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轉星移，所有的畫麵被拉長如流水，一去不返，葉無名也唯有再次暗歎一聲，希望衛無道真的能放下過去，回頭未晚，他也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我早就想通了，你才是一直想不通的那個人，”衛無道麵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捍衛無道不僅是我的名字，更是我一生的追求，你永遠也不會懂！”

    “你追求無道，但那所謂的無道，到底是什麽，你又可曾明白？”

    “天地無道，人性本惡，我所求的不過是撕開人偽善的miàn jù，大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假惺惺的，活得那麽艱難，這又有什麽錯？”

    “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你追求無道，可你本身就已在天地之中，這天地本身就是道，”葉無名搖頭道，“你再看日升月落，四季變換，生老病死，哪些曾變過？天地並非無道，而是這天地與人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遠得讓人近乎忘道。”

    “況且，人無完人，每個人心中都存有善惡之念，若你所謂的無道，就是讓所有人的惡念勝於善念，那未免有失公允。”

    江拾流聽了，不禁暗道：“沒錯！”

    衛無道麵無表情的聽完，“多少年了，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誰也別想說動誰。”

    “多說無益，我此次來，就是想讓我的徒弟，與你的徒弟比試一番，看看熟高熟低。”

    葉無名道：“原來如此。”他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本以為衛無道會痛改前非，誰想是他誤會了，衛無道說得對，他們誰也別想說服對方，即使是錯，受盡責難，衛無道也是那種一條路走到底的人，絕不可能會回頭。

    江拾流看向夜烽，隻見後者也再看他，目中的鬥誌，就像燃燒著的一團熾熱的火焰。

    夜烽道：“我一定會讓你，也敗在我的劍下一次！”

    江拾流道：“隨時恭候。”

    無名穀內的其他人，都被這動靜漸漸引了過來，好奇地圍在葉無名的屋外。

    他們都曾見識過“老神仙”的厲害，因此並不怕看起來窮凶極惡的衛無道，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無名穀隻要有葉無名在，所有的難事都會迎刃而解。

    葉無名道：“這裏不方便說話，跟我來。”說著推輪椅向外，人群自行讓開一條路。

    無靈子也在人群中，向老友投來關切的目光。

    葉無名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回頭道：“大家都散去吧。”

    穀內的這些居民，向來對葉無名敬若神明，聽了他的話，都是慢慢散開去。

    衛無道也看見了無靈子，怒目而視，“無靈子，可還記得老子？”

    “等下老道還要下地幹活，恕不奉陪。”無靈子眼皮也不抬一下，全然當沒衛無道這個人，轉身便跟著其他的人走。

    “嘿！”衛無道冷笑，“這臭道士，越老越沒脾氣了，想以前，我們一見麵，怎麽也得先過上幾百招。”

    葉無名也當沒聽見，繼續推著輪椅前行，不急不緩。

    衛無道與他並肩而行，冷笑道：“好威風，你名無名，卻無人不知，這算哪門子的無名！”

    葉無名道：“但求心中無名，不問身外之名。”

    “好一個不問身外之名，你想的若真是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踏入江湖，還拿了一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這天下人果然都一樣虛偽！”

    “如果可以，這個名號可以讓給師弟。”

    “話說得倒好聽。”

    無名穀外的一處密林，兩邊各自站定，周遭寂靜無聲。

    衛無道冷眼直視身後的夜烽，道：“去吧。”

    夜烽上前，江拾流也帶著木劍平靜走出。

    葉無名道：“師弟，若你想贏我，我可以直接認輸，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衛無道怒道：“不用你讓我，師父不肯傳我天極劍法，以為天極劍法就是江湖中最厲害的劍法了嗎？你們都錯了，不學天極劍法，我照樣可以贏你！”

    “葉無名，睜大你的眼睛瞧，老子花費幾十年，自創的大破滅十三劍，比之天極劍法如何！”

    葉無名喃喃道：“大破滅十三劍……”

    衛無道哈哈而笑，意態狂發，對自己創出的這劍法，顯得很是自信和得意，“擋我者，皆破滅之，這就是大破滅十三劍！”

    江拾流心知衛無道所創的這劍法，威力必定驚人，連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這兩年來他日夜苦練，劍法也進步不小，正好可借此一試，夜烽對他來說，是一個好對手。

    夜烽緩緩拔劍出鞘，現出一把妖異的血劍，殺氣如沉底的流沙，反增厚重迫人之感。

    江拾流心頭一凜，衛無道離開極北之地時，袖中卷的正是這一把血劍。

    葉無名道：“是殺止劍。”

    衛無道冷笑道：“沒錯，死在殺止劍下的人，多得數不過來，你徒弟憑一把破木劍，就想和殺止劍爭鋒？”

    “你的清靈劍呢？”

    葉無名道：“封了，我已有數十年不用劍。”

    衛無道又向他的斷腿看了一眼，“你雙腿俱廢，拿劍確實已沒什麽用處，天極劍法在你手中糟蹋了。”

    葉無名笑了笑，沒有再多說。

    夜烽道：“殺止劍乃神兵利器，你就用這樣一把木劍？”

    “聽聞你有兩把黑劍，也是當世不二奇鋒，我可以等你取來再戰。”

    江拾流道：“不用了，那樣太麻煩，我就用這一把木劍。”

    夜烽把劍鞘往後一甩，釘在遠處的樹幹上，左臉上的長刀疤一陣抽動，左手按在劍尖上，微往下壓，直指江拾流的咽喉，“那你必輸無疑！”

    江拾流把木劍橫封在身前，笑道：“未必，別忘了你我第一次比試，我用一根柳條就贏了你。”

    “今時不同往日，我已舍棄了快劍。”

    “為何？”

    “在這條路上我已趕不上你，我必須另覓它途，可還記得我說過的以劍養劍？”

    “記得。”

    夜烽道：“那你應該知道，我劍出無情，一定會殺了你，這樣，你還要自大的用木劍嗎？”

    江拾流道：“我從不懷疑，出招吧。”

    “好！”

    這一聲，是夜烽大笑出來的，但目中盡是冷芒，同時殺止劍一劍刺出，排山倒海的劍氣洶湧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