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莫道不消魂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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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彧知道這事兒在市影響甚大,所以不得不留下團隊,自己帶著楊**現行回家了,當然,他的私人助理衢鬟姍也跟著回來了。

    夏雪並沒有回到唐家,所以,唐彧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榮柏。

    他就在唐家等著呢,唐彧正視了他一眼,又回避了,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取出他的煙來抽。

    榮柏“哼”了一聲說:“唐總,冒昧的問一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唐彧不說話,隻是抽著煙,吸一口吐一口,彈彈煙灰,這七塊錢一包的劣質煙,愣是被他抽出了高端煙的滋味來。

    他身上的這份氣質,是從小就在富貴人家裏養成的,他的這份鎮定是在軍隊裏多少日子給磨出來的,人是會成長的,若是放在十年前,這事兒他還不知道多著急呢?

    但是,現在,就算地震了,他能夠先研究研究地勢,然後想著如何躲避危機的。

    “至於嘛?有什麽事兒,來找我,總是傷害一個女人算什麽本領啊?啊?當年要結婚的人是你吧?沒人逼著你做這種不上道的事情吧?毀了人家的清白之身的人是你吧?她也沒有用刀威脅你吧?走前還要溫存一下,給人留下種的人是你吧?留字條讓她守活寡的人還是你吧?我就納悶了,什麽事兒了不了了?你大哥就這麽金貴啊?一個死掉的人比你的老婆孩子更加金貴啊?就是過不了這個坎兒是嗎?”

    “你別提我大哥,你最沒資格提……”別的事兒,唐彧都能夠聽著,但是提到韓焱,他就壓不住火。

    誰也無法理解,他出一趟遠門,就失去了大哥的心情,誰也無法衡量他的痛,無法明白他連韓焱最後一麵都沒有看到的遺憾與悔恨。

    假設不是他任性,也許韓焱跟莫家的人一點關係也惹不上,如果不是他任性,非要放棄原本的大去從軍,也許後來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的。

    “我沒資格提,我為什麽沒有資格提?就因為我跟夏雪結婚了?唐彧,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你該明白,你大哥跟夏雪是離婚的,離婚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婚嫁兩不相幹啊?我跟夏雪在南陽的時候就好了……我們在海城都談婚論嫁了,是因為唐欣榮病了,我們兩個才會急匆匆地回到了市,是你大哥,他想要讓夏雪回心轉意,是他聯合蔣薇整我,他害得我差點進了監獄出不來,害得我跟夏雪的孩子沒了,他落水的時候,我也跳到水裏去救他了。

    唐家、夏家的恩怨是上一輩人的,我榮柏恨的是你們爸爸,但是沒有把仇恨牽扯到你們下一代的,你回來之後做了什麽?你想方設法地把我往監獄裏送,我說什麽了?我過去做了錯事,我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不怪你,這都是我該得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雪姐姐挺著個大肚子,一邊要管唐氏的大小事務,一邊還要照顧你老婆孩子,為你們唐家撐著門楣,我這些為了唐氏也算是盡心盡力的吧?我們兩個就算再有什麽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也都還明白了吧?你就非要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不就是撈點偏門嘛,我們不撈別人不也得撈,你又不是管這個的,你為什麽非要這麽計較呢?

    你堅持了你的原則,你痛快了,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事兒鬧出來,我跟夏雪得散了,莫沛跟孟子琪也得散了,你跟顏顏也散了,我就納悶了,你放著現成的老婆孩子不要,你非把大家夥兒都搞散了,圖什麽啊?”

    唐彧道:“誌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我沒有想要挑撥散你們,所以,我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處理就是了。”

    榮柏氣得都站起來了,喝道:“迂腐,頑固,跟你大哥一模一樣……死腦筋,活受罪……你自己的事兒?什麽是你自己的事兒,兩個孩子是誰的事兒?是,他們從小就是我跟夏雪一起養著的,但是,是不是你的種子?是不是顏顏生的,是不是繼承了你們兩個的?你這麽鬧,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我就是害怕他們長大之後明白這些事兒,所以才覺得離婚是一個好的選擇,你去問問雪姐姐,當年她為什麽能夠把你勸回來?因為她不想有個不走正道的丈夫,更不想孩子有個有劣跡的爸爸,她寧可孩子有個在監獄裏改過自新的父親,你明白嗎?”

    “你……”

    “我什麽?你說的,我都明白,你做的都是為了唐氏,我替我爸爸,我大哥謝謝你,可是,這樣來的錢,就是吸著多少人的血,總不能為了我一家的興盛衰亡,就把別人的人生命運都給作踐了吧?你在黑幫臥底過,他們做的什麽勾當,你不清楚嗎?我都想不明白,你回來之後,怎麽還能夠做這樣的事情?”

    “我……”榮柏有點無言以對。

    “商人是商人,但是,商人之前得是個人吧?”

    榮柏有點驚愕地抬眼瞧著唐彧問道:“你說什麽?你罵我什麽?”

    “我們這輩子能夠花多少錢?唐氏倒了又怎樣?你不能說因為你們不做,別人也會做,就這麽心安理得吧?如果這錢來曆不清白,花著你不覺得刺手嗎?美美身上穿的衣服,小灝吃的零食,唐欣榮畫畫用的高端水彩,還有你們自己的吃喝用度……想一想,那美麗的貂絨大衣,是從動物身上血淋淋的剝下來的,你還覺得美麗嗎?”

    榮柏聲音有點小地說:“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隻是不願意去多想而已,酒吧街隻是洗錢,那麽你不想想,錢是怎麽來的?為什麽要洗?黃賭毒,占了幾樣,你心如明鏡……正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在這裏費盡心思幫他們洗,所以才能夠得心應手地掙這樣的黑心錢,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你們這幾年洗掉了多少錢?就意味著他們掙了多少這樣的錢……你知道這錢裏有多少血腥,有多少罪惡?洗得幹淨錢,洗得幹淨事兒嗎?你能夠閉著眼睛充耳不聞,但是,你能夠讓那些事情真的沒發生嗎?”

    榮柏道:“我跟你說不明白……jǐng chá都不管……你……”

    “jǐng chá都不管?你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沒有老師看著就要做壞事兒?”

    “我……”榮柏真是被頂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感歎道:“真是時代變了,我竟然被你訓得跟個孫子似的?不,我一定可以找到論點反駁你,我這麽做,一定……”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要告訴我,你做,才能夠維護著這短暫的平安,別人做,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是嘛?”

    “沒錯,我們敢這麽做,是因為我能夠控製那些人……白有白的道,黑有黑的道,有規矩總比沒規矩強吧?榮柏一向行得端,站得直,沒你說的那麽不堪,也沒給什麽人丟了什麽臉,我的孩子也不會因為這個而譴責我……”

    “所以說,你我道不合,不相為謀。”畢竟相差了十幾歲,這代溝打得去了,這是兩代人無法越過的鴻溝,是兩種不能相溶的思想。

    榮柏原本想來這裏說服唐彧的,但是沒想到自己的論點沒有站住腳跟,險些就要被他給說服了?

    臨了,他朝唐彧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彧,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看事情不能跟你這樣白是白,黑是黑的,你的心是好的,但是無論是做什麽,人要懂得變通的,我不是給你舉過例子嗎?我存在,即合理,這句話你要明白。”

    唐彧重複了一遍道:“我存在,即合理?”

    榮柏問道:“你的配槍打死過人嗎?”

    “當然……”

    “那是不是等於你殺了人?”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管他該殺不該殺,我就問你,是不是殺了人?”

    “是……”

    “好,那我問你,法律規定shā rén該怎麽處置?按你的思維,是不是該shā rén就賠命嗎?”

    唐彧重重地道:“不是,法律賦予了我執法的權利……”

    “那意思是不是隻要法律賦予了權利,你就可以shā rén了?”

    唐彧好像被繞進去了,還特意停下來想一想,說:“你不要偷換概念……你是個成年人,你該有判斷能力,什麽事兒能做,什麽事兒不能做……你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的……嚴重違法亂紀……”

    “我不是要偷換概念,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能的角度看到的事物是截然不同的,我們彼此說服不了彼此,就好像喝咖啡的人無法理解吃大蒜的人,吃大蒜的人也不能理解喝咖啡的人,但,實質上,各人有各人的愛好,喝咖啡並不比吃大蒜高貴……

    小彧,你就是太正直了……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一套係統的規章製度能夠管理所有的人,就好像同樣的一顆種子,在某些土地上可以生根發芽,肆意滋長,但是到了另一塊土地上卻會腐爛……”

    唐彧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但是依舊不能認同道:“榮舅舅,你就是有這樣的本領,好像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

    “我隻是想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條條律律,是用來限製人的某些不良行為的,我們是要去遵守他們,但是卻不是屈服他們,因為時代會變,人也會變,沒有任何一個條律是可以經久不衰的,就好像我國多少年來的封建社會,誰能夠想打多少年後,會被推翻呢?

    我們若是永遠地屈服於所謂的條律之下,那跟被關在籠子裏的動物有什麽區別呢?不過是條律的俘虜罷了,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事兒是不能做的,隻是要看該如何做而已,我們做人處事也不該僅守著那些法律法規,我想最重要的是問心無愧四個字吧。”

    榮柏說到了這裏,終於也找到了一點點底氣道:“不管你怎麽看我,但是我榮柏做事,從來都是問心無愧的。酒吧街裏,也許有不義之財,但是沒有不義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