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高堡奇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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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東感覺自己最近吸的煙變多了。

    看著又一隻煙燃到了盡頭,安東將其扔在腳下踩滅,這一腳就踩到了五六個煙頭。

    他抬頭看著黃昏那血色的天空,望著纏鬥中的魔女和異形軍發呆。

    歐拉西亞的戰鬥也很不順利:敵人已經前進到紅星城下,目前還守得住,就是不知道能守多久,估計也長不了;東部戰局沒什麽變化,但那裏的軍隊全被拖住了,無法抽身;南部,華夏,天竺等國的軍隊一股腦兒的往歐拉西亞湧,給管理帶來了很大的混亂,但相對的,戰力被統一了起來;扶桑那邊已經聯係不上了,雖然對他們沒好感,但在這個世界還是希望他們堅持得久一點。

    這麽想了很久,維克托利亞終於回來了,而且是跟著蘇薇安所帶領的510一起回來的。

    安東站了起來,看著她降落在跑道上,滑行到自己跟前。

    “怎麽樣?有什麽感覺沒?”安東幫她將飛行腳固定在支架上問道。

    “沒什麽,感覺還好。”維克托利亞下了機,穿上了鞋,“速度很快,也很靈活,魔力消耗量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哦,謝謝。”

    安東遞給她一壺水,維克托利亞有些驚訝的接過了。

    她看蘇薇安還在和隊員們說著什麽,就靠近安東悄悄問道:“我怎麽感覺你對我比以前好多了?”

    “好多了?那倒不至於。”安東笑了一下,同時確定了一下蘇薇安確實沒看這邊,就接著邊檢查飛行腳邊說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死而已……這個世界的一切事情,你其實都不應該被牽扯進來……你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義務,你要做的隻是活下去,活到這個世界的戰爭結束,然後回到你的世界,繼續你們那神聖而偉大的事業。英特納雄耐爾一定會實現的。”

    “是嘛,神聖而偉大。你們都這麽說。”維克托利亞喝了口水,有些出神的看著遠方,“但是說真的,我很擔心這項神聖而偉大的事業在我這一代就要終結了。”

    安東已經猜到了些什麽,但是他還是問道:“怎麽說?”

    “還是你跟我說的那些。你們的世界,蘇聯在1991年解體了,為什麽?因為不思變的時間太長了,突然進行激烈的改革,這個社會適應不了。但是如果不變革呢?下場也是可以預料的……為什麽華夏共產黨一直堅持到你穿越仍然存在?因為他們在照搬你們的經驗後最終還是認識到了局限性,並慢慢的進行了很多改革,整個社會得以平穩度過變革期……你一直很好奇,納粹的暴政那麽厲害,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了還沒被推翻?答案就在這裏:他們變了……希特勒那個老不死的終於中風死了,他的那一輩領導班子也都挨個去死了,上任的領導者都是新一代,他們沒有老一輩那麽的思維僵化……而新領導者是個除了對納粹絕對忠誠外什麽都敢試的野心家……就比如說,希特勒討厭猶太人,他還說猶太人的科學都是偽科學,日耳曼人絕對不能學,但猶太人愛因斯坦發表的相對論確實可以解釋核彈威力那麽大的原因……新任領導人他嘴上說著不能學猶太人的科學,但私底下我們都知道,他專門組織人研究這些所謂‘下等人的學問’,為的就是在任上他可以有更多的成績……雖然我很討厭他們,但我不得不說,在民生問題上,納粹確實比咱們的政府下得功夫更多……隻要普通人有個工作,有口飯吃,他們是不太在意自己被當成幾等人的……而且總有那麽多事轉移人們的注意力……第幾個幾年計劃啊,什麽超級工程啊,殖民月球和火星啊,和扶桑的最終決戰啊……工作一忙起來,很多人就什麽都不想了。”

    “我姑且問一下,”安東說道,“麻煩你說真心話,你喜歡共產黨嗎?”

    沉默了一會兒,維克托利亞笑了一下,喝了口水說道:“那也要看跟誰比了……我爺爺說過,他爸爸經曆過沙皇時期,也經曆過十月革命和蘇維埃時期……我們世代為農民,所以新經濟政策出來的時候,我爺爺曾聽他說過,他很不喜歡蘇維埃政府。但如果問他是希望白軍贏還是紅軍贏,他還是堅決支持紅軍……其實要是我是個卡爾斯蘭人的話,在對比了封建製度和共產主義後,我還有可能更喜歡納粹的政策……操!我他媽才不喜歡納粹!……”

    說到激動的地方,維克托利亞氣得手一使勁,鐵水壺直接被她捏成了一團,水被擠出來撒了一地。

    安東也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維克托利亞平複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我上學的時候,偶然認識了一個卡爾斯蘭小孩兒,他和我一樣大,是純正日耳曼血統。他主動來認識我,不是因為想和我這種二等人交朋友,隻是因為他高我一等,所以總喜歡對我炫耀,炫耀他的出身,他的國家,炫耀他的一切,貶低我的民族,我的生活方式,貶低我的一切……為了讓他看得起我,我努力學習,做好我能做好的一切,並且也試著向他炫耀,我知道他學習很差的,尤其是在對納粹黨規的學習上……你知道嗎!我為了對付他,我把《我的奮鬥》從頭到尾背過了!就為了對付他!……可是他完全不吃這套,他說:‘那又如何?我是日耳曼人!而你,斯拉夫人!’然後跟往常一樣朝我丟泥巴……這是我討厭納粹的一個原因:我一切都比你做得好,你憑什麽看不起我?就因為你是‘優秀血統’?”

    “那主要原因呢?”

    “主要原因……一個國家侵占了祖國的領土,並百般刁難我,所以我恨他們,這需要理由麽?”

    安東注意到510的大部分隊員都已經走了,隻剩下蘇薇安和兩個魔女還在說著什麽,但很明顯她們三個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蘇薇安隻是通過聊天提供觀察自己的機會。

    安東本想示意維克托利亞可以停了,然而她沒注意安東的神情,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生在20世紀末尾的人,根本不知道納粹占領前的歐拉西亞是什麽樣子的,我為什麽想著要為一個不知道長什麽樣的國家去奮鬥……確實,課本上的內容基本不能信,我爺爺則因為很老了,還是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兵,有很多事不想去回憶,尤其是二戰之前……我加入抵抗組織前,他們也問過我相同的問題……最開始我的想法很幼稚,你不是看不起我嗎?文的不行,那就上槍……當然,或許還有爺爺給我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他是二戰老兵,他的舊蘇聯軍裝,所有榮譽勳章,黨員證,斯大林,列寧,馬克思的畫像,他都固執的要求掛在房裏,好幾次憲兵突擊檢查房子的時候他都不肯卸下來……我隻能說,我慶幸每次查我家的憲兵都是歐拉西亞人,而且還殘留有那麽一點點民族榮譽感,見我爺爺是老兵,既沒帶走也沒動手打,隻是罵兩聲,口頭警告一下了事。我估計他們也沒上報這件事,否則我爺爺也不可能直到我穿越前都健在了……”

    “維克托利亞,我知道你很想一吐為快,但是……”安東打斷了她,並指了指蘇薇安。

    “好吧,”維克托利亞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在她離開的一瞬間,那兩個陪蘇薇安做樣子的魔女一下就沒影了,蘇薇安則一下衝到了安東麵前,不滿的看著他問道:“喂,我說,你平常不是最討厭‘人民公敵’嗎?怎麽你最近這麽喜歡和維克托利亞說話?”

    “咳嗯,好吧,”安東苦笑一聲,“其實,她很特殊……”

    “特殊?有多特殊?”蘇薇安仍然顯得很不滿。

    “大概,跟我一樣特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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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七次執行完轟炸任務後,返航的路上,陳可為突然想起個問題:“哎!對了!你說他們給新讚克爾階州放那麽多軍隊幹什麽啊?這新首都防線眼看著就要被突破了。”

    “哦?你難道不知道核彈的試驗地在哪嗎?”吳友慶反問道。

    “嗯!說真的,我不知道!也沒想過這個問題!”陳可為托下巴做思考狀,“我估計大部分人和我一樣,隻知道是利比裏昂研製的核彈,但不知道是在哪裏試爆的……是在新讚克爾階州試爆的嗎?”

    “確實是這樣,但是這個世界的地圖顯示好像新讚克爾階州仍然屬於讚克爾階的樣子……哎呀不在意細節啦!反正是有大批軍隊守在那一片就對啦!……不過你說的也對,貌似大部分人是不知道核彈的研製和試爆地點的……”

    “從敵人的動向來看,他們好像也不知道核彈的研製地點在新讚克爾階州,衝著芝加哥就去了……”

    “那麽,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吳友慶看到了希望,“我去建議庫伯,讓他把核彈試驗地的軍隊調走一點,要不然那麽多軍隊守著個‘啥都沒有’的新讚克爾階州太讓人生疑了……調走的軍隊就都補充進新首都防線好了……現在看來,雖然指揮入侵北美的或許是個穿越者,但幸運的是,他並不知道核彈研製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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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

    紅星城保衛戰仍激烈的進行中。機場裏,本來維克托利亞檢查完後就要升空迎敵的,但卻在最後關頭檢查出一個機械故障,好幾個維修工查了半天都沒查出來是啥問題,所以維克托利亞今天隻好閑著了。

    安東觀察了維修飛行腳半天,挺鬱悶走到了維克托利亞坐的地方,坐到她旁邊抱怨道:“唉!怎麽就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問題呢!明明今天測試一通過就要量產了……那個問題到底是怎麽出現的!從結構上來講這不可能啊!……等等,這是噴氣式的……如果是噴氣式的話……說不定……這個問題……還是不對啊!這到底咋整的!……”

    為了不讓安東繼續用機械問題折磨自己,維克托利亞主動說道:“怎麽,不擔心蘇薇安的問題了嗎?”

    “啊哈,蘇薇安啊,”安東摸了摸頭發,“沒事,我給她解釋過了,你也是穿越者……你放心,她知道什麽不該說……她唯一感覺不可思議的是,我們竟然有可能輸了二戰這件事……當然,她也很好奇,你穿越前都在做什麽……哎!對啊,我也很好奇,你穿越之前都在做什麽或正準備做什麽?”

    “做什麽……沒準備做什麽,”維克托利亞很樂意不再聽安東講述機械故障,“之前我不是說過嗎,納粹正在征兆去火星的殖民者……當然不可能讓優等民族去,但也不可能把所有劣等民族都弄過去……我是屬於地下抵抗組織,雖然我可以很確定我在工作時沒有路出馬腳,但那些特工探員們畢竟不是吃白飯的,他們肯定知道了好幾次的破壞活動都有我的參與。我這個二等民族在讀完中學後基本上是沒什麽可能接著讀大學的,雖然我背過了《我的奮鬥》,但學習成績和政治忠誠度都算不上拔尖……穿越前兩天,我收到了誌願移民火星表格……說是誌願,每個人都知道,其實就是強製,沒得選……我就想,去就去唄,日耳曼人又不可能拿去月球火星當旅遊,這麽說我還比他們先一步看到了地球外的星空……至於生活條件,在地球上也不見得能好到哪去……”

    說到這裏維克托利亞很好奇的問道:“你不是說過嗎?思想越自由,科技發展的越快,那為什麽納粹都開始殖民火星了,你們連有人登陸還都沒實施過?”

    “這就是另外一個更複雜的問題了……你應該知道,理論總是超前實踐的。牛頓早就算出萬有引力公式了,卡文迪許也早就測出引力常量了……哎哎哎你別緊張別緊張,今天不考試……但是人們真的大規模應用這些成果又到了多少年後呢?……在我們那個不知道到底算還是不算民主的社會,幹個啥都得民眾同意,比如這個航天事業,要是耗錢太多,事故率和死人數太多,那民眾就不讓你幹了,沒錢的你也幹不成……納粹不一樣,航天事業是有巨大利潤的,所以他說幹就可以幹……或許納粹從來不報道失敗的登陸火星的行動,但我們是全都報道的……也不一定是全部,但就從現有的數據來看,登陸的成功率僅有一半多一點。”

    “這麽低……”

    “或許考慮到你們世界的實用技術更發達,成功率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但這還是很危險啊……”

    “這麽說……納粹會發展的比你們快?最終先發展出所謂的跨世界技術,甚至攻打進你們的世界?”

    “不是給你說了嗎?你們的實用技術發展的快,但理論卻發展的極其緩慢。你也仔細讀過你們世界的科普讀物,弦論是三戰後才出現的,但我們1970就有相關理論了;而在我們世界1984年被引起注意的m理論,你們到現在還都沒有注意到……沒有理論,技術是無法進步的……而且你想那麽遠幹什麽!跨世界技術在我們的世界也還隻是個空想,平行宇宙也才剛被我們這些穿越者證實,科學家們還沒人知道這事呢……目測就算發生了你說的那些事,那也是在幾萬年以後了。”

    “是麽……我隻是一想到納粹要向病毒一樣擴張到整個宇宙,就感覺到惡心。”

    “切!看他還能蹦躂多久!各種外星人分分鍾教他做人!就不說別的,就光說讓咱們穿越的那個所謂‘主神’,你覺得他還不能一隻手碾死納粹嗎?”

    “他不是神麽?”

    “你覺得他哪有點神的樣子!?”

    “……好像也是。”

    “咳咳,你看咱這話題都偏到哪去了……最開始在討論什麽來著?”

    “我也忘了……”

    “哎!對了!說道星際殖民,我有一個好主意!”安東突然一砸拳,“知道利比裏昂是怎麽獨立的嗎?”

    “遠離本土?”

    “對!再加上去的人都是重刑犯,窮苦人,對不列顛帝國沒有歸屬感,民風彪悍,不願忍受貴族的壓迫,還有華盛頓等一幹人的野心,幹脆自己整個國家玩玩!這些條件,去殖民火星的人都滿足!不是嗎?”

    “好像是這麽回事!”維克托利亞的眼睛也亮了。

    “但是!稍微等一下!讓咱們冷靜一下。”安東出手做停止狀,“考慮到火星又沒有野獸,它們是不會允許你們有槍的……而且如果沒有宇宙軍肯支持你們,那你們不管占領哪個殖民點都是白搭……要考慮的問題還是很多的啊……”

    “安東!”維克托利亞雙眼發光的湊了上來,“麻煩你都告訴我吧!你從你們那個開明的世界帶過來的關於革命的方法,外星球殖民,宇宙戰爭的知識,全都告訴我吧!我用得著!”

    安東愣了一下,笑了出來,“嗯!沒問題!”立刻就陷入到在另外一個世界中進行反法西斯鬥爭並建立星際無產階級專政國家的偉大事業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