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

    作者：簡史

    第一章

    朕，拓跋燾。大魏天子，如今正值中年，自祖父建立北魏，到我已經整整五十載。我坐在先人牌位前，閉上兩眼。我深覺沒有愧對祖先的地方。我繼承了祖父與父親的驍勇，在我繼位的第三年，朕趁夏主赫連勃勃逝去，諸子互相殘殺爭位之際，親率鐵騎出兵大夏，大敗夏軍，擊敗統萬，俘獲夏王，公，卿，以及後宮妃子一萬餘人，獲戰馬30萬匹，牛羊無數。

    此役彰顯了我大魏的天威，也讓夏國喪膽。我雖為天子，但也憐憫眾生，不願再讓百姓遭受戰火之苦。但夏國卻蠢蠢欲動，另立新王，伺機伐魏。我不得已第二次親率大軍攻打夏國。這次我沒有任何惻隱之心，直接踏平夏國。

    回想昨日，朕在受降時，看到夏王跪在地上時望著我兩眼中的恐懼，我深覺可笑：此人一點也沒有繼承他先人的好戰之性。但我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起身來到他麵前，扶他起來，拉著他的手，輕聲安慰一番。其實朕並不是可憐他，而是向天下體現朕的大度。

    他的眼裏閃現出一絲希望，跪倒在地頻繁扣頭。

    我站在城樓上，看到整齊的北魏大軍在城下高呼萬歲。我的臉上盡顯得意的表情。反之，被俘的夏國的王公大臣們被這震耳欲聾的喊聲嚇得用雙手抱住頭，身體不停的顫抖。

    朕席地坐在樹下，我的兩個小兒子拓跋建和拓跋餘正向我走來，躬身致禮：“父王。”從他們兩個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對我現在的動作有些好奇。在我的兒子眼中，他的父王應該是坐在龍椅上向文武百官發號施令的。而不應該像一介草民一樣隨意的坐在地上。

    但我並不想像他們解釋。因為自我繼位以來，皇帝我已經當的太累了，殺戮也見得太多。在我十二歲時，我就隨軍遠赴河套抗擊柔然。那時的我和我的這兩個兒子差不多大吧。我親眼見到在戰場上的血腥，我的眼睛向著戰場瞄一眼，就看到有成百的人倒下。我過早的接觸戰爭，是我喪失了那個年齡應有的稚氣。攻滅胡夏時，我親眼看到我的大軍長驅直入到胡夏的王城，許多無辜的百姓慘死在我軍的戰刀下。但我不能去阻止。如果不這樣做，怎麽能讓他們臣服於我？說實話，我厭倦了戰爭，可我沒法收手，我必須完成拓跋氏的願望，要時刻保持遊牧民族的好戰性格。

    我的兒子似乎看到我貴為天子，在他們麵前席地而坐，不合乎禮節，他們也坐到了地上。

    最小兒子拓跋餘說：“父王，昨日受降胡夏時，您對夏王的態度一點也不像是對待敵人，就像是對待許久不見的老友，您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防患於未然呢？”

    我聽到兒子的話，有些吃驚。他還這麽小，為什麽不能想到保護一條生命，而是想要自己操控這條性命？難道以後他們幾個兄弟會為了皇位自相殘殺嗎？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局。我攏了一下頭發，轉念一想，也許這是孩子童言無忌，他還沒有認識世態的炎涼。

    我麵不改色的回答：“因為父王知道，就算不殺他，他也再無法與朕抗衡，一輩子都不敢在朕的麵前有反心。從他昨日的眼神中，朕可以看得出，為了活下去，他可以為朕做任何事。況且，留著他可以牽製胡夏的殘部，他們若有異動，我馬上就殺了他。以我對胡夏的了解，他們是不會扔下他們的皇帝不管的。”

    拓跋建起身拱手說：”父王運籌帷崛，兒臣佩服。"我示意讓他坐下：”等到有一天聯統一了夭下，聯發誓決不讓大魏再發生一次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