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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桂花並沒有理會我父親的話語，甚至於直接消失了。我父親又是喊了幾聲，那聲音卻是不再有回應。

    “別怕，沒事了。”我父親安慰她說道。

    趙靈靈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等到我爺爺回來的時候，也是被淋了一身的水。“爹啊，外麵下雨了？”我父親下意識問道。不過側身一看，那外麵哪有半點兒雨水。

    我爺爺沉默的樣子很是讓人害怕，我父親也不例外。

    他站在那，過了好半天才悠悠地說道，“她的魂魄回不來了。以後隻能是這樣了。明天你和她成親吧。”

    “啥？”我父親猛地也是站了起來。

    要是說以前我父親肯定會樂意啊，但是現如今這姑娘不是變成了一個傻子嗎？我父親的心裏雖然不說完全在意，但總歸是有點兒小疙瘩。

    “成親，成親。”趙靈靈拍著手掌說道。

    我爺爺的眉頭緊緊皺著，“不但要成親，還要大辦酒宴。”

    “爹啊，你你你也得問問人家女孩同不同意吧。再說了，她們家裏的人也得通知吧？”我父親勸道。

    但是我爺爺的固執是出了名的，十裏八村有名的“強”。

    “明天就成親。”我爺爺說道。

    這話一出，我爺爺便是扭頭離開了房間。

    “唉。”我父親歎了一口氣。不過細細想一想，這女人雖然變得有些傻乎乎，但說起來也是自己害的。

    這結婚倒是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倒是覺得有點兒對不起這女人。畢竟人家的家裏人，還有她本人的意見我父親也都無從得知。

    啪嗒。

    我父親正要回廚房睡去，趙靈靈也是拉住了我父親的手，兩隻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我父親，“害怕。”她小聲說道。

    我父親的心立刻就軟了。輕聲道，“我就這裏，不怕，不怕。你睡吧。”

    哄著這女人大半個鍾頭，她才是有了困意。我父親有些哭笑不得地想，這像是養了一個孩子。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我父親剛剛一睜眼，也是被家裏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滿屋的大紅喜字，大紅布。門外是來來往往的賓客，其實也都是我們村子裏的人。

    “恭喜啊。”

    “恭喜恭喜。新娘子很漂亮啊。”

    “哎，你小子一年不見人，還能討個老婆。羨慕。”

    “快點出來喝酒。”

    村裏的喜事不常見——尤其是我爺爺這樣鋪張浪費的。這是把全村的人都請了過來。殺雞宰羊，好不熱鬧。

    十幾年後，村裏老人還在議論，說是這輩子過得最大的節日，就是參加我父親的那場婚禮。

    我當然是沒有參與，不過也能想到那場麵。

    趙靈靈已經換上了一身紅衣。蓋著紅蓋頭。

    這一天，我父親喝了許多酒。我爺爺卻是滴酒不沾。任誰來勸，都沒有喝上一杯。隻是說自己的腸胃不好，不適合飲酒。

    畢竟是吃人的嘴短，別人也不好再勸。

    但這婚禮的過程中，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這天是個響晴的大晴天。大太陽。

    來的這人卻是挑了一把黑傘，穿著一身的黑衣。離得遠看去，就像是掉下來的烏雲一般。

    周圍的人隻顧著吃喝，雖然有人發現了這奇怪的人，不過也是沒人問津。相比較一個不認識的人，倒不如說眼前的酒菜讓人沉醉。

    “哎，你是來唱戲的？”桌上挺大年紀的老鄭頭問道。

    在那個時代，村裏但凡是有人婚喪嫁娶，都會有一種身懷絕技的乞丐，他們前來不單單是為你要錢，還要先給你唱個好，你給的那個錢相當於賞錢。

    “嘿。這還挑著黑傘？沒下雨啊。”老鄭頭瞅了瞅天空，說道。

    不過這下子倒是讓他看到了黑傘裏的人，他嘴裏咬著的雞腿卻是一下子嗆住了，“你你你！”

    老鄭頭結巴了半天沒有說出話，這還是一屁股從板凳上翻倒下來。

    還在吃喝的人都愣住了，也是趕忙轉頭看了一眼，這人的聲音很是古怪，就像是嘴裏含著小石子，但她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祝你們百年好合，不得好死。”

    這話讓得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咳咳。咳咳。

    老鄭頭終於是將那雞腿吐了出來，忍不住驚懼道，“王桂花。”

    我們村子裏不大，少一個人特別明顯。更別提王桂花死相如此慘烈的人了。王桂花挑著黑傘，環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我爺爺的身上，“走著瞧。”她說道。

    隨後，這王桂花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啪嗒。

    不知道是誰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村民們也都四散開始往回走。

    我爺爺喊了一聲，“她可能就在門外等你們呢。”

    唰。

    慌亂的逃離變成了令行禁止的步伐。

    咕嚕嚕。

    咕嚕嚕。

    我父親已經喝得大醉，嘴巴也是埋進了酒碗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王桂花詐屍了！你說這怎麽好！”老鄭頭咋咋呼呼的，“她這是有什麽冤屈沒有伸啊！”

    有個小夥子弱弱地來了一句，“這都過去一年了，怎麽才詐屍？”

    周圍的人說什麽的都有。最後大家夥的視線落在了我父親的身上。

    我爺爺見狀也是眉頭緊了緊。他直接開口道，“我敢保證，以後王桂花不會再出現。大家坐下來好好吃飯。別的有我呢。”

    我爺爺的這個保證沒人理會。村民們也是紛紛往外走。這飯菜雖然香，但也得有命吃不是？本來被爺爺的一句“她可能就在門外等你們呢”唬住的人見得老鄭頭第一個人推門出去，也是忙得跟上。

    嘩啦啦。

    老鄭頭沒走幾步，兩眼也是發脹，速度也快地往後一倒。“門，門口，門口有鬼啊。”

    他叫著，好險是沒一口氣過去。

    咣當。

    我爺爺穿過了人群，直接是把門一關，同時伸手貼了一張符紙在門上，“回去接著吃飯吧。”他心很大地說道。

    至於其他人，也是被爺爺的膽大給折服了。更何況外麵還真得站著死去一年的王桂花，所以眾人又全都坐在了椅子上。雖然大夥兒胃口也是一點兒沒有。同時還都忍不住往廁所跑。

    唉。

    我爺爺小聲地歎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