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曼青麵上努力擠出一絲笑意，道：“我不怪你……因為……我也曾對不起你，我快不成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步天諭心酸，柔聲道：“我是你姐姐，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會計較的。”

    步曼青在她耳邊低低道：“當年是你和燕哥中了天命合合散，不是我。”

    步天諭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可……”

    步曼青道：“隻有我是清醒的，我騙了你們。”

    步天諭這才有些明白，為何當時她會突然昏迷，等醒過來後，步曼青就告訴她，自己和燕世中了天命合歡散，為了難堪，就把她打昏過去，她當時驚怒交加，卻沒想實情竟然會是這樣，可她又如何能相信，顫聲道：“那……”

    “沒錯，**於燕哥的人，是你。”步曼青道。

    步天諭霍然轉過頭來看她，心口被震怒所填滿，可當看到步曼青如此淒慘的模樣，心又柔了下去，淚幹的雙目，又有淚光在打轉。

    步曼青道：“我盡力了，我殺光喪魂寨的人，也找不到天命合合散的解藥。”

    步天諭整個人都在顫抖，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步曼青道：“燕哥喜歡的人是我，我們兩情相悅，如果告訴你們實情，我們三人將會痛苦一生，是我自私，我……”

    “兩情相悅……”步天諭冷笑，“我不信，燕世會不知道。”

    步曼青喘了幾口氣，道：“他不知道，即使到了洞房花燭夜那晚，他還以為是我騙他。”

    “你本就騙他！”

    “他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服過天命合合散。”

    “我從沒想過，我的妹妹竟然會有如此心計，瞞得我好苦！”

    “姐姐，我對不起你……”

    步天諭心中刺痛更甚，叫道：“你別說了！”

    步曼青慘笑。

    “既然你們姊妹倆已無話可說，天諭，給為師讓開！”

    玉麵羅刹右手捏一個手印，九重境界的缺月引之力湧了過去，將失魂落魄的步天諭撞開，把步曼青抓至半空，“為師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可後悔？！”

    步曼青艱難地扭過頭去，淒楚道：“姐姐，求你……在師父麵前求情，放過……我的孩子……，我求你最後一次，你……一定要答應我……”

    玉麵羅刹冷麵如冰，喝道：“說！”

    步曼青轉過頭來，與玉麵羅刹對視，道：“我……不後悔……”

    “好……好！”

    玉麵羅刹閉上眼睛，鳳凰月刃如電光絞出，瞬間斬出最後的六刀。

    整整八十一刀，不多一刀，不少一刀。

    八十一刀盡，一人香消玉殞。

    步天諭怔怔看著，忽撲了過去，倒在步曼青的身上無淚悲哭。

    她已沒有眼淚，以後也沒有！

    玉麵羅刹收回鳳凰月刃，臉上閃過一抹黑氣，哇的一聲，向前狂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神情霎時委頓下去，好像一瞬蒼老了十幾歲。

    步天諭驚道：“師父……你沒事吧？”

    “步曼青死了，你就是月神宮的聖女，”玉麵羅刹冷冷道，看了步曼青最後一眼，轉過身去，“將她埋了之後，速回月神宮！”

    步天諭吃吃道：“曼青的孩子……”

    玉麵羅刹道：“步曼青也太小看我，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小兒下殺手！”沉默數息，道：“隨便找一個地方扔了，若他命不該絕，老天自會保他，不用你我操心，你也不能操心，任他自生自滅！”說完，提起插於地上的兩把九劍，展身離去。

    步天諭在這山頭之上，將步曼青埋葬了，抱起睡著了的嬰兒，一路跌跌撞撞地下山，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大亮，走至一條平緩的河流旁，到此已無路可走。

    見河邊放有一個木盆，步天諭走了過去，將嬰兒放在木盆內。

    嬰兒早已醒了，這時睜著一雙純真的眸子，安靜地瞧著她，忽而歪頭莞爾一笑。

    步天諭勉強笑了笑，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叫流兒，現在我就把你放在這條河上，往後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瞧了許久，步天諭狠下心來，一把將木盆推落河中。

    看著木盆在河上載沉載浮，隨波逐流，步天諭突心生不忍，想要拿回來，木盆卻已漂至河心，越走越遠。

    “你是曼青和燕世的孩子，我又算什麽？”

    步天諭想著，瘋癲般大笑起來，轉身飛奔而去。

    ……

    步天諭嘴唇咬得出血，全身抖個不停。

    靈犀一點化成的無形之劍，衝開所有的束縛，無聲點在了荒神王的眉心上。

    以血焱屍王肉身之強橫，竟也不免皮開肉綻，鮮血長流。

    步天諭鼓動所有真氣，繼續運使這至強一式。

    “破我不死不滅肉身，你是第一個！”

    荒神王目光一沉，仿佛動了真火，雙拳終於並到一處。

    絕強的勁道反掃而出，如破開堅冰，步天諭七竅流血，向後倒飛出去。

    殿內稀薄的空氣，複又充盈起來，激得殿內燭火燃起，灰塵上下飛舞，似突起大霧。

    整個大殿通明如晝。

    荒神王目光一轉，向江拾流看過去。

    “不好！”江拾流心頭微禁，而運功已到了收尾的時候。

    步天諭道：“江拾流。”

    江拾流往一邊看去，步天諭滿麵血汙，平日的孤高絕美已化為烏有，顯得前所未有的猙獰狼狽。

    步天諭的目光依然很平靜，“先師自九劍山莊奪得兩把九劍，大商劍和小商劍，本來藏於密室中，卻在一個月前不翼而飛，不知是被何人盜去，恕月神宮無法歸還。”

    江拾流皺眉，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步天諭絕無說謊的必要。

    可九劍又被誰盜去了？江拾流思緒飛轉，卻沒有任何頭緒。

    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九劍已全在魚璿璣那裏。

    這麽眨眼間，荒神王已到十幾步外。

    而江拾流也已收功，抓起無光重劍，自白月盈的身後掠出，聚起十成的八卦真氣，一劍向前斬去。

    無數道細小劍氣，攢成一股，猶如一道旁大無比的電光，轟然撞向荒神王，劍氣之鳴嘯，更是九天徹響。

    一道八卦劍氣，已強悍無比，更遑論這如此之多的八卦劍氣，直有石破天驚之威。

    “還不錯。”

    荒神王大步向前，使出魔神裂世拳，一拳轟在這無數道八卦劍氣之上。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