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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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女下藥的動作十分隱蔽,卻架不住沈月一直防備著她,自然將她下藥的舉動看了個一清二楚。

    沈月端起酒杯,便感覺到了帝塵墨若有若無的關注,她故意將酒杯湊到唇邊,卻又突然停下,側頭裝作疑惑的模樣朝帝塵墨看去,“王爺可是有什麽事?”

    帝塵墨臉上的表情條件反射地一僵,轉瞬便反應過來,換上了溫柔繾綣的模樣,柔聲道:“你有傷在身,不宜過多飲酒,淺嚐便罷。”

    “是。”沈月微微垂首,運功逼紅了臉,做出羞澀之態。

    帝塵墨見狀,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滿意之色。沈月動情,他下的藥才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沈月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低聲歎了句,“酒香甘冽而醇厚,平生僅見,可惜”

    帝炎景聞言,以為她是可惜不能多喝,不由哈哈一笑道:“這酒乃是本王府中自釀,沈小姐若是喜歡,本王大可送小姐幾壇,何須可惜。”

    又哪裏知道,沈月感歎的根本不是酒,而是帝塵墨下在酒裏的藥。

    景王府的酒確實是好酒,但比之宮中頂級的禦酒還差了幾分。

    但,有一種藥物加入酒中,卻可以讓劣酒也瞬間散發出頂級美酒的醇香。

    那種藥的名字便叫做如癡如醉,顧名思義,服下這種藥物,人就會像喝醉了一樣迷迷糊糊。

    而且,這藥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催發人的情思,讓中藥之人不自覺的陷入幻覺,將看到的所有人都看作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這是蘭妃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秘藥,中藥後的症狀與醉酒一般無二,便是禦醫也查不出來。

    不過,這第二重作用隻對心中有情之人有用,若心中無所愛,那便就隻剩下第一重效用了。

    沈月抬頭微微一笑,道:“謝王爺,那民女就卻之不恭了。”

    重生歸來,她早已斷情絕愛,這藥對她自然無用,倒是連解藥也省了。

    可惜這摻了藥的酒味道雖好,多喝終究傷身。

    帝塵墨見沈月將杯中酒喝了下去,心中頓時大定,隨手端起自己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隨口道:“大哥這裏的酒確實甘醇。”

    帝炎景得意一笑道:“三弟喜歡就多喝幾杯,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啊。沈小姐有傷在身,酌量便好,不用管我們,哈哈。”

    在場的官員都是帝炎景的人,他一個眼色便心領神會,紛紛朝帝塵墨勸起酒來。

    不一會兒,帝塵墨就喝下了十幾杯酒。

    帝塵墨的酒量特別好,十幾杯酒根本不可能將他灌醉,不過今天嘛

    沈月隱秘的勾了勾唇,感覺到眼前微微眩暈,便知道自己體內的如癡如醉開始發揮效用,也就是說她給帝塵墨下的藥也快要起效了。

    她連忙捂著頭,做出頭暈的模樣,皺眉道:“景王殿下的酒實在是太烈了,小女有些不勝酒力,不知可否去王爺的花園中透透氣?”

    “這有何不可。”帝炎景隨手點了一個侍女道:“你陪沈小姐去。”

    “多謝王爺。”沈月道了謝,便扶著侍女的手走出了宴客廳。

    帝塵墨立刻做出坐立難安地模樣,頻頻向沈月的背影看去。待沈月走出宴客廳,他依舊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模樣。

    帝炎景眼中劃過一抹冷嘲,嘴上卻調侃道:“三弟對沈小姐果然情深義重,分開片刻竟就如此魂不守舍了。”

    帝塵墨赧然一笑,也不辯駁,卻是話鋒一轉道:“咱們這麽幹坐著喝酒也是無趣,聽說大哥這花園修的尤其美輪美奐,咱們不如一起遊賞一番?”

    其他人聞言也禁不住有些意動。

    他們雖然都是帝炎景一係的人,但這王府花園大概也就那幾位有限的心腹有幸參觀過,其他人卻是沒那個資格的。

    今日若是能趁此機會遊賞一番,日後也能多一次談資。

    “不過一個園子罷了,既然三弟有興趣,那大家便一起去吧。”帝炎景豪邁地一揮手,便當先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帝塵墨旁邊,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微微而笑,看起來友善而和諧,實際上心裏卻都在盤算著自己的算計。

    沈月一進花園,便尋機甩開了領路的侍女。

    她知曉帝塵墨在景王府有眼線,就比如今日那個給她倒酒的侍女。

    顯然這些眼線安插的很深,便是帝炎景排查了數次,都沒能清理幹淨。

    沈月不能判斷這領路的侍女是否是帝塵墨的人,便不是,也說不定是別人的釘子,況且對帝炎景她也不是百分百信任,幹脆將人甩開。

    接下來的計劃並不需要她的參與,她隻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出現便可以了。

    此時,如癡如醉的藥效已經發揮到了頂點,沈月隻覺得腦海的眩暈越來越嚴重,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涼亭,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走的太急,不小心便在台階上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摔去。

    她忙運起內力,便要借力起身。

    恰在此時,腰間卻突然多出了一條有力的臂膀,力道兩廂一衝,她便不受控製地撞進了來人的懷裏。

    幽幽的冷香從鼻端傳來,她立刻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帝修寒?”

    “喝醉了?”帝修寒垂眸看她,微微皺眉。

    沈月想從他懷裏出來,卻感覺雙腿有些無力,幹脆便破罐子破摔靠在了他身上。

    聞言,淡淡地道:“如癡如醉。”

    說完才想起,帝修寒未必知曉這種秘藥,又補充了一句,“一種迷藥。”

    卻沒有看到,當她吐出如癡如醉四字時,帝修寒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之色。

    帝修寒看著靠在自己懷裏的沈月,在如癡如醉的作用下,她的臉頰上不可避免的浮起兩朵醉酒般的紅暈,稱的原本清冷的容顏竟多了幾分嫵媚之感。

    他不知怎的,心弦便是重重顫了一下,腦海中一片紛亂。

    沈月以為他不知如癡如醉的藥性,卻不知他其實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禁不住的想,沈月既中了如癡如醉,如何能第一時間便將他認出來,難不成是對他動了情?

    感受著從沈月身上傳來的溫度,帝修寒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漸漸燥熱起來。

    沈月完全不知道帝修寒的誤會,在帝修寒身上靠了一會兒,感覺頭暈的狀況好了許多,便站直了身體。

    此時才想起,帝修寒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裏?”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原因。”帝修寒淡淡的道。

    其實他也有些解釋不清,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來景王府確實是有所目的,但此時事情已經辦完,他本該離開才是。

    卻因為路過花園時不經意間看到了沈月的身影,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來。

    明知道以沈月的身手肯定不可能真的摔倒在地上,還是不受控製地搶上前抱住了她。

    一時間,帝修寒的思緒不由亂了。

    沈月卻並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和帝修寒之間雖然是合作關係,但彼此之間並不信任,說起來帝修寒要做什麽根本無需與她多做解釋。

    她剛才也不過是順口一問罷了。

    隨即便擺手道:“寒王殿下若是無事,還是快點離開吧。此處雖然偏僻,卻難保不會有人經過,若是被人看見,總歸與殿下不利。”

    “藥性過了?”帝修寒探究的看向她。

    沈月有些意外,這人難道是在關心她?她禁不住有些不自在,半晌才點頭應了聲,“是。”

    如癡如醉藥效發作的快,消散的也快,這一會兒功夫,眩暈的感覺已經減輕了很多。

    帝修寒眸色深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卻什麽都沒說,便轉身飛掠而去。

    沈月被他看得全身緊繃,滿心不自在,等他走了,才放鬆下來。

    心中暗道,也不知這寒王什麽毛病,竟喜歡那般直勾勾的盯著人看,。

    正想著,卻突然聽見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喧嘩之聲,眼中不予閃過一抹精光。

    看來,她等的好戲終於上場了。

    她忙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過去,剛趕到現場,就見帝炎景一拳打在帝塵墨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帝塵墨衣衫淩亂,腰帶係的亂七八糟,一看就是慌亂中匆忙披上,根本沒來得及整理的。

    旁邊不遠處的地上還跪著一個容貌豔麗,同樣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女子發絲雖亂,卻能看出是婦人髻,年紀和衣著又都與景王的王妃不相符,卻也不似下人。

    綜合這些條件,此女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帝炎景憤怒的大吼道:“本王真沒想到三弟你竟是這樣的人,本王好心招待於你,你竟背地裏欺辱本王之愛妾!”

    帝塵墨感覺到周圍人鄙夷的視線,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忙開口解釋道:“大哥誤會了,本王並未”

    沈月卻並不給他機會了,忙調整了一下神色,滿麵迷茫地開口道:“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她一開口,正好打斷了帝塵墨未盡的話。

    “月兒,你剛才去哪裏了?”帝塵墨看到一身整齊,看起來安然無恙地沈月,頓時怒從心頭起,不管不顧地便質問起來。

    “我隻是在花園裏走了走。”沈月不由顫抖了一下,仿佛被嚇到了一般。

    帝炎景趁機站出來,嘲諷地對帝塵墨道:“三弟別轉移話題啊,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本王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