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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縉還在拘留當中，我建議你盡快向法院提起訴訟。”秦笑陽條理清晰地說道，“傷情鑒定我給你擺平，隻要你找個合格的律師，莊縉殺人未遂的罪名基本就坐實了。”

    這分明是好事兒，白雨霏卻沉吟著沒有說話。

    怎麽？你不想讓他付出代價？”秦笑陽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以為你應該很樂意他坐牢才對。”

    白雨霏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他說道：“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件事兒？為了秦雅風？”

    秦笑陽像是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麽直接似的，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她的眼神卻意味深長：“我記得剛見麵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了，我和秦雅風不熟，甚至可以說關係很差，對外我根本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麽一個擬製血親的妹妹，我覺得很丟臉。所以，不可能是為了她，我不會為她做任何事。”

    那你是為了什麽？”白雨霏有些不解，“莊縉跟你有仇？”

    秦笑陽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似的，敲了她額頭一下，才麵帶寵溺地笑道：“這都不明白？我是為了你啊，小傻子。”

    白雨霏老臉一紅。

    從來沒有人當她的麵兒說過這樣的話，外婆、母親雖然對她很好，但也沒有這麽直白過，而且秦笑陽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格外的溫柔，像看著什麽至寶似的，讓白雨霏有一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真的假的？”白雨霏心裏高興，麵上卻不顯，反而落寞地轉開了話題說，“不過我覺得起訴他殺人未遂這難度有點大，能不能這樣，我先不和莊縉離婚，然後……”

    話沒說完，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踹開了。

    兩人齊齊將視線轉過去，卻見裴青城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一邊嫌棄地打量著這間病房，一邊冷聲問：“你剛剛說什麽？”

    你、你怎麽回來了？”白雨霏愣了愣，不想讓他再管自己的事情，於是隻沉默著，什麽都沒有解釋。

    裴青城也就剛到，隻聽見她說先不和莊縉離婚，本就鬱結的心情更是煩躁，加上看到她被打成這樣，更是恨鐵不成鋼，一時臉黑的不行。

    之前看到網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他的心就像被無數隻小手揪著似的難受，沒想到她本人比照片上更慘！他雖然總是奚落她，不給她好臉色，但從來不忍心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可她現在卻被一個垃圾給打成了這樣，這讓他非常不高興。他不得不攥緊拳頭，才能堪堪忍住手刃莊縉的衝動。

    然而，當他緊趕慢趕地來到白雨霏病房前的時候，卻聽見她說不想和莊縉離婚的話，那一瞬間，一股無法言說的憋悶充斥著他的內心，讓他覺得白雨霏這個人簡直是無可救藥！

    不想和莊縉離婚，你確定？”裴青城很生氣，卻又無法確定自己究竟在氣什麽，於是他想讓白雨霏趕快否認最讓他生氣的一個問題，“我問你最後一遍，想好了再說。”

    白雨霏隔著一段距離和他對視，看到他眼裏外溢的怒氣，突然覺得很可笑，於是她說：“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已經成家了，照顧好你最愛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這是在和我抱怨？”裴青城看到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心裏不知道怎麽的也咯噔一聲，覺得她應該是知道了自己訂婚的消息，那種良心不安的感覺又來了，這讓他十分不爽，於是危險地眯起眼睛，說她，“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

    這話就像是一把刀，猛然紮在了白雨霏心上。

    ——是啊，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願意管她的居然是最恨她的人，何其可悲，何其可笑？可他既然已經和方格訂婚了，就應該和自己斷了聯係才對。她的母親被小三害的這麽慘，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破壞別人的家庭。

    沒人管好過被人害。”白雨霏喟歎，“你少在這兒假惺惺。”

    裴青城一腔熱血被她這句“假惺惺”澆的透心涼，他的腦中閃過平日裏和她的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畫麵像是舊照片一般在他腦海中沉沉浮浮，他想要找到一個反駁她的突破口，可漸漸的，他發覺因為她一句抱怨就失控的不像自己的自己，簡直就像個可有可無的笑話。

    自嘲地掀了掀嘴角，裴青城用一種深情到絕望的眼神把她看著，見她始終低著頭，連看他一眼都不曾，本就冰涼的心更是沉到了穀底。一想到她都這樣了還想和那人渣在一起，他的眼底幾乎瞬間就騰起了驚濤駭浪。

    他怕再在這兒呆下去，他會親手掐死她，於是一句話也沒說，像是默認了她那句“假惺惺”似的，漠然地轉身離開了。

    白雨霏目送了他一會兒，最終隻是遺憾地閉上了眼睛，藏好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你這又是何必？”秦笑陽知道她明顯是在逞強，不由勸她說，“有裴總幫你，說是事半功倍都不為過，把他氣走，自己心裏肯定也不好受的吧？”

    白雨霏心裏慪氣地想，誰說她不好受的，她好受的很！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給她帶來最多磨難的人就是他，為什麽別人總是以為裴青城是為了她好，甚至還反過來指責她不懂事——她就是因為懂事了才要遠離他的好嗎？

    白雨霏心中煩躁，不想理他似的，翻身背對著他，還拿被子蒙住腦袋。

    生氣了？”秦笑陽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頓時哭笑不得地問了一句，見她不理自己，也沒有追問，幫她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便要離開。臨走前，他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不是想教訓你，也不是想讓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隻是想，如果多個人幫你的話，你會更加輕鬆一些。”

    白雨霏頓時被這話給感動到了。

    這麽多年，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是她自己撐過來的，從來沒有人幫她，也從來沒有人擔心她會過的不好。雖然她在心裏逞強地說自己可以做好任何事，然而也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樣到底有多累。或許，秦笑陽是懂她的，所以才會接二連三地幫她，才會說出這麽溫暖的話。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隻是難過而已。白雨霏眼眶濕潤，卻依舊道，“謝謝你這麽為我著想，我心煩不是針對你。”

    秦笑陽了然地笑笑，朝她說道：“我知道，你休息吧。”說著，便關上門離開了。

    他走以後，白雨霏躲在被子裏哭了一場，不多時又睡了過去，這一覺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讓人狠狠扇了一個巴掌，猛地驚醒了過來。

    你這個毒婦！”一個尖利的聲音衝著她叫喊，“夫妻間吵架而已，你犯得著告莊縉殺人嗎？他要真想殺你，你早死了一萬次了，這麽荒唐的事情，也就你說的出口！白雨霏，你趕緊給我撤訴，不然，我現在就打死你！”

    白雨霏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聽見這話隻是笑：“劉女士，我現在之所以躺在這兒，除了莊縉這個主謀，還虧了你這個幫凶，我沒連著你一起告，是看你年老力衰，怕你死在牢裏，今天饒你一命是我大度，別不知好歹。”

    你這個賤女人，誰把你教的這麽黑心腸？三年來你在我莊家，吃我的喝我的，就是養條狗也會衝我搖尾巴了，結果你就這麽對我？”劉玉芳大聲喊道，“還要連我一起告是不是？好啊，你去告啊！喪盡天良的東西，我們莊縉是倒了幾輩子的黴，遇上你這麽毒的女人？我的老天爺啊，這是讓我莊家絕後哇！”

    她一邊說著，一邊撒潑打滾地坐在地上，一邊拽著白雨霏的手想把她往下扯。

    白雨霏身上多處都打著石膏，被她這麽一扯簡直鑽心的疼，偏偏動也動不了，實在是難受的很，但好在這麽的動靜很快被醫院的值班的幾個護士給發現了，她們連忙衝了進來要把劉玉芳拉開。

    你們別拉我，讓我跟著毒婦拚了！”劉玉芳見了人，表現的更瘋，“她不能懷孕在先，出軌在後，我兒子不過是簡單地教訓了她一下，她竟然要起訴我兒子殺人！這天殺的女人竟然這麽狠，留我一個人可怎麽辦呐！”

    白雨霏疼的滿頭大汗，卻硬撐著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仿佛早已經麻木了似的，讓人看了實在不忍心。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白雨霏的樣子有多慘，這個老太婆還在這兒大言不慚地說什麽？簡單教訓一下？嗬嗬，那也照這程度“簡單教訓”她一下，看看她會不會覺得這隻是夫妻間的尋常拌嘴？

    在場的都是女人，自然是最了解女人的——時代不一樣了，女人的價值早已不單單局限於結婚生子，不能懷孕怎麽了？不能懷孕就是他們家暴的理由嗎？這麽可怕的一家人，鬼才甘心給他們生孩子！

    而且看白雨霏傷的這個樣子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家暴，這就是殺人！

    這是公共場合，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年紀稍長些的護士張欣看不下去了，扯著劉玉芳要把她趕出去，“要吵出去吵，這裏是醫院。”

    劉玉芳萬萬沒想到這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向著她，看她的眼神反而充滿了鄙夷和厭惡，這讓她很是不甘心，她年輕的時候也是被人捧著的，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看低過？當即就不樂意了，反手推了張欣一下，怒道：“幹什麽你？難不成還想打人？我告訴你，就你們這家小醫院，搞垮你們簡直就是分分鍾的事，敢動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醫鬧見多了，護士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也不硬來，隻一邊拿電話叫保安，一邊碎碎念，“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結果這都什麽素質。”

    劉玉芳頓時就炸了，伸手就去打她的手機，叫嚷道：“你個小蹄子，說什麽呢你？”

    說你丟人現眼，怎麽了？”另外的護士在旁邊指桑罵槐地幫腔，“欣姐，別跟神經病爭論了，她兒子還是殺人犯呢！咱們可得小心點。”

    劉玉芳聽到“殺人犯”三個字，再也崩不住了，一拍大腿就坐在地上就開始嚎：“沒天理啦！這麽多人合夥欺負我一個老人家，你們就是這麽開醫院的嗎？大家都來看看啊，看看這不公的世道啊！我兒子被人冤枉，這些狗眼看人低的賤女人還要來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死了算了！”

    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估計是醫鬧呢。”

    這人年紀不大啊，怎麽哭的這麽難看？”

    真被坑到份兒上的時候，誰還有心情顧及形象？”

    有道理，現在這個社會啊，嘖嘖嘖，世風日下……”

    過往的人果然被這動靜吸引，紛紛湊過來，見一群護士圍著一個中年女人，那女人還在地上長哭不起，都一副好奇又緊張地在那看，不少人還拿出手機在那兒拍。

    護士們自然怕給醫院抹黑，就有意避著，正好這個時候保安來了，過來把劉玉芳給帶走，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白雨霏在病房聽到動靜差點沒急死，醫患關係本來就是熱門，這些護士可都是為了幫她才會被纏上的，如果連累這家醫院被網民詬病，那可就不好了。

    正焦急的時候，秦笑陽趕了過來，不但不擔心，反而很高興地說道：“朋友，你要火了！”

    白雨霏對他簡直是服氣的，都火燒眉毛了，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她要火了是什麽意思？糟糕，別是他瞞著自己搞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