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瑤幽幽說道：“或許，你爸以為你去部隊鍛煉了以後會忘卻仇恨，會重新開始你的人生，或許你爸在家裏包好了餃子在等著你。”

    陳關西怔住了，許久之後他才長歎道：“沒錯，我爸真的在家裏包好了餃子，隻不過，我回去的時候，餃子已經涼了，但我還是吃的很香。”

    “那個仇人呢？”

    “死了。”陳關西輕描淡寫的說道：“殺了，就在他家裏，剁成了十八塊，那個人當時就在家裏的沙發上注射毒品，我從廁所小窗戶翻進來的時候把他嚇壞了，他跪在地上求饒，抱著腿哭，但我很冷漠，甚至很冷靜的舉起了導致，一道劃開了他的脖子，幹脆利索。”

    吳瑤沉默了。

    陳關西搖搖頭，緩聲說道：“殺了他之後，我看到他們家人不在，其實還鬆了口氣，我不想殺他全家，隻想殺了罪魁禍首，當然，教出這麽一個不孝子來，當爹當媽的也有責任，可我還是沒有殺他全家，或許我還有一念之仁，或許我本就不想殺太多的人，殺了一個，壓在我心裏幾年的憤怒頃刻間煙消雲散，我原路返回，隻留下滿地的屍塊和鮮血。”

    “我像沒事人一樣回了家，一身幹幹淨淨的軍裝，筆挺帥氣的站在我爸眼前，他老人家的背更駝了，但是看到我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哭了，那是我看到我父親這輩子第二次掉眼淚，從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我吃了餃子，和我爸聊到了二半夜，就說在部隊裏枯燥的事情，我爸什麽都不說，總是眯著眼睛笑嗬嗬的看著我，我一直說，一直說，也不記得說了多長時間，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我爸正給我準備早餐，我忙起床，卻發現桌子上放了一份晨報，我爸的手壓在報紙上，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告訴我，兒子，我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

    “我看到了報紙，報紙上刊登的正是那小子被殺的消息，警察們沒有查到一絲線索，這個案子就成了玄案，我後來聽說那小子的父母懸賞了一百萬追查凶手，警察們也忙的不可開交，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吳瑤開口道：“你確實有這個實力。”

    這倒不是吳瑤對陳關西盲目崇拜，她是為數不多的真正見過陳關西發飆的人，她也是親眼見過陳關西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樣子，更是見過陳關西手持一把槍打破天下無敵手的樣子。

    在吳瑤的心目中，陳關西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之前的吳瑤還很好奇今天的陳關西是怎麽訓練出來的，現在她知道了，軍隊的訓練隻不過是練出了陳關西殺人的本事，至於陳關西殺人的血性，那是他天生的，更是來自於骨子裏的。

    或者說，陳關西在很小的時候就是個敢作敢為的人，更是一個血拚的漢子，為了報仇，他可以拚盡一切，為了報仇，他甚至跑到了軍隊遭受魔鬼一般的訓練。

    這是個什麽人？是個有一萬分毅力的人。

    這個人，在十幾歲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手刃了自己的仇人，而且是剁成了肉塊，就是碎屍萬段。

    說真的，若是聽到別人殺人，吳瑤會覺著很殘忍，但是聽陳關西殺人的消息，她心裏隻有濃濃的自豪。

    這就是她吳瑤鍾愛的男人，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吳瑤眯著眼睛，看向陳關西的目光裏充斥著更多的癡迷，她靜靜的聽著陳關西的故事，又聽陳關西在此時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其實我殺了仇人的消息被我爸知道了，他是從報紙上得到的消息，知子莫若父，他看到報紙的一刹那就知道是我幹的。”

    “你爸發脾氣了嗎？”吳瑤屏住了呼吸，緊張的問道。

    “沒有。”

    陳關西眼神裏帶著異樣的東西，說道：“我以為我爸會罵我，會打我，甚至有可能哭，我倒是不怕我爸打我，我就是很害怕看到我爸眼睛裏的眼淚，那是讓我最受不了的東西，但是，他沒有掉眼淚，更沒有打我。”

    “嗯？”

    陳關西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記得，我爸當時很平靜，他緩緩的轉身，去櫥櫃裏拿出一瓶酒，就是二鍋頭，他什麽話都沒說，就是遞給我一個杯子。”

    “啊？”吳瑤驚呆了，“發生那麽大的事，你爸都沒反應啊，就是一杯二鍋頭？”

    陳關西點點頭，“沒錯，你說的很對，就是一杯二鍋頭，我們爺倆對著一瓶二鍋頭喝了半宿，我爸酒量不行，沒過多久就喝多了，我記得，我爸喝多了的時候，使勁拍了我一下肩膀，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說了一句話。”

    “說啥了？”吳瑤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說，兒子，回部隊吧，好好好接受組織的教育，爸對你的希望不多，就是希望你能做個好人。”

    陳關西說著，又喝了口小酒，說道：“我以為我爸會哭，沒想到的是最後哭的人是我，聽完我爸那句話之後，我哭了，哭的像個孩子，哭紅了鼻子，哭的哇哇大叫，像個小時候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你還，你就居然，你竟然，還會哭？”吳瑤的嗓門提高了八度。

    陳關西苦笑一聲：“我咋就不難哭了，我也有眼睛，也有淚腺，我會哭很正常啊。”

    吳瑤捂著嘴笑笑：“我以為你是鐵人，是不會哭的硬漢，是鐵也打不爛的漢子。”

    陳關西沉默一陣，忽的說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哈哈哈，你咋還唱上了？”

    “我隻是覺著這句歌詞寫的很好，唱出大多數男人的心情。”陳關西很直白的說道：“話說回來，我還是覺著這些年代老歌好聽，有味道，一句普通的歌詞就能戳到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像現在有些歌，歌詞寫的都是什麽情情愛愛，而且都是陳腔濫調，聽著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是浪費生命和時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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