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石忍住了氣，繼續道：“左秋和七大護法長老死後，海龍宗陷入一片混亂中，按理說左秋並無子嗣，而留守在海龍宗的顏姓護法長老，不論是武功，還是資曆，都是新任宗主的不二人選。”

    “但還是要依門規，進行武功的比試，來決出新任海龍宗的宗主，壞就壞在這次比試上，顏姓護法長老無意中，竟把道生訣這等奇功，給展露了出去，立時在海龍宗內引發了軒然大波。”

    “道生訣曆來隻有海龍宗的宗主才能修煉，眾人一致認為是顏姓護法長老偷學了道生訣，顏姓護法長老百口莫辯，已是沒法做到服眾，一場混戰之後，群龍無首的海龍宗由此分成八脈，分裂了出去，從此江湖上，再無海龍宗之名。”

    “顏姓護法長老心中有愧，帶著顏姓一脈遠走，除了自己之外，再不讓別的顏姓子弟學那道生訣。”

    怕江拾流又要問，沒完沒了，顏木接口道：“顏家差不多死光了，隻剩下我和石老頭，道生訣自然落到我們手裏，小子，現在清楚了吧？”

    江拾流笑道：“然後你們兩人搶奪道生訣的摹本，把秘笈給撕成了兩半，好長一段時間內，老死不相往來。”

    顏木瞪眼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江拾流若有所思，“你們又為何能使出道氣？”

    “你想知道的也太多了吧，那根本與道生訣無關，照你這個問法，老子可以問個三天三夜，活活把你問死！”

    “道氣與道生訣當然有關係，要不然我怎麽也能使出道氣？”

    顏木語塞，他還真沒細想過。

    顏石道：“當看到你也能使出道氣，我就有點想明白了，隻是始終不敢相信。”

    顏木也想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陽劫功和陰劫功……”

    顏石沉著地點頭道：“沒錯，顏家的這兩門內功心法，很可能就是當初顏姓護法長老，從道生訣中分離出來的。”

    江拾流暗道：“這顏姓護法長老也真是了得，竟然能從道生訣中，悟出兩樣內功心法，而且讓顏石和顏木練了之後，都是躋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這顏姓護法長老定很有練武的天賦，少說也把道生訣練到了兩儀境，難怪左秋宗主當年對他那般重視，不惜違背門規，也要讓他練得道生訣。”

    想到這裏，江拾流腦中也不禁生出了一個念頭，“或許左秋宗主故意讓顏姓護法長老，練得道生訣，是要借助他的練武天賦，以啟發自己，把道生訣練到更深層次的境界……”

    顏木道：“小子，別裝傻充愣的，你想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了你，我們想知道的呢？”

    江拾流搖了搖頭，把腦中想到的各種陰謀念頭，全都拋之九霄雲外，“其實你們想要修煉道生訣，很簡單，隻要你們自廢武功就好。”

    顏木踏前一步，怒道：“說了這麽多廢話，卻是來消遣我們，當真以為老子怕了你？”他似已忘了，體內損耗的內功還遠未恢複過來。

    倒是顏石還鎮定自若，“先別急，聽他把話說完。”

    江拾流道：“道生訣講究從無生有，繼而衍化天地萬物，你們體內原本就有內力，當然不可能再練得了道生訣。”

    “你說的可是真，不會唬我們的吧？”顏木有些驚疑不定，若是廢了武功之後，還是練不得道生訣，到時又該如何？即使真的能練得道生訣，他們也已年過半百，還要再練多少年，才能恢複到現在的功力？

    江拾流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是道生訣心法中的第一句話，你們應該很明白，世間萬物，全是從無而起，然後才能歸無而終，這就是你們沒法修煉道生訣的原因，你們若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顏石兩人麵色複雜，都是絕了自廢武功的念頭，人一旦久居高位，有了所倚仗的東西，就會害怕站在下麵的光景，舍不得去冒險，把原本牢牢握在掌心裏的東西，全部一幹二淨地扔掉。

    江拾流之所以毫無顧忌地把這些說出來，便是算準了兩人老謀深算，每多想一些，便是給自己多加一道枷鎖，最後反讓自己寸步難行，除非是走投無路，否則絕不會自廢武功，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真假，若換作是他，估計也是沒法做到。

    “很好。”

    顏石看著江拾流成竹在胸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轉身走出了議事殿。

    “你小子……”顏木本想撂下一句狠話，最後冷哼一聲，跟著顏石走了出去。

    顏石兩人出得議事殿，施展絕頂輕功，飛簷走壁，去得遠了。

    雷大義向前追出幾步，愕然道：“這……陰陽雙魔就這樣走了，我們怎麽辦？”

    班文柏歎道：“我們已犯下這許多錯事，成為江湖中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簡直把十八代祖宗的臉麵都給丟盡，你以為我們還能再活下去嗎。”

    雷大智小聲道：“那個……宗主是被打死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目光都是齊齊望向議事殿的大門。

    江拾流站在門口，以真氣把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在每個人的耳邊回響，“從今日起，魔海龍宗不複存在！”

    人群微微一靜，隨後議論聲四起，響成一片，經久不歇。

    晚上，一間寬敞的屋子內，江拾流坐在最中間的茶幾旁，下麵坐著三個人，雲裳，雷大義，還有班文柏。

    此刻偌大的海龍宗內，空蕩蕩的，也隻剩下他們四個人。

    班文柏道：“宗主，所有人都已經全部遣散走了，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江拾流道：“我要重建海龍宗。”這句聽起來有些像小孩子氣般的話，卻無比自信，又沉穩至極。

    雷大義遲疑著道：“可……人都已經走光，我看不如讓海龍宗就這樣了吧，就當是一場鬧劇。”

    江拾流道：“人走了，還會有新的人加進來。”

    班文柏道：“隻怕有些不易，海龍宗現在已成為眾矢之的，正道各派皆欲除之而後快，根本沒法在江湖中立足，除非……”

    “除非什麽？”

    “能加入魔道，這樣會讓正道對海龍宗留有餘地，然後再隱忍一段時間，到時海龍宗就又能重現江湖。”

    江拾流搖頭道：“死去的是魔海龍宗，不是海龍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