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許家煙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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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許家煙火(下)
不管縣城裏怎麽議論紛紛,許家人依然痛痛快快的喝著酒。
許爸和榮叔等幾個老夥計擠在一起,一邊喝著酒,一邊回憶年輕時候一起辦廠的歲月,有歡笑,也有不禁含淚的感慨。
“我說,你那柄破柴刀還在啊?”許爸問榮叔。
“什麽破柴刀,那是威震八方的寶刀。”榮叔醉了,哈哈笑著說。
“還拿得起?還嚇得住人?”許爸問。
“什麽時候你需要,我就拿得起,就嚇得住。”榮叔說。
許爸沉默了。
這是老一輩的友情,兄弟是一起艱辛刨食創業,養家糊口,為了有一口飯吃並肩和人拚命,並肩扛住所有困難。
榮叔和許爸幹了一杯酒,歪著腦袋說:“老許啊,當年我就不服你,現在我還是不服……你啊,就是命好,攤上個好兒子。”
許爸哈哈笑著說:“那你不服能咋的?就命好。不過,庭生不也是你侄子嘛,來,庭生,過來給你榮叔敬一杯。”
事實上,許庭生這一晚借口要開車,一直沒怎麽喝酒。但是榮叔這一杯,他必須得敬,那天的榮叔,穿的是幹活的破布衣衫,拎的是一把舊柴刀,卻像一座山一樣擋在自己身前。
他隻是最樸實的農民,就像他自己說的,他連普通話都說不好,但是,他知道什麽是情義。
“榮叔,這杯侄兒敬你。”許庭生說。
“好,這杯酒叔喝的痛快。”榮叔說。
許庭生和榮叔喝著這會兒,許爸正四處敬酒,敬到趙叔這裏,許爸有些感慨的說:“事情孩子都跟我說了,謝謝,連累你被人笑話這麽些天……哈哈,慚愧了。”
被人叫了好些天趙傻子的趙叔也大笑起來,說:“不說了,都在酒裏。”
敬過榮叔,許庭生又主動端著杯子找到了李秀,許爸看見了,一起過來,許家父子一起敬了歡購最大的功臣一杯。
然而,不管現場的氣氛有多好,人群中始終有不少人抱著憂心,哪怕許家暫時度過了危機,但是他們和黃家的怨已經結下了,以後的日子,許家也許會很艱難。
抱著一樣想法的人有很多,在現場是,在村裏是,在麗北縣城,也是。
“許家這煙花放的,是在跟黃家示威?”
“膽真大,那是黃家啊,許家就算爬起來再快,隻怕還是要吃虧的。”
“聽說許家那邊擺了十幾桌呢,現在還空著兩三桌,敢不敢去?”
“我?……我就先不湊這個熱鬧了。先前黃家說要許家過不了年,許家小子說一定要他爸回家過年,眼下他爸出來了,這頓酒……擺明了就是在打黃家的臉……這個熱鬧,不好湊啊。”
不管怎麽說,不看好許家的人還是占了大多數,畢竟,黃家那麽多年的積威在那裏。
一些先前幸災樂禍的人,雖然因為許爸出來的消息而有些鬱悶,卻更加不遺餘力的在跟人宣揚許家的危機,“許家往後的日子,好不了。”
這樣的爭議持續到十一點鍾左右,風向開始轉變。
伴隨著幾輛軍車在夜色中悄然離開麗北,封鎖了一天的消息開始逐漸傳開——麗北黃家,倒了。
當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被反複咀嚼,接受。人們在猜測黃家突然倒下的原因時,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最近跟黃家對上的許家。
“許家搬到了黃家?”
“沒理由啊。”
“可是,不是許家還能是誰?”
許家憑什麽做到的,沒有人知道,但是,在麗北作威作福十多年的黃家,確確實實就這麽倒下了。還有一個疑問是,許家許建良這段日子一直在裏麵,許家就算手裏有力量,是怎麽做到的?
一些見過許庭生,知道許庭生的人開始說話:“你們不知道,就在許家出事那天,許家那個兒子回來了。”
“誰?”
“許庭生啊。”
“哦,聽說過,好像還考了個狀元什麽的。可是,他不是年前才剛高中畢業嗎?還是毛頭小子吧?多大了?”
“過完年應該20了吧。毛頭小子?你是沒見到許家被上百人逼債那一天的情景,見到了,你就知道那小子是什麽樣了,一個人,輕輕巧巧的就壓住了滿場上百人。”
此時此刻,許家家宴現場的人也開始得到消息,不少原以為自己對許家已經足夠知根知底的人都開始狐疑,許家,到底藏著多少自己不清楚的能量。
已經坐在了許家台麵的人開始慶幸自己的明智,那些原本打算來卻被自家婆娘拉住了的在生婆娘的氣,猶豫了的,在生自己的氣。
至於李秀等一致立場堅定的許家自家人,他們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有多明智。許家的大船,將一往無前,乘風破浪,而他們,就在船上。
時針走到12點,麗北縣城的煙花燃放達到了最**,無數人走出門口,欣賞著天空中炸響的煙花。
許家,曬穀場上擺放著比先前更多兩倍的煙花。
“點了。”許庭生說。
滿城的煙花也壓不住許家的漫天煙火。
所有人都不禁側目,那一角被映得明亮如白晝,絢爛無比的天空,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麗北,換天了,許家,真正站起來了。
原本同情許家的人,或被黃家欺壓過的人,在為這一幕歡欣鼓舞。
而原本幸災樂禍,或得罪過許家的人,開始鬱悶失落,惴惴不安。
……
許庭生第一趟送的是李秀一家人,第二趟,才是黃亞明、付誠、宋妮幾個,明明付誠家和黃亞明家都比宋妮家更近,但是兩個人堅持著一定要許庭生先送宋妮。
許庭生以為他們要問自己黃家的事,在宋妮下車之後老老實實的等著,怎麽圓這個謊,他早已經想好。
但是,他們沒有問,付誠從包裏掏出一個麻袋,說:“走,套黃貴麻袋去。”
原來他們想的是這個。
黃家。
桌上中午就做好的飯菜依然絲毫未動,黃貴母親頹然的坐在位子上,不動,警務人員已經來過幾批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她也已經清楚。
事實上,她一直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隻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日子。
至於黃貴,他從中午出去就沒有回來,一個連年三十都在外麵胡混的兒子,她知道,指望不上了。
黃貴收到消息其實很晚,因為怕老娘打擾,他在外麵玩一向是關著手機的。所以,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要更早知道這件事。
直到最後一個人找借口離開,黃貴才覺察事情不對了。
打開手機,無數未接電話和短信讓他知道了,黃家發生了什麽。
黃貴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有些踉蹌,是醉,更是因為內心的驚惶不安,對他而言,天,忽然就塌了。
許家的奧迪在他身邊停下來。
付誠和黃亞明拎著麻袋和木棍要下車,被許庭生拉住了。“用不著了。”許庭生說。
“許家的?”黃貴看了看車,看了看人,說,“你想幹嘛?”
許庭生搖下車窗笑了笑說:“放心,不動你,隻是來問你一聲,你現在知道你哪裏不如我了嗎?”
黃貴不吭聲。
奧迪車啟動,等車走得稍遠一些,黃貴才壯起膽子叫囂了一句:“許庭生,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聲音不大,但是車上的人還是聽見了,黃亞明和付誠叫許庭生調頭,許庭生說:“算了,他不是那塊料。他已經把自己玩廢了,不光沒能力,連膽氣都沒有了,沒了身邊的那群狗腿子,他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惜了,有那麽厲害的一個老爹,卻培養不出一個像樣的兒子。”
“草,你還同情他?”黃亞明不甘道。
“同情也同情不過來啊,現在麗北縣內想著要找他麻煩的人,恨他比咱們深多了的人,隻怕數不勝數,他能不能剩半條命都還不好說,所以,我們就不必費那個事了。”許庭生說。
“可是,這口氣沒出,我憋得慌……我這麻袋白準備啦?”付誠鬱悶的說。
遠遠的,一個身影在人行道上晃著。陳玉倫剛陪女朋友在防洪壩放完煙花,先前因為許家而積累的鬱悶被緩解了不少,此刻正哼著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奧迪車上,三人相視一笑。
“就他好了,這小子最近又跳起來了,到處說你家的事,還給宋妮打了一個電話,嘲笑了一番。”付誠說。
“嘲笑我倒無所謂,不過就衝他當初對宋妮做的那事,就衝他不知死活居然還敢打電話給宋妮……上吧。”許庭生笑著說。
“饑渴難耐。”黃亞明說。
汽車急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玉倫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麻袋套了下來。然後,是劈頭蓋臉的拳腳。
好好的年三十,堂堂漸海大學的高材生陳玉倫,莫名其妙就在半夜的街頭挨了一頓。這找誰說理去?
……
送完黃亞明和付誠,許庭生回到家裏,大人們已經基本都睡了,大堂裏的堂弟妹和表弟妹們正在妹妹許秋奕的帶領下圍著火盆打牌,守歲。
這時的年,遠比日後千裏相隔微信發個紅包要暖。
守歲,守的是歲月,更是幸福。
許庭生也決定守這個歲,一邊坐在一旁看著弟弟妹妹們打牌,一邊回想著重生之後這半年多的生活,經曆的種種……許家,安好,親人,安好,朋友,安好……那就一切都好。
心裏的期盼?
電話鈴響,許庭生接起來。
“騙子大叔,你睡了嗎?”
“沒呀,你怎麽也還沒睡啊?”
“我和表弟、堂姐他們在給爺爺守歲呢,他們在玩麻將,我無聊就打個電話給你。新年快樂。”
“那你怎麽不打啊?”
“我已經把壓歲錢輸光了。”
“呃,好可憐。”
“還有更可憐的呢,我期末考考砸了,媽媽說下學期一定要給我找家教了。”
“……”
“騙子大叔,為什麽你好像在笑?”
“啊……沒有啊。”
……
守歲,守的是歲月,更是幸福。
幸福原來這麽簡單,許庭生接完電話,覺得很幸福。
***
感謝聽說要下雨,還有打不來的符號等等好多好多發紅包的朋友,新年快樂。
今天就更到這了,老實說這部分劇情是我不擅長的,感謝大家的鼓勵。下麵,就回到原軌道了。春節期間,更新盡量保證。
春節快樂,一定,一定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