是拜他所賜，但並沒有人丟了性命，對於這三個家夥也是一再忍讓規勸，就是希望能讓他們知難而退。小遊龍甚至在這和尚身上，看到了些許虯髯公明蕭博那般的俠肝義膽。

    “禿驢你聽著，我乃如意門的門人弟子，江湖人稱翻江蛟，姓王名穆。剛才被你打倒的是我師兄，出洞蛟孫凱！”那衝動的黑衣劍客對若翎厲聲說道，“旁邊這位是我師弟，探海蛟張烈。我們師兄弟三人這次可是尋仇來的，為報我們大師兄破浪蛟薑正的仇！既然你個禿驢如此不識好歹、橫加阻攔，我們三兄弟現在就先拿你開刀！”

    言還未盡，翻江蛟王穆挺起手中花槍，向著若翎分心便刺，一旁的探海蛟張烈也不示弱，晃著掌中一對擂鼓翁金錘上前助陣，這兩人一左一右互為犄角，與若翎和尚激戰在一起。

    一旁的青峰龍王張敬武一直沒出聲，整個經過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即便是這如意門的出洞蛟、翻江蛟、探海蛟一擁而上，也未必是這小宗師的對手，這若翎和尚真不愧是師出少林的年輕俊傑，已經打趴下那麽多人，再麵對三蛟的進攻，仍然是氣不長出、麵不更色，這就說明他到現在仍然沒有耗費多少體力、還保有充足的餘地。

    若是自己出手，能否與之匹敵，還得好好掂量掂量，張敬武想到這，似乎也有些猶豫了。

    果不其然，孫凱、王穆、張烈三人圍攻若翎的戰鬥很快就有了結果，這三個家夥根本是白給。鬥了僅十幾個照麵，若翎一個鷂子翻身，飛身行跳出三人的包圍圈，孫凱一刀走空，王穆也挺槍刺空，可就是這轉瞬即逝的空當卻被小宗師準確的把握住了。手中長棍如同一條竄起的蟒蛇，棍頭接連點開孫王二人的兵刃，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身上又分別挨上了若翎的飛腿。“嗵嗵！”兩聲悶響，二人被這勁滿力足的兩腳踢出一丈多遠，頓時疼的哇哇怪叫。

    剩下的探海蛟張烈也是一愣，隨即晃動手中擂鼓甕金錘，奔小宗師劈頭便砸，比起他兩位師兄，此人體格明顯要健壯一些，平頂身高、一丈掛零，這雙錘使得也頗有把子力氣。可惜的是，那若翎和尚似乎也並不懼怕，身形滴溜溜亂轉，巧妙的將錘擊悉數避開，同時手中長棍翻轉、巧招頻出，反而將這探海蛟殺出一身大汗。又過了七八個照麵，若翎轉守為攻，長棍左突右擋，直殺得這張烈隻剩招架之功而全無還手之力了。

    探海蛟張烈隻顧著抵擋若翎的棍，招式已經淩亂不堪，就在他舉錘架住小宗師自上而下、淩厲非常的一棍時，卻突然感到這一棍似是輕輕觸碰一般，全無力道，竟是虛招。可惜就在他遲愣的刹那，若翎變棍為掌的一擊就已經到了眼前。

    但見般若小宗師的右掌如同被炭火烤過一般，附著的鬥氣赤紅刺眼、呼呼刮風，眾人隻聽得“哢吧！”一聲爆響，全都禁不住為之一振。這正是小宗師的拿手絕活——少林絕技般若金剛掌。

    時間似是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探海蛟張烈的方向，隻等看他是不是已被活活拍碎了腦殼。然而，當大家看清眼前的情況時，無疑全都是瞠目結舌：被拍碎的，不是張烈的腦袋，而是他那雙錘中的右手錘。

    被拍扁爆碎的錘頭“嘡啷！”一聲掉在地上，探海蛟這樂子大了，右手上隻剩了擀麵杖般的錘杆。他呆呆的望著那截擀麵杖，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滲出，早已呆若木雞。

    “好家夥…你個瑟孩子，這是人的掌嗎……這他媽是什麽內力啊…”小遊龍秦熙也忍不住低聲讚歎，這小宗師的般若金剛掌真是神了，能硬生生拍碎錘頭！這要是拍到人身上，還不得把人活活拍成肉醬啊。罷了罷了，這樣的掌法這樣的力量，這若翎和尚的本事絕對在劍客之上了。

    事實上，這個法號若翎的般若小宗師今後的成就，還會有更大的飛躍。關於他的本事，後人曾用這樣的詩句予以讚揚：

    掌劈鋼錘成鐵瓢，身法無影自逍遙；

    慈悲為懷善為本，宗師仁義貫雲霄。

    “阿彌陀佛，小僧承讓了，還請三位施主好自為之吧。”若翎打稽首又行一禮，這下子，那三條惡蛟已無一人敢再戰了。

    “好掌法！”誰知，青峰龍王張敬武卻說話了。“真不愧是少林的小宗師，般若金剛掌，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不才，想向你討教幾招，未知高僧意下如何？”

    許是早已料到這張敬武不會一直坐視不管，若翎和尚並不顯得意外，反而對那青峰龍王說道：“老劍客既然有此雅興，小僧也不好推辭，就請老劍客賜教吧。”

    說罷，若翎將手中長棍一挑、馬步站開，亮出架勢。張敬武隨即袍袖一甩，雙手探向膀臂，一按繃簧拽出雙劍，緊接著手腕一翻，劍鋒直指小宗師。幾乎同一時刻，兩人腳尖點地騰空而起衝向對方，原本還隔著好幾丈遠的兩人須臾之間便戰在一處。

    這回一伸上手，小宗師不禁認真了許多，比起剛才那如意門三蛟，眼下這場比鬥完全是提升了好幾個重量級。這張敬武不愧是青龍門的總門掌，武藝果然不凡，他手裏的雙劍真如同兩條上下翻飛的青龍，時而直刺橫掃、時而劈砍斜挑，配上此人剛勁的內力，一招一式嚴絲合縫，稍不留神便會有吃虧的危險。若翎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那張敬武心裏也是暗自吃驚，心裏暗暗讚歎這若翎和尚的武藝，他沒想到真伸上手之後，這般若小宗師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在行似的，使用的少林武藝十分正宗，一條木棍到了他手裏簡直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自己的雙劍連番進攻，想占上風竟是如此之難。

    轉眼之間，二人已打鬥了三十幾個會合，戰得是旗鼓相當、勝負難分，隻把周圍人看的出了神，連小遊龍秦熙也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開始在心裏暗暗地為若翎和尚鼓勁，希望他能戰勝那道貌岸然的張敬武。

    然而，形勢的發展卻讓秦熙感到了隱約的危機。若翎和尚雖然勇猛，但手裏這條長棍終究隻是普通的木棍，抗擊打能力十分有限，而那青峰龍王手裏的雙劍卻是鋒芒畢露，一陣陣劍花舞得越來越緊密，每一劍過後，便在若翎的長棍上留下一道缺口，眼看那木棍已經頂不了多久了。

    小宗師當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心裏不由得開始打鼓，一連鬥了這麽多人，現在又加上這張敬武的猛攻，他的鼻窪鬢角已開始冒汗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群狼啊。樹上的秦熙眼看若翎有些體力不支，心裏也開始盤算要不要出手相助。憑他這點本事，硬打硬拚顯然行不通，就得用暗器襲擊，方為上策，而可惜的是，有這想法的，現在不止他一人。

    “師兄，那禿驢的本事好生了得，張老劍客看來一時半會也戰勝不了他，要是再這麽耽擱下去…”那翻江蛟王穆對一旁的出洞蛟孫凱說道。

    “師弟說的極是，不如，我等用暗器來助老劍客一臂之力如何？”出洞蛟孫凱陰險的瞪著小宗師的方向，說著便從腰間百寶囊中拽出一支亮銀鏢。

    “小瑟孩子，敢在曆城人麵前暗器傷人？你們丫太嫩了點。”這三人的話，秦熙聽得清清楚楚，又想起剛剛在京兆府的飯館裏，這幫家夥對外婆和母親的那番汙蔑，小遊龍臉上泛起點點怒意，他咬了咬牙，決定讓這如意門三蛟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就在這時，若翎和張敬武的方向傳來了一聲令人心驚的脆響，隨著一聲淒厲的破空聲，小宗師手中的長棍終於報廢，被青峰龍王使了個疊步下劈，一劍將木棍斬為兩截。這帶著鬥氣的一劍迅猛異常、勢如破竹，竟將若翎身上的僧衣也劃開了一道口子！

    般若小宗師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耳畔便聽到了不遠處出洞蛟孫凱的怪叫：“禿驢！你給我在這歸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