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個雙雄對峙的世界,我非黑,你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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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吳孝祖捧著畫板,素描筆一字一頓的在白紙上“雕琢”著人物。
千萬投資,這對於吳孝祖來講是一個新的挑戰。
他崛起於微末,自《雨夜屠夫》、《一個字頭的誕生》、《古惑仔》,每一部電影都見證了他的成長,隨著自我對電影理解的增進,每一次都會有階段性的自我提升。
從劍走偏鋒,到慢慢的漸入佳境,再到新生感悟。
一步步走來,吳孝祖習慣用自我的理解,來詮釋他鏡頭下的人物和故事。每一個鏡頭都凝結了他的汗水和付出。
他寫劇本、確定電影稿本、畫故事板、勘察場地、親自確立鏡頭、燈光乃至後期的剪輯。付出的努力與心血,外人何曾去關注?
吳孝祖在娛樂圈的起點本就低,再加上他善於“團結”同行的名聲,使得他在娛樂圈就是臭名昭著的攪屎棍和瘋狗。名聲不比前兩年的麥黨雄強多少。最起碼人家麥黨雄根基比他身後,同時與嘉禾的關係比他好。
臨摹?
作弊?
照抄?
實際,從第一部《雨夜屠夫》開始,吳孝祖在商業嗅覺之餘就參雜了許多自我的理念與風格。三部電影的摸爬滾打,他尋到了一個掌鏡大卡司、大製作的機會。
導演是一個特別需要有時代嗅覺及生活閱曆的職業。
我們常常發現一些驚才絕豔的大導演隨著時間推移,總會流於平庸。這本身就是自我對時代嗅覺的失準,以及生活閱曆的局限。
電影導演是一個很簡單的工作,簡單到隻要你會喊“action”,就足以扮演這一角色。
同時,導演更是一個極其嚴苛,需要心懷敬畏的工種,這個職業需要你有強大的統籌能力,理智的判斷力,充足的生活閱曆,細致的觀察力及不可複製的藝術創作力。
一個導演,要想要不被時代拋棄,必須沉下心去經曆、去摸索、去冷眼旁觀觀察這個時代。
吳孝祖最大的作弊不是腦子裏模糊不清的記憶。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他的時代感不局限於80年代、90年代,他對時代脈搏的把握比其他人更廣……積累更深厚。
畫板上,白鴿展翅,唱詩班在歌唱,黑色簡筆畫的男人張揚的翩翩起舞,整個畫作充斥著浮誇和吊詭。
在這副化旁邊,鉛筆勾勒出無窮的陰影,一名簡筆畫男子從黑暗中走出,背後一雙雙突兀的眼睛盯著他,喻示著承擔和責任。
一個巨大的“x”把兩幅畫隔開,有種別致的平衡。
下邊,好似吸血鬼一樣的浮誇男子手握著一把華麗的手槍槍與麵容沉重的英挺的男子持槍對峙。側麵眼神,一個肆無忌憚,一個沉重哀痛。
這一幅簡單的畫,吳孝祖畫了六個小時。腳邊,無數紙團鋪滿地麵,半截長的鉛筆也散落一地。
“……”
梁镓輝走進房間,滿地的稿紙讓他難以下腳,豪氣的撿起一個紙團,褶皺的白紙內兩人個男人一個坐在那,一個站在那,目光對視。
坐在那的男人雙目空洞,戴著手銬腳鐐。
站立的男人捧著一束鮮花,嘴角上揚,兩腿丁字步扭在那裏。
一個背影後麵塗的滿是鉛筆陰影,另一個背影後麵則是鐵柵欄,一束光艱難射進來。
這幅畫讓梁镓輝心髒一緊,畫中兩個人強烈的反差,卻又構成了詭異的平衡。失去任何一個,這幅畫都會顯得失衡而突兀。
“嗬,點樣?”
梁镓輝耳邊響起笑意,手中畫紙猛然被撤走,這才回過神。
“這就是你講的雙雄對決的故事?”梁镓輝散了一支煙遞給吳孝祖,卻見到吳孝祖遞過幾頁密密麻麻的資料給他,不禁一怔。
“人物背景資料,你拿去完善。”吳孝祖道。
“對我這麽好?人物小傳你都有準備?”梁镓輝笑著接過資料。
“你對手戲應該是周閏發。”
吳孝祖錯身而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梁镓輝頭撇過去,看著吳孝祖的眼睛,嘴角淡淡一笑,揚了揚手中的資料,“我有幾多時間準備?”
“一個月……”吳孝祖補充道,“我這邊需要確定拍攝場地、溝通劇組和演員。”
梁镓輝緊了緊資料,笑容燦爛的點點頭。
一個優秀的演員一定有著強烈的自信和驕傲。
最近這段時間,媒體們全都一麵倒的捧神仙發的小馬哥是第六屆最佳男主角的不二人選。殊不知梁镓輝也奉獻了一個遠超“鹹豐”的“林過雲”。
如果論角色的精彩度,林過雲不輸小馬哥!
“對了,房間就麻煩你了。”走出房門的吳孝祖突然回過頭,指著滿屋的淩亂自言自語道,“不知一會嘉華姐回來看到你把房間折騰成這樣……”說到這,朝著梁镓輝投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予鼓勵。
“??”
梁镓輝看著亂糟糟的房間,想想自己好心收留對方來家裏多安靜搞創作,這撲街吃他、睡他,臨走還誣陷他……
梁小摳恨不得拎刀砍死這個撲街。
這幾天,吳孝祖為了“養精蓄銳”完善新戲,特意跑到梁镓輝這邊躲清靜。
江嘉華領著蘇黎耀這段時間正在四處找辦公樓。
1024火車頭電影工作室當初設在茶餐廳沒問題,但如今自然不太合適。
一家電影公司,或者其他類型的公司也好,隨著發展壯大,公司框架就需要真正的搭建起來。
1024火車頭電影工作室這種草台班子自然不能算作一家正規企業。
以本埠、外埠票房的賬務為例,這項工作就需要專門的財務人員來負責。宣傳、財務、製片這本身都是最基礎的部門,但在此之前,1024火車頭工作室的公司性質不會比街邊大排檔高級多少!
再加上,如今旗下多了羅伊健、周蕙敏這兩位新出頭的當紅新星,1024火車頭再繼續窩在茶餐廳的話,吳孝祖自己都嫌不方便。
一心想出專輯的王仙仙每次晚上在床上練嗓子都格外響亮。
自己這個大佬總不能日日租時鍾酒店吧?
所以,吳孝祖大公無私的一揮手就批準了1024火車頭搬離出龍城冰室。
吳孝祖這邊確定新戲題材為“雙雄”類型。
雙雄對峙的電影設置屬於港片史上不朽的豐碑!這一設置對後世不少主流商業電影都給予很大貢獻。
每一個電影導演都會有自己獨樹一幟的電影風格和理念。
吳孝祖對於空間、站位、鏡頭及暴力美學的個人風格在三部電影中展現無遺。哪怕他轉型的《古惑仔》依稀可以看到這種影子。
所以,吳孝祖幹脆回歸自己善於處理的這種黑色幽默電影,玩一把大卡司的暴力對峙。
任何一個導演,都會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領域。
吳孝祖這種理智到冷血的人無法真正導出那種無厘頭喜劇。
對自我認知的準確也是吳孝祖超越其他人的一點。
……
大榮電影公司。
工人拆下“大榮”的招牌,重新安裝上了一塊名為“影之傑電影公司”的牌匾。金燦燦的公司招牌格外晃眼。
前台依舊是那個前台,老板依舊是那個老板。
鄧老板陷害吳孝祖沒成,消停了一陣。這一個月在灣灣、奧門來回跑。《古惑仔》下檔,這才姍姍回港。
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注銷“大榮電影公司”,重新注冊成立了一家名為“影之傑”的電影公司。
“大榮”的招牌臭了大街,人人一提起大榮電影公司,都忍不住想起“鹹濕一哥”。
羅梁和《勝報》憑借著“鹹濕同人”這一噱頭,著實圈了不少“同人粉”。
為了避免麻煩、消除影響,鄧老板也換了一個馬甲,重新開設了這家“影之傑電影公司”。
憑借著過往在娛樂圈的人脈,他在灣灣、奧門拉來了不少投資,如今好比重金求子的寂寞少婦……
辦公室內,消瘦一圈的候孝莧立在沙發錢,手拿著故事板,一頁一頁的翻動講演——
“在急劇變化的都市浪潮下,親情、友情、愛情都混淆了道德判斷,物質上的瘋狂追求不斷顛覆倫理標準。
家庭、黑道、學校的恩怨互相撞擊,衍生了撲朔迷離的糾葛。這都是屬於少年人的青春和回憶。”
候孝莧滔滔不絕的講解著自己的創作意圖,當他表明自己是《古惑仔》主創人員,同時拍攝的也是一部關於都市少年青春題材,戲中還涉及到黑道元素的影片之後,鄧廣榮想都沒想就大手一揮給予投資。
如今誰不知《古惑仔》是一個欲待開發的金礦,如他所知,現在不少獨立電影公司都已經立項了不下十幾部關於“古惑仔題材”的影片。
這股風潮就像當初僵屍潮、槍戰潮、奇案潮一樣洶湧!
候孝莧的名字他在灣灣就聽人講過,算是灣灣新生代導演之一。同時這個家夥還是《古惑仔》的監製。憑借著這種資曆,就值得鄧廣榮投資。
“我這部電影同《古惑仔》一樣,也有漫畫……”候孝莧想起吳孝祖叮囑他說話一定要坦誠,連忙說道,“我這故事脫胎於日本漫畫《尼羅河的女兒》……”
“侯導演,投資絕對沒問題。你開個數好了——”鄧廣榮心花怒放,看候孝莧好似看到了絕世珍寶。這分明就是自己的聚寶盆、搖錢樹!
候孝莧心中感歎。
果然!
港島電影人對電影才是真正的熱愛!
吳孝祖坦誠君子,誠不欺我。
鄧廣榮這個人眼光有,但可能是擔任演員時間太長他觀察一部影片習慣性從電影人角度出發。
這種角度看問題,候孝莧的劇本哪裏會有問題?他背後可是有朱天文這位金牌編劇操刀。總比王墨鏡靠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