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路走好！

    此酒敬你！

    楊塵說罷，二人將那古陀酒一飲而盡，隨後舉起酒壇，“砰”的一聲摔落在地，酒水稀裏嘩啦的灑落了一地。

    楊塵的眼淚，也是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一種淒楚的感覺，在他的心裏緩緩蔓延。

    “大帝千萬不要哭！”

    塵黃重重得磕了個頭，說道“大帝，您是要成大事的人，萬不可為了老奴而哭泣，也更不可因為老奴的離去而傷心！”

    楊塵哽咽在喉，沒有說話。

    塵黃低聲道“大帝可還記得，十萬年前，你我初次相遇時，您曾對我說的那句話？”

    “記得，當然記得。”楊塵含淚道“我說……願除異族之亂，平天下水火，還大陸太平！我記得，都記得……”

    塵黃笑了笑，道“大帝，您做到了，您還了大陸太平！也證明，老奴的眼光確實沒有錯！”

    “大帝，您要記住，在做大事的路上，免不了需要有人犧牲，也少不了有人要為了明主而獻出生命！對老奴而言，大帝便是明主，大帝的誌向便是老奴的誌向，大帝的心願，亦是老奴的心願！”

    “能夠成為大帝路上的推助，老奴心願足矣！隻求來年大帝重新君臨天下之時，能夠想起老奴，在金鑾殿前灑下一杯薄酒……老奴，在天也得以安息！”

    塵黃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然氣若遊絲。

    他的身影，也越來越淡……

    點點光芒，從他的四周湧出，仿佛顆粒一般，點點晶光，美麗異常。

    然而看到這一幕，楊塵卻是泣不成聲，身體也是輕輕的顫抖起來。

    這一刻，楊塵突然好悔恨，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彌漫心頭！

    他一生叱吒風雲，傲世天下，人人稱他為最強，可到頭來，卻連自己珍惜的人都無法保護……

    既然如此，我要這通天修為何用？要這重生何用？

    不能讓仇人身死，亦不能讓親友存活！

    這大帝的名號……到底何用？

    “主人！”阿莫走上前來，輕輕扶住楊塵，想要說些什麽，可卻發現根本難以開口，隻能無聲的落淚。

    “大帝，您怎麽哭了？”

    塵黃的笑聲傳來“您以前不是最討厭人哭的呢？老是告訴我們幾個不要哭，還說什麽男人流血不流淚，怎麽您倒是哭起來了？”

    塵黃滿臉打趣，調侃起來。

    那故作輕鬆的模樣，卻是讓楊塵更加難受。

    “大帝，雖然紅塵仙女背叛了您，可是天下的好女人還是很多的，您不能因為一株野草就放棄了整片森林啊……若是日後與哪位姑娘喜結連理了，您就告訴老奴一聲，老奴在地下想必也會笑開花的！”

    “還有大帝，老奴走後會留下妖丹，怕您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所以丹藥的力量老奴已經分成了十份，每一份的藥效都是適中，您可放心服用……”

    “好啦，主人……我就再叫您最後一次主人吧，雖然您不讓我叫，但老奴怕以後沒有機會再叫了……”

    “主人，您就不要再罵我了，這幾萬年您已經罵我罵得夠多了！老奴不成器，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要忤逆您一次……嗬嗬。”

    “隻是可惜，日後再不能陪主人繼續征戰四方，這以後的日子裏，還請主人務必珍重！保重身體！”

    “老奴……走了！”

    塵黃微微一笑。

    對著楊塵深深鞠了個躬。

    最後重新變成了一隻大黃狗，一動不動的站在地上。

    口中含著十粒丹藥。

    這個老夥計，終於是以他的生命為代價，捍衛了自己的尊嚴。

    若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絕不是生與死，而是你要離去，我卻無法挽留……

    今日，楊塵終於是再次體會到了別離之痛。

    “阿黃，我答應你，待我君臨天下之日，定會向你告知，我說到做到！”

    楊塵輕輕說道，將那十枚妖丹牢牢握在手中。

    “阿黃，你安心去吧。”

    ……

    ……

    “主人！”

    阿莫上前一步，滿臉頹然的看著地上的酒水，臉龐上也是流露出悲傷之色。

    他似乎無法相信，剛才還在一起喝酒的人，怎麽轉眼間說沒就沒了呢？

    生命，當真是個脆弱的東西啊……

    “阿莫，你也不要叫我主人了。”楊塵搖了搖頭，道“我如今不再是星塵大帝，你也不再是我的奴仆，你若願意，便叫我的名字吧。”

    “老奴不敢造次！”阿莫連忙說道“妖尊至死都稱您為主人，老奴又何敢直呼其名？請主人快快收回成命！”

    聽到這話，楊塵苦澀的笑了笑。

    一句主人，葬送多少英魂……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楊塵問道。

    “不知道。”阿莫歎了口氣，看著這空蕩蕩的大殿，悵然道“我從八萬年前便跟隨著妖尊身後，侍奉了妖尊數萬年，如今他一走，老奴這心裏總感覺空蕩蕩的……”

    阿莫說著，眼淚又是流了下來。

    一個人，為了某個目標奮鬥了數萬年，而又在忽然之間失去了這個目標……

    那該是何等的空虛？

    聽到這話，楊塵心裏一痛，忍不住道“阿莫，你……”

    “你命不久矣了嗎！”

    楊塵痛心疾首。

    阿莫笑著點點頭。

    其實他們都明白，塵黃一死，阿莫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是蕩然無存。而等待他的，必然隻有死亡。

    “老奴想趁這最後的時間，去雲遊四方。”阿莫笑了一聲，忽然一瞬間年輕了十多歲，朗聲道“主人，您有所不知，老奴的願望就是能夠看一看這大陸河山！隻可惜以前沒機會，現在終於可以去看看了，也算是完成一個心願！”

    說到這，阿莫抱了抱拳，對著楊塵深深一鞠躬

    “還望主人成全！”

    “好！”楊塵吐出一個字。

    “多謝主人。”阿莫起身，深深吸了口氣。

    隨後彎下腰，抱起那隻大黃狗。

    “主人，妖尊的遺體我想帶著，給他找處青山秀水埋下。”阿莫看著楊塵，說道“畢竟妖尊是從大山中來，埋於大山之中，也算是魂歸故裏，老奴也不怕他找不到家了……”

    “好！”楊塵強忍住落淚的衝動，點點頭。

    “多謝主人。”阿莫彎了彎腰。

    最後再看了眼這座大殿。

    邁動著佝僂的身子，緩緩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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