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於冰雪城來說，依舊是平淡無奇眾人繁瑣的一天，可對於清風靈院來說，卻無疑是個重要的日子，不過由於院內的老師與學生本就不多，再加上外出執行任務以及分布在異國做間諜的那些人，此刻倒顯得有些清冷，盡管如此，魔靈石碑旁依舊有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麽……

    魔靈石碑是檢測靈根等級和現有靈期階段，以及靈氣濃鬱度的一塊石碑，石碑出自兵之國之手，因其造價昂貴，工序繁瑣，所以除七大國之外，便很少有邊緣小國用這神奇的石碑。

    此時，白黎和葉羽正帶著王雙等人走來，由於途中有所交代，幾人神色肅穆一言不發，這一段並不是很長的路程，卻在每人心中都顯得如此漫長。

    “冰晶分院白黎，蒼木分院葉羽，根據院長大人所提出的要求，走訪國內東北部，共找尋到三位達標之人。”說完便帶著王雙等人走向魔靈石碑下方左側，而後，又一隊人走上前去……

    “怒雷分院森竹，暗影分院冥儀，根據院長大人所提出的要求，走訪國內西北部，也找尋到了三位達標之人。”言罷，便帶領身後幾位少男少女走向魔靈石碑下方右側。

    看到對麵已經摘下麵紗的白黎，森竹雖然很想說些什麽，不過礙於此時情況特殊，隻能靜靜地注視著她，眼中盡露悔恨和歉意。

    覺察到森竹的目光，白黎報以一個微笑。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看到這個笑容，森竹鬆了一口氣，心中想道“看來，她應該是原諒我了……。”

    良久，不知從哪裏走出一位年邁的老者，隻見他淵渟嶽峙，氣度雍容，捋了捋白胡緩緩開口道“不錯，你們都辛苦了，在進行測靈之前，請允許我耽擱大家一些時間，首先，對於你們四人所帶來的六名孩童，我先替整個雪之國向你們道歉……。”

    話音剛落，便引起一片嘩然，風若德高望重，為人謙和，在學院裏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況且，他今天應該是第一天見到這些被挑選出的孩子們，又談何談道歉呢？最重要的是，人都是要麵子的，哪怕是對這些孩子做過些什麽，也不應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這無疑是抹黑清風靈院與雪之國，在場一些人都漸漸黑了臉，不過礙於是院長也不好發作，隻得在心中都暗罵老糊塗了。

    對於四麵八方投來的埋怨眼神，風若置若罔聞，隻是一臉平靜看著台下的孩子們道“你們都來自北域最偏僻的深處，可能有些村落連名字都沒有，你們天賦異稟，擁有靈根，本該是在雪之國享有極高地位受人愛護的寵兒，但在村子裏卻可能被當成異類、怪物，甚至要遭受冷漠，排斥，驅趕……不管你們有沒有經曆過這些，無論此刻你們心裏是否對這個國家充滿恨意，在這裏，我所能做的，隻是一句簡單的道歉……”稍作停頓，風若繼續道“其次，從你們踏入這裏的一刻起，便是清風靈院的修靈者，便是雪之國的子民，未來的某一天你們將不可限量！如果你們此刻依舊對整個國家充滿仇恨的話，我會派人將你送至安置點，給你足夠的金錢貨幣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說到這裏，原本黑著臉的導師，都不由微微低頭，再看向孩子們的時候，似乎像是和風若一樣，有著同樣的歉意。

    風若的一番話，令站在森竹身後的一名少年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雙拳緊握，緊咬牙根，臉龐因怒火而變得通紅，站在他旁邊少男少女，都可以清楚地聽到那磨牙的聲音，可不知為何，他竟放聲大哭起來……

    “看來，果然如院長所說，這孩子，受了不少苦吧……。”不少圍觀的人心中想道。

    望著掩麵哭泣的孩子，部分導師都略顯自責，雖然害他成這樣的並不是自己，可促使發展成這樣子的結果，的確是他們所愛戴的國家……

    沒有人上前去安慰他，也許隻有眼淚才是最好的止痛藥。

    不久後，哭聲漸小，可少年還是不停地抽泣著，他木訥的看著前方，眼中隻有無盡悲戚，開始淡淡的講述著他的故事……

    他的家是在遠處山腳下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那裏有著大量可以用作做雕刻的精致紫檀木，村子裏大部分人都是以做木雕為生，而他的父母，都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木匠……

    然而那一年，在他出生的時候，據說屋內發出了碧綠色的光芒，幾天過後，周邊的樹木不知為何都枯萎了，原本碧綠的樹葉變得枯黃，而那質地細密堅韌、不易變形，用來製作精致木雕的紫檀木也成了朽木。

    村民們全是靠著這些樹木生存，當這懶以生存的環境被破壞的時候，無疑將所有指責與憤怒，全都怪罪於剛出生的嬰孩兒身上，年幼的他還不知今後將要麵臨些什麽，依舊天真無邪的笑著，而他的父母，則是他唯一的保護傘……

    漸漸地，他們一家被村子裏的人疏遠了，即便是再精美的雕刻品也沒有了銷售渠道，他在一天天的成長，而村子裏的樹木，也在一天天的枯萎，原本那些厭惡，也快要演變成殺意……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轉眼間他已經三歲了，家裏的積蓄也將要用盡，不得已，他們一家放棄了熱衷的木雕，隻得在旁邊一處貧瘠的土地裏種了一些瓜果蔬菜，用來保障自己的生活……

    一年之後，便到了豐收的季節，可是……

    一年的辛勤勞作卻在一夜之間被踐踏摧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母親本就虛弱的身體再加上這沉重的打擊，便徹底垮掉了，此番事故是何人所為，他的父親也心知肚明，不過伴隨著一聲無奈的歎息，他們離開了這裏，向山穀走去，希望能夠展開一段新的生活……

    講到此處，少年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顯然對於他來說，山上的那段日子，是他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他們在山上搭了間茅草屋，將最後的一些種子播撒在土壤裏，雖然經常會有些鳥獸來搗亂，不過又一年過後，便有了豐收的喜悅，母親的身體開始漸漸好轉，在閑暇的時光裏，父母開始教他做木雕。果然，他不負父母所望，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山穀中不時傳出一家人的嬉笑聲，也許對於他們來說，這裏才是他們終身的家……

    一晃又三年過去了，母親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皺紋，父親的身體雖說依舊硬朗卻大不如前了…他懂事了，他也明白了當年發生的一切，雖說每當想起心中總會怒火中燒，但父慈母愛，心中的憤怒，卻變成了感謝，如果沒有村子裏的那些人，也許就不會有如今的幸福生活，他在山穀間穿梭，在小溪邊玩耍，卻從不孤獨，因為，他有著疼愛他的父母。然而好景不長，在一天清晨，他的父親發現林中也有枯萎的樹木，帶著疑問的他跟隨著枯萎的樹木向深處走去，居然發現了導致樹木枯萎的真相……

    那是一頭並不是很大的野獸，此時它正用那尖銳細長的嘴啄食樹的根部，不一會兒的功夫，失去精氣的樹木便完全枯萎，看到這一幕，他雖然很是震驚，不過更多的卻是喜悅，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縮身悄悄地退了回去…

    回到家中，他欣喜若狂的說道“我找到了樹木枯萎的原因了，那裏有一頭野獸，它會吸食樹的精氣，快讓山下的鄰居過來，這樣子就能證明，我們的孩子並不是異類！”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看著他一臉的興奮，女子便下山去將事情的始末告訴村民，或許在他心中，依舊向往著曾經的村子吧……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下山後，他便悄悄地原路折返，並在途中留下記號，想去看看那頭不知名的野獸是否還在那裏，可他從沒想過自己這一去，會有怎麽樣的結果……

    母子兩人到了山下之後才發現，這裏已是一片荒蕪，大部分人早已背井離鄉，隻有少數一部分人還在這裏勉強度日，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不免有些傷感。

    當人們看到這對母子時，眼中投放的盡是厭惡和冷漠的目光，曾經那個以木雕為生的村莊早已不複存在了，一切都的一切，都湮沒在歲月的長河裏……

    感受到曾經的摯友故意疏遠，她鼻尖有些發酸，不過想起自己丈夫所叮囑的話，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給了這裏的村民，不過換來的卻是鄙夷與諷刺，不過在她百般努力下，村子裏僅剩的一些人終於打算相信她一次，便成群結隊的上山而行，跟隨著記號，人們找到了那隻野獸，此時的它滿嘴鮮血，正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吸食著另一顆樹的精氣，可是，可是在它身旁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子，當看到村民們趕來的時候，像是用盡最後力氣般，向著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笑了笑，便再無動靜……

    隨後，村民們上前合力殺死了這頭野獸，可是他們卻發現，男子的手還一直緊緊地抓著這隻野獸的腳爪……看到這一幕，村民們不禁紛紛落淚，他明明可以鬆開這頭野獸保住自己的生命，他明明可以用身上的這些傷口，來當做確實有野獸存在的證明，他明明……也許，他沒這麽做隻是因為，他想讓村子裏的人都認可自己的孩子，又或許他的笑容隻是想表達，我的孩子，是正常人，錯的人，是你們……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寧願舍棄生命也要抓牢這頭野獸，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真相，隻可惜，真相的代價太大了，大到人們無法承受，也許殺死他的不是野獸，而是人性之間的冷漠…就這樣，他的笑成為了所有人的痛，他的妻子早已泣不成聲，他的孩子卻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於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看著那雙緊緊抓牢的手，村民們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最後，村民們將他與野獸一起埋在這個充滿悲情的山穀，並每年前來拜祭。

    不久之後，村子裏的樹木又有了生機，原本身在異鄉的人們也都漸漸回到了這裏，得知真相後的他們始終無法相信，可是在山穀中的那一座墳墓，任憑他們百般辯解，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得知少年的遭遇後，圍觀的人都不禁悄然落淚，每個人似乎都欲言又止，隻有淡淡的歎息聲，久久不散……

    “嗬，不過，我恨的是自己罷了，如果當時我可以跟著父親一起，他可能就會因為有我在而鬆開那頭野獸……。”

    少年麵帶苦澀的笑了笑，將這麽多年壓抑在心底的事情盡數吐露後，心情似乎也不再那麽沉重。

    見狀，風若讚賞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玄心！”將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少年顯得很有自信。

    飽含深意的看了玄心幾眼，風若補充道“剛才的話還沒有講完，我再問一次，如果對於雪之國還心存不滿，可以就此離去！”與之前所說的話氣勢明顯不同，如果說剛才的語氣如同平靜的湖水，此時就如同海麵上的巨浪，不停地拍打著每一個人的心。

    “如果現在不做出決定，在將來成為正式修靈者之後，如果你們…不對，是整個學院的人，如果膽敢有叛國之心……。”雖然沒有在繼續說下，可那冰冷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真期待能成長到什麽地步。”麵對處變不驚的孩子們，風若心裏暗自想道。

    “最後，測靈開始！”

    伴隨風若話落，一名身穿製服的男子走上台前，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單，聲音略顯低沉道“王雙！”

    聽到喊自己的名字，王雙顯得格外緊張，不過在白黎一行人的安慰下，也大步走向前，將手放在石碑之上。

    抬頭看向石碑上的數據，男子略顯錯愕，片刻便又回過神來公布道“火雷屬性靈氣，中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高，現有靈期，初靈一階，分於怒雷分院！”

    待測靈員話落，台下便掀起了一場討論熱潮，即使連白黎和葉羽都顯得異常震驚，雖然已經知曉王雙達到了初靈一階，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體內居然還有雷屬性靈氣。

    看到台下的人不停地議論著自己，王雙顯得很不習慣，逃一般的退回到隊伍當中……

    “很開心吧，這麽多女孩子都在討論你，心裏肯定飄飄然了吧。”剛回來，就聽見淩雪酸酸的話，王雙撓了撓頭道“我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哼！”

    等到嘈雜的議論聲稍緩，男子又陸續喊道“淩雪！”

    淩雪有些害怕的走到台上，僵硬的朝著麵無表情的測靈員笑了笑，便將手掌放在石碑上，也同樣顯示出了數據……“無屬性靈氣，中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高，暫無靈期，分於聖靈分院！”

    ……

    “張聰，暗屬性靈氣，低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中，暫無靈期，分於暗影分院！”

    ……

    “玄心，木屬性靈氣，中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中，暫無靈期，分於蒼木分院！”

    ……

    “韓夢，水屬性靈氣，中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中，初靈一階，分於冰晶分院！”

    ……

    “吳廣，火屬性靈氣，中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中，暫無靈期，分於怒雷分院！”

    ……

    伴隨一個個的檢測，終於隻剩下最後一位少女了，麵對全場匯集而來的目光，無聊的她打了打哈欠，飛身落在台前，測靈員看著這位少女，一直冷漠的臉上，少有的浮現出僵硬的微笑。

    “程瑩，水屬性靈氣，高等級靈根，靈氣濃鬱度極高，靈身一階，分於冰晶分院！

    在測靈員公布完結果之後，台下便卷起了一場空前的討論風暴……

    “真沒想到，如此年紀便有了靈身期的實力…。”

    “真不愧是白黎老師親傳的學生啊…。”

    “哼！但願別像之前…”

    “哎哎哎，接下來就是禁忌了…。”

    院內的學員以及四處遊曆的修靈者都在不停地議論著，雖然知道她是白黎在很早之前就親自帶領的學生，可她卻從未進入學院修習過，如今展現出極強的天賦依舊讓人無法相信，反觀白黎則是一臉自豪的看著程瑩，似乎比她自己站在台上還高興。

    “咳，咳…。”風若幹咳了兩聲，才讓眾人回過神來，再看向程瑩之時，雖然表情和藹可親，可眼底深處，卻留有疑慮。

    “今日測靈到此為止，一年之後跟上一屆學員同時進行複測…。”風若揮了揮手，轉身離去，嘴角掛起得意的笑容，看來對於這七個孩子很是滿意……

    “什麽是複測啊？”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淩雪問道。

    “複測其實就是實力的檢測，今天的測驗隻是簡單的了解一下個人的靈根、靈氣濃鬱度、以及靈期，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隻要努力修煉，不出幾月就可以達到複測的要求了。”

    “白黎老師說的好像很麻煩的樣子……。”白黎在前方滔滔不絕，可是這幾個孩子卻圍在一團表示完全聽不懂。

    “你們幾個，快點跟上，在那裏嘀咕什麽呢，現在就要帶你們去今後修習的學院。”

    “哦，來了，來了。”

    幾人小跑著跟上了白黎和葉羽的步伐，同時也徹底踏進了修靈者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