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一個無眠之夜，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新郎官卻不在了。

    我一個人也可以演好這場戲，我坐在顏玉常坐的這個窗口，看著天上的月亮，好像確實是一個賞景的最佳地。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定是我出現幻覺了，不然為什麽顏玉會出現在這裏，向我走來。

    我掐了掐臉，不疼:“一點兒都不疼，果然是幻覺。”

    “你當然不疼了，因為你掐的是我的臉！”顏玉淡淡的說到。

    “可是你也沒喊疼啊！啊，疼疼疼！”我趕緊把顏玉的手從我臉上推開。

    “現在可以確定不是幻覺了嗎？”顏玉輕輕地問。

    是啊，我能感覺到疼:“不是幻覺，不是做夢。”

    我伸手摸上顏玉的臉，還能感覺到從他臉上傳來的溫熱，我的手有些顫抖，然後我不受控製的跳上了顏玉的懷抱:“你真的回來了，真好！”

    顏玉雙手抱住我的腿，寵溺的說:“你慢著點兒！”

    我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不知道是誰主動的，或許是都知道明天無法預料，所以就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就像明天是世界末日，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明天來臨之前，把最完美的給最愛的人。

    我始終認為我和顏玉之間算是一場博弈，雙方都在不斷的試探，也在互相布著局，不同的或許是我為自己布了一場死局，卻為他留了一線生機。

    而顏玉我卻琢磨不透，或許他已洞察了我的棋局，也或許他早就想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

    天還是如同往常的時間亮了起來，不管有多少人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讓黑夜在漫長一點。

    顏玉是官府的人，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回來，但有了他，我就更有信心對付雷長老了。

    “天亮了。”我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說到。

    “嗯。”顏玉隻是從身後抱住我，親親我的後頸，沒有問我為什麽不睡，也沒有說其他什麽的。

    “今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要早些起床。”我說。

    “好，早些起來，我為你梳妝！”顏玉說。

    “我們大概是史上第一對成親時，新娘的妝容是由新郎親自畫上的吧！”我笑著問顏玉。

    “娘子實在嫌棄為夫嗎？”難得顏玉竟然會開玩笑，更難得的是他竟然喚我娘子，自稱為夫。

    “夫君，我們貌似還未拜堂。”我說到。

    “可我們已經圓房了，說不定你肚子裏已經有了小顏玉或者小萌萌了呢，難道你還想反悔嗎？”顏玉說。

    這人真是幼稚起來堪比三歲稚子。

    “我多希望可以就這樣和你到地老天荒！”看著鏡子裏的我和他，我忍不住感歎道。

    顏玉微微一笑，親了親我的臉頰說:“傻瓜，不用想，我們會的。”

    顏玉為我梳的發型還和那天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把下邊的頭發全梳上去，盤成了婦人的發髻。

    我嚴重懷疑他隻會這一種梳法，想說什麽，但是算了，畢竟我還不如他。

    這身嫁衣是我最寶貝的衣服，它是我阿娘為我準備的，此生能有機會穿上它，我已經很滿足了。

    顏玉今天的發型是我梳的，雖然我不會梳女孩子的發髻，但我好歹也梳了數年男子發髻，所以給顏玉梳個頭發，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他的喜服雖然是緊急趕工做出來的，並沒有多麽細致，但是和我的是一套，再加上顏玉是個衣架子，就是披個麻袋，也能穿出一股瀟灑俊逸的感覺來。

    這大概是最簡單的婚禮儀式了，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簡單的拜了個天地。

    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雷長老，但他也算我們的證婚人。

    拜過堂之後，就是敬酒，我和顏玉把在座的每個人都敬了一遍。

    而一切的變故就發生在敬酒之後，顏玉拉著我的手說:“萌萌，我以後一定會再給你補一個盛大的婚禮。”

    “不好了，不好了，大當家的，長老，有許多官兵不知從哪裏上來了，現在已經殺到了山寨裏邊。”一個小弟慌裏慌張的跑進來說到。

    “慌什麽？對方有多少人？”雷長老問道。

    “好多，有數百人。”那小弟說到。

    大家都知道，落到官府手裏，隻有死路一條，可是所有人今天怕是出不了大堂了。

    “這可怎麽辦呢？”有人著急的問道。

    我慢慢走到放我大刀的地方，輕輕地撫摸刀身，這把大刀是我阿爹的，後來就一直跟著我，有十年了吧！

    “顏玉，你走吧，接下來如果你在這裏的話，可能會有些為難！”其實我挺佩服我自己的，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我竟然如此淡定。

    “萌萌！”顏玉似乎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去吧！”我又說了一遍。

    這次顏玉沒有再猶豫，直截了當的轉過身，走了出去。

    “老大，你沒事吧！”這個聲音，讓我已經波瀾不驚的心湖瞬間炸起千層浪。

    “小風？”我幾步上前揪住小風的衣領，此刻我真的是要氣到爆炸了。“你他娘的怎麽回來了？老子不是讓你別再回來了嗎？你不是應該在青山城嗎？其他人呢？”

    小風抹了一把眼淚:“其他人都在城裏，隻有我回來了，我覺得老大這幾天怪怪的，擔心你，所以半路折了回來，果然出事了！”

    “是你，你竟然聯通官府來謀害自家兄弟，當初我們就該殺了你。”雷長老指著我的鼻子罵到。

    “是啊，當初你們就該殺了我，就像謀殺我爹，逼死我娘那樣，老子今日所作所為，不過是模仿長老，長老又何必動氣呢！”我淡淡地說道。

    “她瘋了，她瘋了！兄弟們，抄家夥，先殺了這妖女再說。”雷長老顫抖著身子喊到。

    所有人站起來時都有點搖搖晃晃:“蒙汗藥，是你，你給我們下了藥。”

    “小風，等會兒找準機會，快跑。”我低低地交代。

    “我要誓死和老大共進退！”

    “誓死個頭，你在這兒，還得老子保護你，快滾！”我惡聲惡氣地說。

    “今天怕是誰都別想離開這兒了！”忽然門被人一腳踹翻了。

    “把公主帶過來！”我吩咐道。

    然後幾個兄弟就從裏邊把那個自稱公主的人押了出來，這是我最後的王牌，本來是打算用來保我自己的命。

    “我估計外邊現在許多人都在找公主吧，我知道她對你們很重要，這樣，老子吃虧一點兒，和你們做個交易，老子把公主放了，你們把我這幾個小兄弟放了，他們都是無足輕重的小嘍囉，你們不吃虧。”我說。

    “老大，我要和你一起走！”小風插嘴到。

    “你給老子閉嘴。”我說。

    “兄弟們，今天戰是死，不戰也是死，我們先殺了那個妖女，也算為自己報仇了，大家拚了。”雷長老喊到。

    混亂從這裏開始，雷長老一行今天必死，而現在支撐我的唯一的動力，是小風，我要保證他的生命。

    小風從小就和我在一起玩耍，阿爹不在時，是他陪在我身邊，阿娘不在時，還是他陪在我身邊。

    阿爹阿娘不在後，寨子裏比我大的孩子欺負我時，小風會衝在前麵和他們打成一團，即使頭破血流也不後退，即便他武力值他還不如我，最後的結果還得我救他。

    雖然他時常拖我後腿，但念在他比我小兩歲的份上，忍了。他對我而言就像是親人，是弟弟一般的存在，所以我一定要保護他。

    混亂之中，所有人都打在一起，敵眾我寡，雖然我沒有中蒙汗藥，但也無法取勝，唯一讓我值得慶幸的是，我親手殺了雷長老。

    到處都是血，寨子裏的人大多喪了命，我已然殺紅了眼，而讓我徹底崩潰的原因是，小風受了傷，他替我擋了一刀。

    我必須把小風平安送出去，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公主。混亂之中，公主已經到了官兵那邊，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一刀一個殺到公主麵前了。

    我隻記得我好像聽到顏玉大喊了一聲住手，然後所有人都住了手。

    我感受到了利器刺破我的嫁衣，穿透我的身體，看著鮮紅嫁衣上那唯一一片屬於我的鮮血，以及顏玉還沒有收回去的手，歉疚的眼神。

    疼痛的感覺來的緩慢而又尖銳，明明受傷的是腹部，可為什麽心髒的疼痛卻來得更為強烈。

    突然我看見顏玉徒然睜大的雙眼，迅速向我跑來的身影，以及那一句:“不要！”

    (本章完)