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落魄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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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吳國雄正是書生意氣、風華正茂的年紀,他在舅舅的擔保和資助下,帶著美好的憧憬來到波士頓的哈佛大學讀書,攻讀經濟專業。哈佛大學是多少年輕人夢寐以求的地方,他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哈佛的雕像前照個相,據說,哈佛大學建校時,由於沒有哈佛的影像資料,就選了學校十個長得最英俊的男學生作為模特,集中了他們的所有的優點,塑造成今天的哈佛雕像。有人說,吳國雄長得這麽英俊,如果趕上那個年代,用他一個人就可以做哈佛的模特了。
在留學期間,吳國雄認真學習,他的成績都很優秀,他積極參加學校的各項活動,唱歌跳舞,打籃球,樣樣都很出色。每逢學校放假,他便組織同學自駕遊,東到邁阿密,南到聖地亞哥,西到西雅圖,北到加拿大,他們親身體驗美國的風土人情,享受著美好時光。那些年吳國雄幾乎玩遍了美國。
幸福生活是短暫的,就在吳國雄即將畢業的那一年,他的舅舅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喪生,舅舅的家人陷入了無休止的訴訟之中。勢利的舅媽中斷了吳國雄的經濟來源,國內的父母也無法支付他在美國的費用,吳國雄不得不去打工掙錢來維持學業。記得他第一次在紐約皇後區一家華人餐館打工時,老板讓他送外賣,由於不熟悉路況,等他把外賣送到顧客家的時候,整整花了四十分鍾,飯菜都涼了,顧客拒絕簽收。當天晚上餐館的老板就將他辭退了。他的第二份工作是在豆腐廠裏做搬運工,每天的工作就是將一袋袋的黃豆搬上二層樓高的地方,然後將黃豆倒進大鐵桶裏。雖然他的體力好,但是上高台的鐵梯很窄,有力也用不上。有一次他扛黃豆上梯子時,沒有站穩,一袋黃豆摔到地下,灑滿一地,一片金黃,自己雖然沒有事,可是他卻不好意思繼續做下去了。他的第三份工作是在華人的裝修公司做雜工,每天將一袋袋沉重的建築垃圾搬到卡車上,又一捆捆地將灰板及木材搬到工地,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大小便急了,就在一隻廢棄的大浴盤方便,毫無尊嚴可說。衣服整天濕漉漉的,又酸又臭,他明白,再苦再累的活也得幹,如果你不幹,馬路邊三五成群的墨西哥人就頂上你的空缺。有時為了趕工,包工頭就讓他們加班,這簡直就是練獄。當自己帶著一身酸臭味走過華爾街的廚窗時,吳國雄感覺到自己很猥瑣,他自慚形穢,自己與紐約地鐵裏的乞丐沒有什麽兩樣。
吳國雄好不容易熬到畢業,但美國的經濟正處於低潮,許多公司都大批裁員。由於他拿的是讀書簽證,更沒有公司敢聘用。後來他憑著流利的英語和良好的形象,在一家廚具公司的做業務員,工資雖然低,但是工作穩定,基本可以維持生活。他在經營廚具業務中,無論進貨或銷售,他都做得非常出色,他漸漸地發揮出商業的智慧,贏得了老板的青睞,老板告訴他,即使他沒有身份黑在美國,也要雇用他,然後找律師幫他申請綠卡的事情。
可是不久,他突然接到父親病危的消息,他是家裏唯一的兒子,必須要回去。他明白如果就這樣離開美國,今後再沒有什麽機會踏上美國的土地了。但是幾年來在美國的種種艱辛,卻銼平了他的銳氣,把他心中美好的憧憬衝刷得蕩然無存,他對美國感到厭惡、憎恨,雖然這裏的自然環境不錯,但人與人之間的冷酷無情,人與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人與人之間的你虞我詐充斥著整個社會,使他毅然決然地卷起行囊,回中國去了。
吳國雄回到家鄉東門市後,立即趕往醫院探望父親,他父親患的是胃癌,曾經動過兩次手術,己病入膏肓。見到兒子從海外歸來,老頭子十分高興,不過他覺得兒子因為自己的病而放棄留在美國而感到遺憾,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人老了總希望子女留在身邊。吳國雄在病床前侍侯父親的日子裏,經常被問及個人的終身大事,父親看到兒子己經三十歲了,還孑然一身,他希望在臨終前能見到兒子成家立業,這是老人家最大的心願。吳國雄是一個孝子,為了能使父親安心治療,他答應下來。他知道杜麗娟早已結婚生孩子,以前有些認識的女性,絕大多數都己經結婚了。無奈之下他找到一家名為"紅娘"的婚姻介紹所,交上個人的資料和手續費,等候安排。因為吳國雄長得英俊瀟灑,又有海歸背景,當天晚上他就有了相親的約會,可惜對方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吳國雄委婉地拒絕了。可到了第二天,有三個女子提出與他見麵相親,吳國雄都應邀相見,但這三個女子的外形和性格也不理想。正所謂五嶽歸來不看山,他在美國見到的美女多了,一般的姑娘自然難入法眼。他選擇的對象不但要漂亮,而且要賢慧,懂得孝敬老人。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一個叫林曉琴的女子走進了他的視線。這個女子是婚介所曹阿姨的外甥女,她長得很漂亮,打扮前衛,穿著入時,二十八歲左右,她經營一間服裝店,經濟條件不錯,雖然她已經有男朋友,卻不滿意。當她聽曹阿姨說有一個條件很好的男子來征婚,她也想來看看,沒想到一見麵她就喜歡上了吳國雄,最後在曹阿姨的輟合下,吳國雄答應和她相處。於是他帶林曉琴去看望父親,老人家見到這麽一個漂亮的姑娘,心裏自然十分喜歡。林曉琴的嘴巴特別甜,在醫院的病床前圍著老人家左一個"爹"右一個"爸"。叫得老人家心花怒放,他頻頻點頭稱讚道:"好,好。"
為了衝喜,吳國雄與林曉琴很快就結婚了,他們在市裏最豪華的"天湖"賓館舉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禮,結婚那天熱鬧非凡。他們的結婚彩照也拍攝得非常漂亮,新郎英俊瀟灑,新娘美豔倫絕,影樓還將他們的結婚照片製作成一套廣告宣傳畫刊登在報紙上,十分引人注目。
婚後不久,吳國雄的父親病逝了,但是他終於看到兒子成了家。
第二年,林曉琴生下了一個男孩,吳國雄為兒子取名為吳濤,一家人生活得幸福美滿。開始幾年,吳國雄在一家雙語學校擔任英語老師,由於學校需要搬遷到郊外,路途較遠,妻子林曉琴要照顧自己的服裝店,吳國雄便辭去教師工作,另行應聘到一家現代汽車配件公司做翻譯兼采購員,主管亞洲市場。他的業務能力強,工作出色,每個季度都超額完成仼務,很快他就從普通的業務員升為主管,收入也增加了,可出差的時間多了,昨天剛下高鐵,今天便要飛往德國,一套西裝剛換下未及洗滌,又要穿上出差。沒辦法,林曉琴隻好將服裝店轉讓出去,專職在家裏做家務和接送小孩。
因為工作需要,吳國雄經常出差,然而時間長了,他就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自己的枕頭散發著一種不是自己的氣味,起初他並不在意,直到有一次他發現臥室裏有一件不是自己的汗衫之後,他開始對妻子產生了懷疑,妻子是否紅杏出牆?吳國雄畢竟是見過世麵的男人,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而且又沒有真憑實據,光憑猜想會引起夫妻爭吵。於是他悄悄地問四歲的兒子,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有什麽人來家裏?吳濤滿臉稚氣地回答說,隻要爸爸出差,就有一個天培叔叔經常來找媽媽,有時還在這裏過夜。
吳國雄心裏明白了,這個叫天培叔叔的男人原名叫黃天培,是當地"九0六"駐軍一個團長的兒子,這個人長得不高,但身體粗獷壯實。他是林曉琴的同學,大學畢業後無所事事,他利用父親的關係與別人合股開了一家名為"惠民"的服務公司,專門經營軍需產品。其中包括保安製服、軍大衣、綿胎以及與保安有關的器械,生意做得很大,也賺了不少錢。這個家夥就是喜歡賭博,玩女人,劣跡斑斑。因為林曉琴與他有業務往來,所以關係比較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