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得誌便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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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琴是北朝人,而且還是北朝貴族,對嗎?”沈月說的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

    月琴身上的香味很特殊,這種香料,她隻在前世的時候,在北朝一位前來和親的貴女身上聞到過。

    據說,這種香料在北朝貴女當中十分流行。

    當然,單單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麽,最主要的還是月琴床頭掛著的那一小串風鈴。

    南傾國的風鈴多偏向於豔麗的色彩,但在北朝人心中,風鈴卻寄托著對亡者的思念,所以多用素色,而且規製嚴格。

    月琴床頭那串風鈴正是銀色,而且樣式十分精巧,有幾處花紋更是北朝貴族專用的。

    帝修寒點頭道:“沒錯,月琴的父親正是北朝齊王。”

    “原來月琴姑娘竟然還是一位郡主。”沈月勾了勾唇角,不知是感慨還是嘲諷,“殿下也著實夠大膽的了。”

    自七年前北朝公主嫁給景王之後,南傾和北朝之間的關係便進入了蜜月期。

    不過,這平靜也隻是表麵罷了,暗地裏兩國可沒少交鋒。

    重生歸來的沈月更是知曉,明年秋天,北朝便會再次掀起戰爭。

    當時南傾毫無防備,一時之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接連失了邊境數座城池。

    司徒擎臨危受命,接任元帥,力挽狂瀾,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收回了大半失地,卻因此成了北朝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最終,北朝人不得不想辦法策反了他身邊的心腹,得到了他的作戰計劃,卻還是付出了三倍的兵力,才要了這位戰神的性命。

    那叛徒雖然逃到了北朝,卻還是被南傾派出的死士找出來斬殺了。

    但,當初收買了那叛徒的人卻一直沒有找到,可見此人在南傾紮根之深。

    思及此,沈月的眼眸不由暗了暗。

    雖然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但不時間卻仍然能抓到不少北朝的探子。

    帝修寒竟然敢用一位北朝的郡主做自己的密探,除了大膽,沈月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了。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月琴?”

    帝修寒眼中閃過一抹冷沉,半晌才道:“靜觀其變。”

    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月琴已經背叛,到底跟了他三年,他便再給她一個機會。

    沈月忍不住不滿地皺了皺眉,嘲諷地道:“我真沒看出,殿下竟還是如此憐香惜玉之人。”

    “月兒可是吃醋了?”帝修寒挑眉輕笑。

    “北朝奸細,死不足惜,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想起前世犧牲的那些將士,沈月不自覺的提高了音調,一直被壓抑著的煞氣不受控製地肆虐而出。

    說完,才發覺自己的反應在帝修寒看來應該是有些過度了,忙收斂了四溢的煞氣。

    “抱歉,我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她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罷了,殿下手下的人,殿下自己做主便是。時間不早了,民女便先告辭了,還望殿下不要忘了答應民女的事情。”

    說完,不等帝修寒再開口,便直接推開窗戶,一躍而出。

    帝修寒看著她在月色下一閃而逝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沈月了。在他得到的情報中,沈月從小被蘭妃當做暗衛死士培養,十二歲便開始暗地裏幫帝塵墨解決異己。

    不過,朝廷的官員沒那麽多,帝塵墨也沒囂張到看誰不順眼就一定要弄死對方的程度。

    所以,這些年死在沈月手上的人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個。這麽點人數可培養不出那麽濃厚的煞氣。

    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百戰沙場的悍將了。

    但,這不可能。

    以沈月的身份和年齡,她絕不可能上過戰場。

    帝修寒轉了轉左手的扳指,微微勾了勾唇,輕笑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總有一天,他會揭開沈月身上所有的謎題。

    剛回到自己房間的沈月不由感覺鼻子一陣發癢,控製不住的想要打噴嚏,忙抬手捏住了鼻子,好一會兒才把那股勁兒給憋了回去。

    看了一眼在軟塌上睡得正香的青杏,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這小姐做的還不如一個丫鬟自在呢。

    脫下衣服躺倒床上,她卻依舊久久不能入眠。

    月琴和北朝探子到底有沒有關係?

    母親到底是生是死,若是活著又身在何方?她能趕在大夫人動手之前救出母親嗎?

    還有帝修寒

    腦海裏亂糟糟的一片,理不清楚頭緒,一直到天色微明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青杏叫醒了。

    “什麽事?”沈月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問道。

    “小姐可是沒睡好?”青杏皺了皺眉,道:“不然奴婢先去把那劉姨娘打發了?”

    “劉姨娘?”沈月放下手,挑了挑眉,這一大早的,劉姨娘來做什麽?

    她思索了片刻,便道:“先讓人給劉姨娘上茶,我一會兒就到。”

    劉姨娘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昨日大夫人那瘋狂的模樣曆曆在目,她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還是去看看吧。

    她起身穿上衣服,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去了外廳。

    一進門,就看到劉姨娘大喇喇的坐在做熟第一位上,眼神不由閃了閃。

    這劉姨娘還真是得誌便猖狂。

    在南傾,座次是有嚴格規製的。

    左為貴,劉姨娘雖是貴妾,比賤籍出身的滕妾身份高些,卻也沒資格坐在左邊。

    而且,若非她算是晚輩,便是右側首位空著,劉姨娘都是沒資格坐的。

    沈月緩緩走到上首右側坐下,淡淡地看向劉姨娘道:“不知姨娘這麽一大早過來,有何要事?”

    “打擾了大小姐休息,這真是不好意思了。”劉姨娘拿帕子捂著嘴,假惺惺地道了聲歉。

    又一甩帕子,陰陽怪氣地道:“大小姐命好啊,像姨娘我便是待字閨中的時候,也是天不亮就要起來忙活的呢。”

    沈月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淡淡一笑道:“沒辦法,投胎投的好嘛。俗話說,前世積德,今生福報,這麽看,本小姐前世定然是個大好人啊。”

    劉姨娘臉色不由一變,這是什麽意思?諷刺她前世作惡太多,今生才會遭了報應嗎?

    沈月看著劉姨娘漆黑的臉色,心中冷笑,麵上卻裝作關心的模樣道:“姨娘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可是身體不適?”

    “奴家身體好得很,就不勞大小姐掛懷了。”劉姨娘假笑了一聲,道:“奴家今日來,便是要通知大小姐一聲,三日後府中要辦賞荷宴,大小姐可有什麽要好的姐妹需要邀請的?”

    “賞荷宴?”沈月放下茶杯,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是姨娘自己的主意,還是別人攛掇姨娘的?”

    這賞荷宴聽起來似乎隻是邀請人來家裏賞賞荷花,好像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其實卻不然。

    這裏麵的貓膩可多著呢。

    朝廷明文規定嚴禁結黨,明麵上朝臣之間自然不敢有太多的交際,這夫人外交就成了十分必要的手段。

    丞相府荷花很美嗎?自然是美的。

    但在這京城卻也不是獨一份的,起碼鏡湖和安國寺的蓮池就要比之更加壯美。

    甚至對京中大多數官員來說,修築這樣一個荷池都不過是抬抬手的事罷了。

    為什麽丞相府的賞荷宴這麽出名?有那麽多達官貴族趨之若鶩?

    自然是因為沈相的權勢地位。

    這每年一次的賞荷宴,便是沈相一派所有在京官員的大集會,作用不言而喻。

    劉姨娘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妾,竟然妄想主辦賞荷宴,腦子被驢踢了嗎?

    好歹是暫時的盟友,沈月還是決定提醒劉姨娘一下,“這賞荷宴意義非凡,姨娘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不想,劉姨娘卻是臉色一變,尖聲質問道:“大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她根本不覺得沈月是好心,隻覺得沈月看不起她。

    沈月心下不滿,忍不住皺了皺眉,還是耐下心對她解釋道:“這賞荷宴中關係錯綜複雜,牽連甚多,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錯”

    “這就不用大小姐操心了。”劉姨娘不耐地打斷了沈月的話,假笑道:“左右這掌管後院的是奴家,怎麽也牽連不到大小姐身上。”

    “今兒奴家就是來通知大小姐一聲罷了。”她施施然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語調輕慢地道:“大小姐若是有什麽需要奴家代為邀請的好友,便派個人通知奴家一聲罷了。奴家還有許多事要忙,便先告辭了。”

    或晚,不待沈月再開口,便帶著人大步走了。

    青杏忍不住怒道:“豈有此理,她一個小小的姨娘怎敢如此囂張?”

    沈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道:“既有人要自尋死路,本小姐又何必攔著。”

    府中荷池裏的花不過才將將有一小半打了花苞,盛開的不過十數朵罷了。

    就算丞相府的賞荷宴所謂賞荷隻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也至少要看上去夠光鮮。

    按照往年的規矩,相府的賞荷宴至少還要半月後,待荷花基本全部綻放,才會召開。

    沈相當初判了大夫人一個月的禁足,必然也有這個原因在。

    待大夫人解禁,賞荷宴正可如期舉行,絲毫不耽誤。

    沈相大概怎麽也想不到,劉姨娘竟會如此大膽,竟自作主張的將賞荷宴的時間提前了這麽多。

    以劉姨娘得誌便猖狂的性格,做出這樣的事似乎並不意外。

    但沈月總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