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暗中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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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安深處,一個身穿灰色實驗服的年輕人,手持著厚厚一疊文件,急步走入了一棟建築,一棟被煉金廢氣和灰霾籠罩的煉金實驗樓。
與外界的糟糕環境截然不同,樓內倒是幹淨極了。隻是各麵牆壁上五顏六色的粉刷,反映了這裏主人糟糕的品位,再或者說這是獨屬於煉金術士的浪漫。
進入大樓穿過了一個個守衛,年輕人沒有過多理會守衛們的鞠躬哈腰,徑直上了樓,來到樓頂唯一的房間前,輕敲了一下門,直到裏麵有人說了句進來,年輕人方才推開門,舉步進來。
房間很大,裏麵的結構卻十分簡單,一個較大號的辦公桌,桌子後麵則是一座偌大的書架,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還有幾個放置得零零散散的椅子,兩邊牆上則掛著幾幅所謂抽象派大師的畫作——不識貨的人可能會認為是幼童的塗鴉之作,而這位年輕人始終是這麽覺得的。
辦公桌前端坐著一人,手捧著一本書,麵帶微笑,看得津津有味。這是一位典型的中年男人,身穿一件整潔的黑色禮服,有著一頭中年研究員標配的禿頂,鷹勾般的鼻子,不大的眼睛裏透著狡黠。直到年輕人走進了房間,那人方才放下手中的書籍,看向年輕人。
年輕人急忙走向前來,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文件呈給中年人,說道:“老師,今晚演講的文件已經準備好了,請您過目。”
“嗯。”中年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又很快地拿起了年輕人呈上的文件,認真看了起來。
而年輕人這是則低垂著頭,半弓著腰,雙手交叉置於腹前,一副卑微的模樣立在中年人旁邊,眼睛卻又不自覺的看向中年人剛剛放下得那本書,書名是《艾歐尼亞的風俗見聞》。
中年人的速度很快,轉眼間一大摞的文件就看完了,他將最後一張輕輕放下,轉頭看向立在他身旁的年輕人,看到年輕人極度卑微的姿態忍俊不禁,他揮手示意年輕人坐下,繼而說道:“我說過多少次了,辛吉德,你是我的學生不是奴隸,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這麽低,你可以試著讓自己自然一些從容一點。”
年輕人,也就是辛吉德,坐在椅子上不斷點頭稱是,說完卻依舊低垂著頭。
中年人看著辛吉德依然如此,輕搖了下頭說:“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你修改整理的論文我都看完了,很完美,如若這個實驗不是我親手設計的,我都無法在字裏行間中找出漏洞,料想那群笨蛋也不可能看得出問題來。
“哼哼,我已經可以想象得到,等到我把完整實驗展示給他們看時,台下那群白癡先是目瞪口呆,接著對我拜服得五體投地,或者極度妒忌卻又奈何不了我時的場景了。”說到這,中年人沒能控製住情緒,癲狂般的笑了起來,盡情發泄了一番,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迅速收斂了情緒。
辛吉德看著老師瘋狂的樣子,心中腹議了幾句,卻不敢出聲。
“這三年來,每次大宴上,他們都對我百般譏諷,今天晚上,我要一次性把所有的債收回來。”接著中年人宣言般地又說了句,“我要讓他們知道,在祖安,不,應該說是在整個瓦洛蘭,誰?才是第一煉金師。隻能是我,偉大的沃裏克男爵!”
“可是老師,”辛吉德不合時宜打斷了沃裏克的臆想,“您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我們現在就把實驗公布出去,真的妥當麽?”
“嗯!有什麽問題嗎?”沃裏克輕皺眉頭問道。
“回老師,我們雖然在論文上把大多數的人體實驗數據改換成動物實驗的,把那些必不可少的人體實驗材料,說成是自願者、奴隸和罪民。但如果有人用心去調查的話,還是會被查出很多破綻的。嗯,我的意思是,這麽早把實驗公布出去,”辛吉德看著沃裏克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說,“倘若被他們發現些端倪,對我們會不會不太安全?”
“嗬,就那群軟腳蝦,你還怕他們找上門來?而且就算將來被他們發現了,想找我們算賬,也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決定好了,”說到這沃裏克頓了下,“等這次進化日過後,就著手準備搬遷至諾克薩斯。”
“啊!”聽到這句話,辛吉德大吃一驚,急忙問道,“老師你,你決定了嗎?”
“我既然告訴你,就肯定不會有變了。我已經和諾克薩斯的高層商量好了,他們會在城邦裏專門圈塊地給我們修建煉金實驗樓。在保證我們有極高的自由度下,給他們培養學徒和研製各類藥劑,以備未來的戰爭。”沃裏克瞥了一眼他年輕的徒弟,“你覺得如何?”
“老師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學生我自然沒有異議。隻是”辛吉德遲疑了下。
“沒關係,但說無妨。”
“是,老師,我隻是覺得,我們現在還僅僅隻是和諾克薩斯合作,皮城和祖安的各方勢力在利益麵前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一旦我們真的要踏上諾克薩斯的戰船,我怕祖安和皮城這邊會有些阻礙!
“而且我記得諾克薩斯的工業體係還沒有建成,這種情況下諾克薩斯人真的舍得為了我們得罪皮城和祖安嗎?而就算他們舍得,可若真的得罪了皮城和祖安,未來我們的煉金項目開展恐怕會有很大阻礙吧?”辛吉德得到了沃裏克的首肯,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把心裏話都吐了出來。
“嗯,你的擔心是有些道理,但你要明白,我們是祖安人,可祖安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換句話說,這是個真正的自由之城,所以我們想去哪就去哪,沒有人可以約束祖安人,哪怕那群偽善的皮爾特沃夫人也做不到。
“而且,你也太把我們當回事了,祖安現在的煉金男爵數不勝數,多一個少一個根本沒人在乎,這樣的小事情還不配使得他們翻臉。
“並且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次和諾克薩斯合作後,在皮城和祖安高層的眼中幾乎就是打上了諾克薩斯的烙印。即使我們貼過臉去,任勞任怨,可是不信任的種子已經埋下,他們永遠不會再拿我們當自己人。一旦將來,他們翻臉幹起來,恐怕皮城第一個拿我們開刀,到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反觀諾克薩斯人那邊,則完全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他們最為重視利益,隻要我們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再有著現在合作的基礎,相比這些皮城的偽君子,諾克薩斯人反而更容易重視我們。
“而且不久戰事將起,將會有一處完全沒有拘束的戰場,這不正好給我們提供一個絕佳刷戰功的機會,利用好了,我們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成為諾克薩斯的高層。
“一邊是所謂的煉金大師,還時刻有生命危險。另一邊則是大陸最強帝國的首席和次席煉金術士,我問你,你會怎麽選?”
辛吉德咽了一口唾沫說道:“我選最強的。”
“對嘛!既然遲早要站隊,為什麽不去更強的那頭呢?”說到這,沃裏克拿起桌上的杯子,重重地灌了口水。
“而且,”沃裏克在心裏補充道,“不親身參與這場戰爭,怎麽成為諾克薩斯的高層,不能成為諾克薩斯的高層,我怎麽能得到你的心髒,我的女神!”
稍緩了一會,沃裏克又接著說道:“至於你說的工業體係,本來我也有些憂慮。但是現如今大陸上的各勢力除了德瑪西亞外都或多或少的在發展工業和科技魔法。而且照諾克薩斯那邊的說法,他們的工業體係已經初步成型了,我也派人實地考察過,他們的工業體係雖然還尚且薄弱,但勝在完整,隻是少了些頂尖的專家和工匠。
“如果能不考慮隱患,大肆發展,假日時日趕上皮城甚至超越之,也不無可能。而現在即便不說前景,以目前的生產能力也足夠我們煉金用了。而且你想想,不用擔心消耗,沒有各種阻力,隻要有成果,不論後患如何,都有諾克薩斯官方為我們背書。
“而且諾克薩斯人酷愛戰爭,將來征戰四方,可以給我們提供無數的實驗材料,到那時我們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行各種人體實驗,我們的奇思妙想能得到完美的發揮。這樣的一個國度對我們煉金術士而言,簡直就是另一個天堂啊!”說到這,沃裏克激動地站了起來,揮舞著雙手,仿佛在將未來煉金術上的宏圖偉業,通過雙手一一展示給辛吉德。
辛吉德也被沃裏克的話語感染到了,他隨著沃裏克也站了起來,眼神灼熱,幻想著有那麽一天,他走進煉金的至高殿堂得到神的加冕。
“不!”他心中嘶吼著,瞬間將腦海中那幕畫麵撕毀,“如若真有什麽煉金之神,那也必然是我!”
師生二人在幻想中沉醉了一會,很快便恢複鎮定,繼續保持著所謂煉金術士的冷靜。
“對了,”沃裏克說,“今晚我們和所有研究員都要參加大宴,實驗室的安保工作必須做好,我們走後,實驗室保持最高警戒。自從那個空間之力的家夥跑掉後,這兩個可是唯二的成品,萬萬不得有失。
“等到明天諾克薩斯的考察團一到,把他們和成品藥劑交給諾克薩斯人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認真準備搬遷的問題了。”
“是,老師。”
“哦,還有,”沃裏克又想到了一件令他無比頭疼的事情,“那個二號成品還是沒能檢測出任何屬性麽?”
“是的,老師,到目前為止,隻檢測出他的血液裏流淌著神力,但是無法鑒別神力屬性。”
“嗯,”沃裏克沉吟了一會,說,“算了,這種麻煩事還是交給那些個術士去吧,他們才是血脈的專家。我們隻需要更多的神力源血做實驗就好了。
“而且我們這次大宴把實驗公布出去,主要也是為了將大陸上其他勢力手中的神力源血引出來,一旦他們沒能忍住,露出些痕跡。嘿嘿,或威逼、或利誘、或掠奪,諾克薩斯人總要辦法幫我們弄到手”沃裏克補充道。
“說起那些術士,老師,他們剛剛跟我說,今晚的大宴他們不參加了。”辛吉德說。
“嗯,不參加?我記得前幾次都有參加吧,這次怎麽就不來了?”
“是的,老師,自從他們從諾克薩斯來到這裏協同我們做實驗以來,每次的大宴他們都有參加的。”辛吉德回答道。
“這是誰和你說的?格雷戈裏還是阿莫琳?”沃裏克問道。
“是神秘術士格雷戈裏先生對我說的。”
“他啊!”沃裏克思索了一會,“他是術士們的首領,既然是他說的,那應該不會有什麽改變了,不去就不去吧。而且倘若真的有人來偷襲實驗樓,幾個大術士加一群高階術士,我還不信有人能打進來。”
“可是老師,我總感覺這幫術士最近很奇怪,每次遇見他們都是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和他們說話也是一副很急躁的模樣,總之感覺很不對勁,老師您說,他們不會在醞釀些什麽吧!”辛吉德猜疑道。
聽到辛吉德的猜測,沃裏克沒有一絲緊張,反而開口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隻是這樣。你又忘記了,他們都是血脈術士,每個月總會有那麽幾天的。體諒一下吧,搞不好我們以後也會轉化成術士。”
“可是”
辛吉德還想說些什麽,卻很快被沃裏克打斷了。
“而且就算他們心中有些想法,又能在怎麽樣。他們被諾克薩斯人在血脈中施了咒印。即使他們個個是強者,揮手間就能把我們抹去,可現在不還是想狗一樣乖乖聽話。
“哼,隻要他們血脈中的咒印還在,若有一絲不服之意,我們隻要意念一動,便能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沃裏克雙手成爪,臉上一副猙獰的模樣,“你總不會還有要說,他們把血脈的咒印解開了吧。”
“那萬一呢?”
“沒有萬一!血脈咒印對於普通人來說,通過換血手術,還有可能解開。可他們是血脈術士,咒印是刻在本源之血上的,除非舍棄本源之血,才有可能把咒印解開。可是對於一個術士而言,沒了本源之血,就算有幸不死,也基本上淪為了一個廢人,又有何用!”沃裏克極其自信的說道。
“”辛吉德默然。
“不說了,你快去準備吧,先叫弗拉格把車備好,我先去找幾個老朋友敘敘舊。”沃裏克吩咐道。
辛吉德答了聲是,還沒等他離開,又被沃裏克叫住。
“等等,你記得把這件衣服換了,換身禮服,別又這樣穿著去。你忘了,上次給我丟了多大的人!還有你手指上的戒指都給我取下來,一個煉金師搞得像個土鱉一樣!”
辛吉德微紅了下臉,再次回了句是,便轉身離開了。
沃裏克滿意的點了下頭,坐了下來,開始整理之前翻亂了的文件,卻沒有發現自己學生眼中那一絲怨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