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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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試驗鍛刀時炸掉政府的打造室,某種意義上來說,出雲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呢。據彌生所知,目前還沒有那個審神者能辦到這件事,出雲炸打造室這事,大概可以載入記錄冊了。
整個政府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的收拾殘骸,而當事人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頂著一臉灰撅著個嘴,看起來委屈可憐極了。
確定自家主人沒事後,清光看見平日裏就跳脫的人,忽然間安靜下來了,再加上那個慘樣,他就沒忍住笑出聲了。
“清光別偷笑了!我也很無奈啊……”出雲怨念的盯著打造室的斷壁殘垣,雖然心中有鍛造到小烏丸的喜悅之情,可一想到她剛才的遭遇,怨念和喜悅糾纏在一起,整張小臉直接扭曲了。心裏也不知道是該怨念好,還是該高興好。
彌生用手絹幫出雲擦拭著占滿了灰的頭發,安撫道:“好啦,人沒事就好,剛才那聲爆炸嚇到我了,好在你沒傷著。”
出雲發出“唔嗯”的回應,伸手環抱住小夥伴的腰,一邊蹭一邊撒嬌道:“還是彌生好!哼,清光都不知道問問我有沒有受傷。”
旁邊正在擦拭頭發的小烏丸一聽,附和道:“是啊,都不知道問問為父有沒有受傷。”
左右各挨了一言彈的清光鬱悶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受到傷害的話,他會是最先察覺到的。”一直不做聲的膝丸替清光鳴不平。作為刀劍的他們,總會最優先考慮主人的一切,這是一種源自於他們作為刀的本能,是誰也無法逃離的本能。
彌生沒想到膝丸會出聲,抬手安撫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一旦認定了你是主人,除非斷刀,否則我等將永伴您左右,直到您消亡於這世間。”
忠誠卻又沉重的話,彌生撫摸著膝丸的手一僵,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她才剛接觸到政府的人,被告知通過了她根本沒參加過的選拔,成為了審神者的適配者。在政府人員的幫助下,她成功在位於中國獨居的家降神了山姥切國廣,之後自然帶著試試無妨的態度接受了這一職責。
她對父母謊稱自己要去日本發展,為了不暴露山姥切的存在,也沒敢跟家裏人說什麽時候走。
電話中,父親欲言又止時,她就有些奇怪,直到走入機場,她才明白父親當時想要說什麽。
無數的魁魎精怪占據了機場,她雖然從小就有能見的能力,卻從未見過那麽龐大的妖物數量。
整個機場放眼望去,幾乎看不見有人還在。整個候機室,依然成為了妖怪的巢穴。那些妖物層層疊疊衝著門組成一個半圓,它們虎視眈眈的盯著剛推開門的她,那直勾勾的視線中,好像已經在腦中繪製出了各種各樣吃掉她的方法,那樣誌在必得的恐怖視線,讓她雙腿打顫到不敢動彈一下。
那時她才猛然間記起,父親在她還小時,曾經說過,咱家很久很久以前得罪過神,神為了以示懲罰,不準我們踏出生育養育我們的地方,一旦踏出……
父親當時沒有說下去,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是嚇唬小孩玩的話,原來……是真的。
父親當時想要說的是,一旦我們踏出了這片土地,那麽那些魁魎精怪便會來取走我們的性命。
在她愣神時,山姥切第一反應便是擋在了她的麵前,可他才剛剛降神沒多久,還未適應肉身,怎麽可能是那些極其狡猾妖物的對手,一個出列便能重傷他。可山姥切——哪怕帶著滿身的傷,也未曾從她身前讓開過一步,對那些想要傷害她的精怪喊道。
“除非我消失!否則別想碰觸到我的主人!”
明明已經傷痕累累,他卻還是倔強的擋在她麵前。明明把她交出去的話,他就能活下來,可是……他並沒有那麽做。
她無法放任那些妖物傷害山姥切,便用政府人員教給她降神刀劍的法子,強行降神了當年懲罰她家的神,以名字作為代價,獲得了被神庇護的特權。
當她身上有了神靈的加護時,那些魁魎精怪便退去了。
無法忘記,當時山姥切國廣壓抑著內心的痛苦、挫敗自責的表情。她沒讓本丸裏的任何刀知道這件事,但是刀劍在人世間存在了百年、千年,光靠聽和看,資曆已經把她甩到外太空了,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
所以神明每過一段時間來本丸時,三日月他們都不會給他擺好臉色,有時還會戲稱對方是強盜,絲毫不怕得罪神靈。
“……阿魯吉?”
膝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彌生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看著在水龍頭下衝洗的手絹,才想起,她剛剛跟出雲打過招呼,來洗手台衝洗手絹。
盡管在洗搓著手絹,可彌生的心並不在這上麵,她忽然對陪在身旁的人發問道:“膝丸,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也會悲痛嗎?”
“唉?”膝丸被這樣的問題砸的一懵,老實的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與主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知道那個時候會是怎麽樣的,不過阿尼甲一定很傷心。因為!阿尼甲很喜歡阿魯吉,晚上就寢時,他就常常跟我提起阿魯吉的事。”
“是嗎……”盡管彌生無法想想刀劍要如何傷心,但她接受了膝丸的說法。
隻是,突然低落的心情不知何時會從沉重中解脫,彌生又害怕給膝丸帶去負擔,岔開了話題。
“走吧,時間不早了,去寄稿後還要去商場時間要來不及了。”彌生說著,將手絹疊起,去大廳跟出雲打了聲招呼,便帶著膝丸離開了政府大樓。
日本最繁華的商貿街,應該當屬銀座了吧。
去政府時,需要先到東京,彌生就帶著膝丸坐的新幹線,從靜岡縣到東京隻用一個半小時就夠了。離開政府,在郵局郵寄好了稿件後,她便帶膝丸坐的士來了東京銀座。
銀座很熱鬧,路上來來往往不少人群,連地鐵口都在源源不斷湧出人流。
熱熱鬧鬧的人群中,膝丸一身黑色運動服往哪兒一戳,真的是很紮人眼球,可他本人似乎毫無所覺一般,還跟彌生討價還價道。
“阿魯吉,買一般麵料的衣服用來替換就可以了。”
“不行。”彌生拒絕了膝丸的要求,義正言辭的教育他道:“衣服麵料不好的話,會對皮膚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而且一件好衣服的做工,會比普通的要耐穿的多。”
雖然彌生並沒有打算讓所有刀男穿那幾件衣服一輩子,但考慮到他們動如脫兔的運動量,不買好一些的,怕是要跟山姥切那樣,一條褲子沒穿幾次就破了。
當時也是她立場不堅定,聽了山姥切的話,買了條一般的運動褲給他,結果沒穿幾次就破了。破了就罷了,補一補多少還可以穿幾次,可山姥切寧可穿破的都不讓她補。想到這件事,彌生就一臉胃疼,天知道她當時多麽有耐心,好言相勸讓山姥切脫褲子,勸說不成功,她就直接上手拽,可惜啊,她畢竟是個普通人,論力氣幹不過山姥切,反被對方給扛起來扔到房門外。
結果自然是她沒成功搶過褲子,那條破褲子山姥切就這麽湊付著穿著,而且還相當中意的樣子……事後,她也買過不少新衣服給山姥切,但始終贏不過那條褲子。
血淋淋的教訓擺在那兒,彌生打死也不買便宜貨了。
襯衣、西褲、運動款、嘻哈款,凡是膝丸好奇看過的,彌生全部讓他穿上試試看,合適的就讓店員打包。她還幫其他人相中了幾件新衣服,便一並讓店員打包。因為買的量太大了,她便留下靜岡縣的住址,讓店員幫忙郵遞過去。
結賬時,店員眼裏已經含有淚水,畢竟彌生這個大土豪,一出手就讓店員這幾年的獎金有著落了。
之後彌生又帶著膝丸去其他幾家常去的店掃蕩一通,作為常客的她,自然得到了這些店員的熱情歡迎,畢竟她是來送錢的,而且還是十分難得的大批量購買。
一通轉悠下來,膝丸已經累的雙腿打顫,而彌生卻神清氣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過旅店出來了呢。
彌生體諒膝丸要走路,還要換衣服,就買了兩個甜筒,她一個膝丸一個,找了個公園的長椅一邊吃一邊休息。
甜筒剛吃完,膝丸就小聲喚道:“阿、阿魯吉……”
“怎麽了?”
“那個,這附近……”
看著膝丸欲言又止的尷尬樣子,彌生秒懂他要說什麽,抬手指著不遠處有兩個門的一個小房子說道:“解決私人問題去哪兒。”
“我馬上回來。”膝丸歉意的說著,飛快的跑向了洗手間。
彌生輕輕一笑,拿出了放在包裏的耳機連上手機,調出了鍾愛的流行搖滾樂,當艾薇兒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來的那一刻,彌生感覺整個人都跟著聲音放鬆了,跟著音樂閉上了眼睛。
手機的音量不知不覺間被她越挑越大,最後蓋住了外界嘈雜的聲音。
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少年,從她眼前飛奔過去,而追著他的是個披著黑色鬥篷的奇怪大漢,他跑到她眼前時,從懷裏抽出了一把大長刀,周圍的人見此情況,都被嚇得四處逃竄,公園瞬間隻剩下正在追砍的倆人還在。隻有坐在長椅上的彌生毫無所覺,依舊閉著眼睛在聽音樂。
大漢手中揮舞的刀砍在了地麵上,力氣大到整個地都輕顫了一下,而坐在長椅上的彌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本以為又是地震的她,睜開眼卻見到一個大漢追著一個少年。
她來不及反應,邊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master低頭!”
一直追逐著少年揮砍中的大漢聞聲一僵,他下意識的回身,想要防守,卻根本抵抗不住那突如其來的攻擊。
紅衣白發的青年早已搭弓上箭,那利箭如疾風,貫穿了他的身體。
然而,他並沒有消失,反而發出了怒吼聲,不知從何處又掏出了一把刀,雙手握刀錘擊向了地麵,那瞬間地球像是失去了引力一般,以大漢為圓心,失重的情況向外擴散了十多米。
地上的碎石都漂浮了起來,連距離大漢很近的少年都失重的浮了起來,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光圈,正在吸收著所有飄起來的東西。
彌生試圖抓住長椅阻止自己浮起,可惜根本沒有用,她連人帶長椅一起升空了。
在被吸入那個光圈時,她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兩聲呼喚。
“master!”
“阿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