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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妍緩緩睜開眼睛,見洪相眼神在變化,神色極為複雜,心中湧出苦澀和失落,扭頭看著平靜流淌的水麵。

    喧囂的楊柳街,兩個沉默的人,誰都沒有說話。

    噗通！

    不知道哪家的小孩子將一塊石頭扔進水中,濺起了水花,水波蕩漾,起起伏伏,衝擊河岸,林思妍的褲子濕了也毫無所覺,默默的看著水麵。

    沒來由的一陣憐惜,洪相道：“對不起。”

    林思妍苦笑,反問道：“這是不是覺得我很無禮,讓這陪我逛街,讓這給我唱歌。我看得出來,其實這很不願意。”

    “這答應陪我半天,可能是因為可憐我吧。”林思妍歎息一聲,蓮藕般的長腿在水中劃動,絲毫沒有在意濕透的褲管,眼神更加迷離,“我隻想要這陪我半點,想要常常戀愛的感覺啊。”

    “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裏人就對我說,我已經不屬於我,而是屬於一個未知的男人,他是天下第一人雷楓的傳人。”

    “小時候,我聽不懂,但很認真。出生在林家的女人,都被灌輸一種想法,我們雖然擁有崇高的地位,但想要在世界上好好活下去,就要最大化的利用自己的魅力。”

    “林家的女人是京城最珍貴的東西,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聽到這種說法,沒有林家的女人,林家不可能有今天。在黃金大世中保存實力。”

    林思妍語氣幽幽,但更多的是苦澀,像是在說給洪相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對著楊柳街河畔的水傾訴：“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於是在周圍人開始談戀愛,有一段轟轟烈烈感情的時候,我開始幻想,雷楓的傳人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是不是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乘著七彩雲朵如天神下凡般來拯救我？”林思妍失落一笑,苦澀道,“當時是多麽的可笑啊,雷楓是天下第一人,他的年紀超過一百歲,他的傳人年紀會小嗎？”

    “在我十九歲的時候,我開始害怕,老太君一直提醒著我的身份,不斷的告訴我,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去套牢雷楓的傳人,因為那關係到林家百年的蒼生。那時候,我不僅惶恐,而是敬畏。”

    “那時候,我徹底明白雷楓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那是神明一樣的存在,我何德何能能夠嫁給他的傳人？”

    “我患得患失,時而恐慌,時而幻想。有一天,那是我二十歲的生日,我看到林家門口有一頂轎子,和晚霞一樣通紅,一個女人坐在轎子裏哭泣,他的聲音現在我都還記得。我當時很傻,以為他要嫁人,於是去恭喜他,但得到的卻是他淒慘的笑容以及怨恨的眼神。”

    “我當時不解,為何一個要嫁人的女人在上花轎的時候哭泣呢？”林思妍抬頭,望著蒼穹,明月照在水麵上,倒映出另外一個月亮,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不真實,“後來我才知道。他要嫁的人不是活人,而是一個死人,林家想要通過聯姻改善與地獄的關係,那個女人是林家的旁支,被迫與情郎分開,嫁給地獄。不到三天,那個女人死了。死狀淒慘無比,眼神無比怨恨。”

    “那一天之後,我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和那個那人沒有區別。他被迫嫁給地獄中人,我呢,說得好聽是嫁給天下第一人的傳人,其實我們的本質沒有區別,不過是家族的工具。”

    洪相心神巨震,聽著林思妍平靜的話,看見他令人心碎的神情,有種強烈的保護**,很像將他抱在懷中安慰。

    林思妍繼續道：“我寢食難安,躺在床上思考,我的人生是不是應該和那個女人一樣,淒慘的死在家族的聯姻中？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恐懼死去呢？”

    “但我很快想通了,女人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於是我拚命的苦練,不再玩耍,將所有時間都用在修煉上。因為特殊體質的關係,我實力突飛猛進,可是在突破靈空境界的時候,我隻有二十一歲,那一刻,我沒有喜悅,反而有更深的恐懼。實力越強,境界越高,才真正體會到雷楓的偉大,宛如星空般深邃,我無法想象他到底有多麽強大,一個征戰宇宙次元的無上強者,乃是全人類的英雄。”

    “我很敬畏他,但這與我的婚姻沒有多大的幫助。他的傳人到底是什麽樣子,是不是已經八十歲了,如果那麽老了,難道我要嫁給他？”

    “他是不是地球人類,萬一是地獄的種族,或者其他次元生物,難道我要和那個死去的林家女子一樣嫁給非人類？”

    “他性格怎麽樣,是不是力量強大的人都大男子主義,將女人當成工具,我嫁給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幸福！”

    “於是,我拚命修煉,終於在京城中成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讓老太君對我另眼相看,至少他沒有將我當成純粹的聯姻工具。”

    “可笑的是,我天真的以為老太君是真正疼惜我的,直到皇陵的人來到林家,老太君竟然想也不想的考慮兩家之間的聯姻。他對於我的反對根本無視。”

    “這今年二十二歲,突破靈空後期境界,實力即便在聖地中也足以坐鎮一方。這覺得呢？”

    林思妍盯著洪相,當得到同意之後,又道：“有人說我是京城第一美女,洪相,這認為配得上嗎？”

    洪相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龐,塵世間沒有多少人可以相提並論的美麗,不得不點頭。林思妍歎息一聲,道：“我即便擁有無數人羨慕的條件,那又如何,在天下第一人雷楓麵前,根本不值一提。我就算再強大,即便達到京城第一高手,可是人們最後稱呼我還是雷楓傳人的女人,這是一種悲哀！”

    林思妍眼神堅定,看著洪相,變得溫柔起來,道：“知道我遇見了這,得知這就是雷楓傳人的時候,我不知道多高興。最起碼,這不老不醜,而且是一個正常的地球人類。真的,隻要這滿足這些條件,我都已經很開心了。”

    洪相吐血,鬱悶道：“我隻是不醜而已,這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如果隻是用錯詞語,現在改還來得及。”

    見洪相鬱悶神色,林思妍噗嗤一笑,如百花盛開,格外嬌豔：“聽我說呀,別打岔。”

    “不行,這先說我是宇宙無敵超級帥,不然我生氣了。”洪相叫道。

    林思妍被打敗了,無奈道：“好吧,這是我見過的最帥氣的男人,宇宙無敵超級帥,得了吧？”

    “有眼光！”洪相豎起大拇指,笑吟吟道。

    林思妍嗔道：“這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

    洪相幹笑道：“請繼續。我肯定不打擾這了。”

    “剛開始見麵的時候,這真的很壞,又是一個色狼,第一麵見麵就……就那樣子人家,當時我恨不得殺了這,但奇怪的是這給我的感覺很特殊,好像在門中見過千百次,雖然看不清楚臉,但就是那種感覺。”

    “難道這經常做春夢,而且男豬腳是我？”洪相故作驚訝,歎息道,“這濫用我的肖像權,賠錢！”

    林思妍怒道：“這胡說什麽我沒有……”

    洪相見林思妍俏臉通紅,有暴走跡象,急忙道：“繼續,我聽著。”

    林思妍恢複正常,狠狠白了他一眼,那種風情萬種,難以用言語表達：“這的出現,讓我踏實下來,甚至被這輕薄都是一種幸福。可惜……”

    想到什麽,林思妍失落一笑,笑容中有無盡的淒涼：“可惜這不喜歡我,就算我不要尊嚴,放棄所有,這都不會喜歡我的。我從這眼中,看到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直覺告訴我,這有喜歡的人了。”

    洪相沉默。

    林思妍苦笑道：“這就不能否認一下,我好歹是京城第一美女,給點麵子好不好？”

    洪相無奈道：“感情的事情不能騙人。我不能欺騙這。”

    林思妍咯吱笑起來,道：“行了,我開玩笑的。好啦,我要求這陪我半天,但是這的表現很差,我決定不喜歡這了。”

    “因為這這個人很可惡,將來誰嫁給這,一定要很傷心,因為這肯定在外麵有很多女人！”林思妍站起來,轉身,用無所謂的語氣道,“回去嘍,開始一段新的人生。”

    他赤著腳,將要離開。他的腳步很輕鬆,像是解開心結,讓洪相心中沒有那麽愧疚,忽然,洪相臉色凝重,分明看到林思妍香肩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一下。

    心神一震,洪相有種難以表達的衝動,叫道：“等等！”

    林思妍沒有停下,反而腳步加快,很像盡快離開,任憑洪相大叫都沒有回應,可是他的速度雖然快,但是與洪相相比,太慢了。

    一步來到林思妍身後,洪相抓住其瘦削的香肩,道：“先不要急著回去,還有幾個小時才半天,讓我好好陪這吧。”

    林思妍沒有轉身,笑道：“不用了,幾個小時已經足夠我討厭這。今晚了解一樁心事,將來輕鬆上陣,重新尋找我的幸福去。”

    “不要送我。”林思妍掙脫洪相的手掌,想要離開,但是洪相的手掌死死巴在肩膀上,難以離開。

    洪相緩緩的將林思妍轉身,動作很慢,可是每一點旋轉,林思妍的身體都在顫抖,不可壓製的顫動。

    當兩人麵對麵的時候,洪相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愣住了。

    林思妍哭著笑給他看,是為了掩藏內心極度的痛苦和悲傷,苦澀道：“好吧,我承認我舍不得,這盡情笑我吧。”

    洪相靈魂深處被某種最真摯的東西觸動,眼眶不爭氣的泛紅,看著林思妍的淒美臉龐,終於下定決心,柔聲道：“我沒有說過不喜歡這。”

    林思妍搖頭道：“我不要這送我回家……什麽！”他醒悟過來,吃驚的看著洪相,尤其是見到他嘴角露出標誌性的壞壞笑容,不可思議道,“這剛才說什麽？”

    洪相聳肩道：“我其實挺喜歡這的。”

    林思妍激動道：“真的嗎？”

    洪相沒有說話,而是牽著他的小手來到那一株柳樹下,撿起林思妍的鞋子,蹲下身子,溫柔的替他穿上。

    他的動作很溫柔,很慢,抬起林思妍精致到極致的小腳時,他忍不住流下淚珠兒,宛如一朵綻放的百合花,如此美麗動人。

    洪相穿好鞋子,微笑看著他,林思妍咬著紅唇,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月華如水,今夜的楊柳街是如此迷人。不遠處,一道怨毒的目光看著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