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時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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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琪告訴過我,他的親生父親還活著,而他的親生母親是被人害死的?
我就在想著,是不是在美國發生了什麽變故之類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雲老爺子是他叔父這件事情就是個“不成立”的事情。
榮柏一下子就紅潤了的眼睛瞧著我說:“我媽媽是個小三,是個在即將臨盆的時候被人追殺,生產之後,直接被凍死在雪地裏的可憐女人。
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怎麽釋然?怎麽讓害死我生母的人這麽安然無恙的活著?怎麽看著我生父的心血我本族的家產外流?
你讓我怎麽放棄雲澈這個身份?怎麽甘心我一出生就成了棄嬰?怎麽能夠放過害了我生母的性命,害了我這一生顛沛的人?”
他將我帶到了裏麵,讓人暫時關閉了靈堂,吩咐人領著客人們現行吃些酒水歇一歇。
靈堂裏麵是兩幅冰棺,外麵是兩位老人家的遺照,與祭拜的喪品,守孝的人隻有榮柏,雲鶩、雲麓、雲朵三位養女極其她們的丈夫都不在。
從前我就大致看出來了,雲夫人與她們是一邊的,故此即便雲麓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她也原諒了,而對榮柏卻一樣的排斥,不冷不熱的。
倒是沒想到是這麽回事兒?
就是大概在四十多年前,雲家與白家都是名門望族,兩個家世相當的年輕人,在父母的撮合下結了婚。
看榮柏的樣子,就知道雲老爺子年輕時也絕對是個美男子,而雲夫人,白家大小姐白梅芳也是當時出了名的美女。
他們的結合在外人的眼睛裏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乃是上等的金玉良緣。
實質上也的確是如此,同樣也是在這個四季院裏,雲家的大少爺與少奶奶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十分恩愛。
這四季院裏春夏秋冬的各處景致,也可以說是雲清揚為了讓她的妻子享受這人間美好的一切,精心休憩的。
然而,好景不長,兩人結婚三載,卻依舊不見懷孕,這讓這個大家族有點慌神,因為三年時間還不能懷孕,極有可能就是身體有問題的。
而在那個思想還不夠解放,甚至還有點封建的男尊女卑時代,男女之間沒有孩子,那就一定是女人的問題了。
即便那時候早已經改革開放,廢除了一夫多妻製度,明確規定不能納妾的,可是雲家這樣的世家是不能允許讓他們沒有孩子的。
剛開始介於白家的財力勢力,父母同意等著雲清揚的弟弟結婚生子之後,給他們過繼一個孩子。
可惜,誰能夠想到當年在美國留學的雲二少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竟然客死異國?
那麽傳宗接代的事情就完全地落在雲清揚的身上了。
這個時候沒有生出孩子來的白梅芳在這個家裏,忍受著公婆的催促與抱怨,忍受著下人們的明嘲暗諷
同時還要忍受丈夫隨時都有可能會以此為由跟她離婚或者在外麵養小老婆的壓力,整個人都扭曲了。
她四處尋找生子偏房,看過無數中醫西醫,隻為讓自己能夠生下一兒半女。
而雲清揚剛開始是堅決不讚成父母的意思,不願意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來,還安慰整日裏為了生孩子而喝藥治病的妻子,感謝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然而時間久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妻子如此的瘋狂,他發現妻子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那個年代,女人可能還被看做生育工具,而那時候的雲清揚感覺自己才是個生育工具。
妻子為了要孩子,幾乎是讓他隨時待命,每日都為了天時地利人和而努力著。
同時也會讓他配合吃藥檢查治療等等,雲清揚忍受不住這樣的生活。
他是大男人,他有自己的誌向與事業,而不是為了要個孩子,打亂自己的人生計劃,那樣的生活讓他覺得自己是離開了水的魚,根本就踹不過氣來。
於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他愛白梅芳的心也在漸漸地變化,他對白梅芳的愛也逐漸在她這種瘋狂的狀態下耗盡了。
為了招弟,白梅芳連續領養了雲鶩、雲麓兩個女兒。
可惜,並不如她所願,整整十年時間,她愣是沒有給雲家生出個一兒半女來。
不說雲家的人嫌棄她,就連她的娘家人都覺得她是個生不出孩子的人而不想與她多來往,覺得她把整個白家的人都給丟幹淨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白梅芳終於從一朵白蓮花黑化成了無惡不做的大少奶奶了,跟所有瓊瑤裏那個可惡的正房太太一模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某個樣貌美麗,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因為家境貧寒,稀裏糊塗地就來帶了這個大戶人家當傭人,照顧著這位已經神經兮兮的大少奶奶。
白梅芳每次看到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就放佛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她想到了當年的自己是如何讓這位財閥之子,無論是樣貌還是籌謀,無論是情誼還是智慧都出類拔萃的雲家大少爺雲清揚為自己神魂顛倒的?
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感覺自己美麗的外貌逐漸逝去,感覺到曾經她所驕傲的一切一點一滴地遠離她。
而她的丈夫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他引以為傲的資本卻越來越多。
從父母庇佑下的大少爺變成了獨當一麵的當家人,他的羽翼越發的豐滿,喜歡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隻要丈夫不在她的視線內,她就感覺丈夫在做背叛自己的事情。
故此,整日裏精神不濟的,大夫告訴雲清揚,她的病需要靜養,更是需要親人的擔心。
於是乎,此時已經被公務纏身的雲老板,為了照顧生病的妻子,總是忙裏偷閑,除非是必須由他來做的事情,否則他都盡其所能的找人代勞。
隻希望他的妻子能夠恢複正常,與從前一樣溫婉大方,告訴她,即便沒有孩子也不打緊,可以從遠房親戚那裏過繼。
這是人力難為的事情,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不要太強求。
剛開始白梅芳還為丈夫的體貼而感到高興,可是每當她身邊那個俏麗的小丫鬟在伺候他梳頭發的時候,她瞧著鏡子裏她自己那張三十多歲的臉,那蠟黃的膚色,再看看小丫鬟那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就好像出水芙蓉,水嫩水嫩的,她就不自信了。
她的小丫鬟笑著對她說:“太太,您真是漂亮。”
她覺得她的小丫鬟在諷刺她。
她的丈夫回來了,小丫鬟上前奉上一杯茶,說:“先生,請喝茶。”
丈夫欣然接過喝了,她覺得這不是尋常的。
她總覺得丈夫留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多,與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她越發看小丫鬟不滿了,非打即罵,可憐的小丫鬟為了生計,也隻能忍耐。
善良的雇主先生,總是看見小丫鬟哭,忍不住地上前關懷幾句。
於是,就這樣,白梅芳更是懷疑他們之間有事兒了?
她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嫉妒,她無法忍受丈夫對別的女人有一丁半點的情誼。
於是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白梅芳一不痛快就欺負小丫鬟,小丫鬟一被欺負,雲清揚就會給予點關懷,他一這麽善良,白梅芳就更加不痛快了。
終究,積攢了很大的怨氣,這事兒就爆發了,兩口子就大吵了一架。
白梅芳抱怨雲清揚始亂終棄,是陳世美,是負心漢,雲清揚反過來責怪她疑神疑鬼,神經兮兮。
白梅芳惱怒道:“你不就是嫌棄我不能生孩子嗎?你不就是想跟那個小妖精生孩子嗎?你去啊?你去啊?你有本事去啊?”
雲清揚說:“你簡直是不可理喻,你以為我不敢啊?我去給你看”
然後在一個天高夜黑的晚上,借酒消愁的雲清揚就這麽闖入了小丫鬟的房間裏。
剛好就撞見了小丫鬟**著身子在換衣服,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男人本身的**。
有著新思想,幻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雲清揚,一個受過高等教育,渴望打破封建思想的三十多歲的成功男人,把自家的女傭的清白給毀掉了。
而且跟所有電視劇裏的劇情一樣狗血,就這麽一次,小丫鬟就懷孕了。
對於以為自己不會有後代的雲清揚,突然有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簡直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他高興得有點痛苦。
一則,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二則,他對這個年輕貌美的小丫鬟的確有著憐惜,但是憐惜歸憐惜,那不是愛情。
他們那個時代的人,思想上剛好在萌芽,他們迫切地與舊時代劃清界限,渴望做一個新時代的人。
對於這種養小老婆的行為,那就是萬惡的習性,是要受到譴責的。
小丫鬟年紀不經事兒,她本是踏踏實實地想要掙點錢養活自己的,不曾想被這個家裏的先生太太是這種關係,活生生地把她當了犧牲品。
她能夠作什麽呢?她隻能聽從先生吩咐,借口生了病,辭去了工作,離開了雲家,住在雲清揚給她安排的房子裏,稀裏糊塗地孕育一個小生命。
白梅芳還以為是小丫鬟知難而退,麵對強勢的她,不敢打她丈夫的主意,主動退出。
而她冷眼看著,小丫鬟走了,雲清揚也沒得什麽異常,反倒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捍衛住了什麽?
雲清揚愛不愛小丫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丫鬟即將給他添一個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他的骨肉。
同時也讓他明白,他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他之所以年近四十還沒有子嗣,並不會老天爺不眷顧他,而是他的妻子先天不孕。
有了這種的思想之後,他對妻子也有了點怨恨,想著自己這一生戰功累累,功名赫赫,怎麽可以沒有子嗣呢?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留下屬於自己的子嗣,那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情啊?
他非常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雖然有點怕他的妻子發現,而雷霆大怒,但是,他依舊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看看小丫鬟肚子裏日益成長的小生命。
而兩人在長久的相處過程中,雲清揚也發現小丫鬟是沒得什麽學問與見識,與他說話,十句有九句聽不懂。
可是她懂得噓寒問暖,懂得給他端茶倒水,並且看他的目光裏是敬畏與崇拜,這些都是他那出生高貴,本性高傲的妻子所不能給予的。
他們可以談天說地,說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
但是卻不能如小丫鬟一樣,在他冷的時候,添上一件衣裳禦寒,在他渴的時候,端上一杯茶水解渴。
她知道自己不懂他的思與想,故此話也格外的少,見了麵總是含羞帶澀地笑著,與他匯報孩子的情況等等。
雲清揚不禁開始拿著她跟家裏的妻子相比,他覺得白梅芳就是一隻母老虎,而小丫鬟就是一隻清純的小白兔。
於是,就真的產生情愫了。
榮柏說著說著就沉默了,稍後才說:“時櫻”
我疑惑道:“什麽?”
他鄭重其事地說:“她叫時櫻,那個小丫鬟的名字叫時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