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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七章　最後一歌（二）

    四年多了，從校門口小店的陌生人，路邊撒謊搭訕的奇怪大叔，到終於認識，到家庭教師，到男朋友……隻差一步，她就已經是他未婚妻……他的小小的新娘。?

    這四年。

    有項小姐數著的，曾經不懂的“我愛你”。

    有項小姐數不清的，寵愛、關心和美好。是啊，就算真的去數，一邊回憶，一邊拿筆一件一件的記，怕也數不清呢……

    這所有，要說揮手就抹去，談何容易？

    正如項凝自己離開當時所說，她隻是痛了怕了，迷惘無措了，於是不敢喜歡了。可是不敢，終究不是真的就不喜歡了呀。

    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又怎麽有辦法在未來去喜歡另一個人呢？！

    這一刻，過往種種湧上心頭，腦海中的他的臉龐，總是笑著的，溫和的，每一次，他的眼睛看她的時候，裏頭永遠是滿滿的疼愛。

    若他隻是犯了錯，畢竟後果沒出現，項凝也許一個心軟和不舍，就原諒了。

    可是，她現在心裏最大的那個結，其實已經不是那些，而是……那個人不是我！

    那個人不是我！不是這個項凝，是另一個人，握在替代，他在補償。如果這一點成立，那麽，所有的美好都會失去意義，因為那隻證明，許庭生到底有多愛曾經那個人。

    正是因為這樣，項凝會既想再去看看他，在他就要離開的時候；又不願被他知道，自己其實還在不舍眷戀。

    …………

    收到項凝短信的李琳琳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更定不下來，是不是應該馬上告訴許庭生。

    她在猶豫著……

    更早一些的6o2宿舍，6旭剛剛打包好了最後的行李。

    因為家鄉學校招聘考試的時間安排就在後天，而路程遙遠，他沒辦法看晚上的畢業晚會了。一個小時後，西去的列車，6o2剩下的五個人裏，他將第一個離開。

    許庭生、張寧朗、李興民、老歪，四個都在給他幫忙。

    “這個別忘了。”張寧朗找到一個馬克杯，遞給6旭。

    6旭低著頭沒接。因為那個馬克杯上麵印著的，是一張包妹子身穿跆拳道服，翻身側踢的照片。照片裏的包妹子動作利落，身形矯健，眼神堅定，長在空中飛揚……

    “帶著吧，要不幾年後會後悔的”，李興民在旁邊說，“總歸，是擁有過最好的年華，那麽好的她啊！”

    6旭點了點頭，低頭把被子接過去，仔仔細細的包好，塞進行李箱。

    再抬頭時，他已然滿臉是淚。

    “走吧。該去車站了。”李興民說。

    6旭點頭，把背包甩上肩頭。

    許庭生開車送6旭，另外三個也都在車上，幫忙抱著行李。

    一路上沒有太多話，幾個人都一樣，幾次想問，包妹子會不會來……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一直到了候車室，大家才坐下來，彼此叮囑了幾句，“會想你們”，“常聯係”，“有時間，有辦法，找機會多聚聚”，“這場大雪，沒白讀”……

    車站廣播列車開始檢票，6旭背包站在排隊的人群裏。

    6o2另外四個替他拿著其他行李，跟在隊伍旁邊，緩緩向前移動。

    “有機會來我老家玩，我們那不算富裕，但是山清水秀。姑娘瘦，皮膚白。”6旭說。

    “好。一定找時間去。”另外幾個說。

    “那我等你們”，6旭說，“我們那山羊肉和牛肉都特別有名，你們來了，我……”

    他突然頓住了，眼睛直直的看著遠處，候車室的入口。

    一身淡綠色長裙的包妹子就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安靜的掉眼淚。她終於還是來送6旭了……穿著身為女漢子的她幾乎從來不穿的連衣裙。

    那是過往6旭買了，曾經要求過許多次，而她始終沒勇氣穿著出門的一身長裙。

    今天，在最後離別的車站，她穿給他看。

    看見6旭在看自己，包妹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試著走過來……

    此刻就站在6旭身邊的幾個人，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一刻，伴隨著包妹子的身影越來越近，6旭整個人，從腿到手到嘴唇，都在顫抖。

    然而下一刻，他喊：“站那，別繼續往前走了。”

    包妹子聽話的站住，沒說話，隻是一直哭，一直哭。

    “裙子真好看，包佩君真漂亮。”6旭流著眼淚微笑著說。

    “好了，你現在轉身……轉身啊！”6旭哽咽著喊。

    包妹子漸南的轉過身。

    “往前走。”

    “走啊！”

    包妹子走了幾步，停住，想回頭……

    “別停，不許停，不許回頭。”

    “走，繼續走。”

    “別給我機會再折磨你，折騰你，別讓我再耽誤你。”

    6旭不敢讓包妹子走近，不敢讓她再留，不敢再看她滿是淚水的臉龐……

    因為如果時間延續，列車不走……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控製不住，去開口，求她再相信一次，繼續這份感情。

    那如果繼續下去，結果又會怎樣？

    6旭很清楚，他還是他，而且從今以後，兩個人之間還多了距離和更多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到最後，那不過是對包妹子又一場漫長的折磨。

    “走啊！你也別再耽誤我了……以後的路，各自顧好自己。不要再聯係。”6旭最後還是說了狠話。

    然後怔怔的，看著包妹子一步一步往遠處走去。

    “包佩君，以後記得要找個脾氣好的，不折騰的。”

    “要嫁個好人，幸福快樂，白頭偕老……但是別讓我知道。”

    “你知道的，我心眼小。”

    說完最後的幾句話。

    包妹子身影消失的同時，6旭檢票，從許庭生四人收上接過行李，說再見，埋頭離開。

    許庭生幾個透過檢票口，看見站台上他的背影，背著滿身行李，艱難的，不停的抹著眼淚。

    “嗚……”

    火車進站。

    6旭扭頭，揮了揮手，轉身上車。

    “嗚……”

    火車離站。

    許庭生四個離開候車室，看到頓在門外牆根埋頭痛哭的包妹子。

    等她哭夠了。

    許庭生才說：“一起回去吧。”

    幾天前的班級畢業聚餐，飯後在ktv，6旭唱了一歌。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

    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擔心讓你一個人走

    我想是因為我不夠溫柔

    不能分擔你的憂愁

    如果這樣說不出口

    就把遺憾放在心中

    ……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

    假裝生命中沒有你　。”

    他唱得好難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