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筆墨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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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煜凝視江拾流片刻,然後又往江拾流麵前的青玉杯,倒滿了一杯熱茶。
江拾流拿起青玉杯,放至嘴邊,“太子殿下找我來,就是為了此事?”
拓拔煜道:“此乃天下大事,還望龍劍使莫等閑視之。”
江拾流不動聲色,喝了一口熱茶,道:“這是當然。”
拓拔煜笑道:“龍劍使以為,這天下如何?”
江拾流道:“天下很大。”
龍劍使少年英才,難道就沒想過要功成名就,做出流芳百世的事出來?”
怎樣才算是流芳百世?”
讓你的名字,被寫在史書上,一代又一代的流傳下去,所有人一提到你的名字,無不讚頌為大豪傑、大英雄。”
哦?”
這世上,每天都會有人生,有人死,有的人雖來過,卻什麽也沒有留下,被遺忘、忽視,輕如塵埃。而有的人,卻被永遠銘刻了下來,在曆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重如磐石。”
江拾流道:“那我該怎麽做呢?”
拓拔煜拿起茶壺,發現青玉杯還在江拾流的手中,又輕放下茶壺,笑道:“隻要龍劍使有此心,又何愁沒有門路,太子宮會永遠為龍劍使敞開。”
江拾流也笑道:“人都死了,聽不到,也看不見,縱然流芳百世又有何用。”
拓拔煜微愣,他還以為自己剛才那番話,打動了江拾流。
江拾流道:“塵埃還是磐石,都不應該被左右,隻要心如磐石,即使他人輕之、賤之、罵之,那也是磐石,否則活該當一粒塵埃。”
拓拔煜久不能言。
江拾流道:“這是我的微末之言,還望太子殿下莫見怪。”
拓拔煜先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笑道:“無妨,龍劍使此語,反而讓我茅塞頓開,甚是慚愧。”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喝了幾杯熱茶,江拾流起身告辭要走。
拓拔煜一指矮幾旁的小酒壇子,微笑道:“這是你要的天下第一美酒。”
江拾流看去,也隻是個普通的酒壇子,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為何是天下第一?”
拓拔煜悠然道:“此酒名筆墨丹青,已在宮中藏了近三百餘年,且是當時的釀酒大師奚丹青生前所釀的最後一壇。”
天下第一美酒,筆墨丹青當之無愧!”
江拾流聽罷,也覺這壇酒實是貴重非常,可以說是價值連城,反而不好伸手就去拿。
拓拔煜笑道:“龍劍使救了父王,這區區的天下第一美酒,又怎能與當今的天子相提並論。”
江拾流一想也是,右手微張,已把筆墨丹青提了過來,輕攬在懷中,笑道:“如此多謝太子殿下了。”
拓拔煜道:“此酒與龍劍使,也甚相配了,是它最好的歸宿。”
江拾流道:“可惜,我是要把它送給一位故人。”
哦,”拓拔煜道,“是何樣的英雄豪傑?”
江拾流道:“他不是什麽英雄豪傑,隻是喜歡喝酒,酒量也還不錯。”
所以你就找了一壇天下第一的美酒贈與他。”
我也沒那個閑心,隻不過曾答應過。”
拓拔煜終於苦笑了,“能得龍劍使一個承諾,更勝萬兩黃金。”
太子殿下言重了。”江拾流向太子宮深處看了一眼,攜筆墨丹青離去。
一人緩緩走了出來,是武宗巫開山。
巫開山道:“太子以為如何?”
拓拔煜歎道:“金錢、權勢、美人他都不要,甚至把自身的名聲,都看得輕如塵埃,這樣的人,無論是否載入史冊,都已然是最為牢不可破的磐石,不可能會為他人所用。”
我隻是想不明白,人活著,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他要的又是什麽呢?”
巫開山道:“或許,隻是一把劍。”
神兵利器?”拓拔煜沉吟道,“如果是這樣,要是有神罰劍,那倒也……”
巫開山搖頭道:“也不一定,但此劍必要鋒利無雙,這世間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阻擋它的腳步。”
拓拔煜陷入沉思中。
太子宮內沉寂下去,一壺熱茶也失了熱度,漸漸冰冷。
江拾流出了太子宮沒多遠,就迎頭撞見了一人,涼王拓拔順。
準確的說,不止是一人,拓拔順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大內高手。
這十幾個大內高手,見了江拾流這頂頭上司,本欲打聲招呼,但覷見拓拔順的臉色,還是選擇了緘默不言。
畢竟龍劍使的官品再大,也大不過皇子。
護龍衛、大內高手盡在神武司內,這一個多月來,江拾流也曾去過幾次,但都是敷衍了事,除了劍敗神的三個徒弟,其他人的名字,一概記不住。
而明麵上,劍敗神與江拾流打成平手,因此拓拔泓另封了劍敗神“衛國劍神”的稱號,得以置身事外,不受江拾流的管轄。
江拾流也不想打招呼,便想從旁邊走過去。
拓拔順道:“慢著!”
江拾流對上拓拔順的目光,發現這驕橫桀驁的皇子,似發生了一點變化,但一時之間也理不清,“涼王有事?”
大膽!”拓拔順道,“見了本王不行禮,就想走?!”
什麽禮?”
躬身跪拜之禮。”
江拾流淡淡道:“我見了聖上也不行禮。”
你……等著!”拓拔順狠狠道。
我還有聖上吩咐的要事要辦,等不了。”
你……”
江拾流以為拓拔順會破口大罵,哪知拓拔順竟隻咬牙瞪眼,一臉的氣不可奈。
他終於明白了拓拔順的變化之處,若前麵他看到的拓拔順,是飄於天上的雲,那麽現在這雲已然落到了地上。
拓拔順道:“你剛才去見大哥,他跟你說了什麽?”
江拾流有點理解了拓拔順這變化,若是拓拔煜真的中毒身亡,再等拓拔泓一命嗚呼,拓拔順就會名正言順的當上皇帝,可現在、甚至以後,拓拔順也隻能當個涼王,若不再收斂一點,隻會讓拓拔泓更反感,不利於自身。
拓拔順怒道:“本王問你話,快說!”
江拾流暗自搖頭,把宮內的權勢鬥爭,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這些本不是他關心的,想得越多,隻會陷得越深,“閑聊,喝茶。”
拓拔順盯著他,如一頭發怒的小獅子,“撒謊!”
江拾流道:“涼王若是不信,就去問太子吧,恕不奉陪!”說著身化輕風,眨眼間,已去到幾十丈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